一点半,施澈载着田深到了举行签约仪式的酒店,田深觉得时间太早,便坐在车上不动,从包里掏出化妆包,用镜子照着,不住看自己的眼睛。
施澈莞尔一笑,语气中有宠溺之意,“已经完全看不出你哭过,很漂亮,很美丽。”
田深把镜子收起来,想起上午在施澈面前哭的不成样子,觉得窘迫,她怎么变得这么没有忍耐力?怎么能在施澈面前不顾形象地大哭?都怪欧烨天,都怪那个欧烨天!
“签约过后还有什么活动吗?我几点来接你?”施澈的声音又响起。
田深回过神,转头看着他,试探说,“可不可以不走?在这儿等我。”
施澈眼睛一抬,“当然可以!”
“签了约我马上就遛掉,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
施澈笑容莞尔,“你真的要在我那儿住?我的意思是,你的身份,很容易被人揪住大做文章,对你,对欧烨天,对恒生和东南都不好。”
“除了推不掉的应酬,我不出门。”她赶紧说,生怕施澈也不要她。
施澈看见她这种忐忑的样子,一阵不忍,忙道:“这样就好,我求之不得。正好,你去签约的空当,我到附近的家政公司看看,以后,家里面可不只我一个光棍,我得请一个钟点工来,好好伺候你。”
田深的心放回胸腔里,“谢谢你,sean。”
“不准对我说谢,不然不让你住。”
田深禁不住笑了笑。
一点四十五分的时候,田深的手机响了,是欧烨天。
她看了施澈一眼,别着身子接通。
“你到了吗?”他直截了当的问,连句问侯都没有,声调完全是公事化,她禁不住磕牙,用同样的语气回道:“早就到了。”
“我一直在大堂,我怎么没看到你?”
“就来。”说罢,啪地合了手机。
进了酒店,远远地就看到欧烨天,他正站在电梯口处,修长的身形,格外显眼。
看到她,他耸起眉头,等她走近,就盯着她上衣领口处的一撮蕾丝花边,似嘲讽般咕哝了一句,“谁的品味?”
田深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轻哼,“你懂什么?这叫公主范儿!”
他仍是笑,笑意不明,这让她很恼怒,他凭什么笑她?
她横他一眼,走到电梯前,淡声道:“以后你管不着我穿什么衣服了,这是sean给我买的,什么样的款式,代表什么样的心意,你当然不懂。”
他没说话,站到了她身后,一起等电梯。
因为是东南集团和恒生国际两家的签约仪式,参与项目的也都是两个集团名下的子公司,来的都是熟人,媒体那边打好招呼,仪式就顺利的多了,结束后,还有一个小型的酒会。
田深被欧烨天揽着,和几个大股东和管理高层打过招呼后就准备走掉,欧烨天不放手,咬着耳朵问:“这么急?下午有别的安排?”
田深端着酒的杯的手抬高一点,不让他离她太近,眼睛有意无意在别处巡逡着。
喝了香槟的缘故,她的脸颊微微发红,如水的双瞳仿佛罩上了一层雾,水濛濛的,说不出的迷人。
“Sean在外面等我呢,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他听罢,想到她此刻的迷人要落入施澈的眼里,他的心里说不出的别扭,扶在她腰间的手,不觉加重了力量。
田深侧头瞪他一眼,胳膊肘一抬,轻松从他身侧抽身,放下酒杯,打算离开。
欧烨天也放下杯子,紧跟上她。
出了厅,到走廊上,田深停下脚步,转头,秀致的眉蹙起,“你跟着我干什么?”
他在她面前停下,她穿着高跟鞋,头顶在她下巴处,两人离的很近,能闻见彼此身上的味道,那么熟悉。
他忍不住,低下头,轻握她的双肩。
田深的眸子睁大一些,感觉到他的气息正在慢慢把她包围,她的手悄悄拳握起来,不敢抬头。
欧烨天的呼吸变得缓慢而沉重,仿佛在忍耐,又仿佛在挣扎,唇将要碰到她的额头时,听见她低呼了一声,“不要。”
田深鼓着勇气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笑的自然,“欧烨天,未来的一个月,需要我陪你出席的活动,能免则免,好吗?”
她害怕,她害怕一见到他就抑制不住的心痛,心动,这样,在将来没有他的无数个日夜,她该怎么度过?
欧烨天沉默着,松开了握着她肩膀的手,她别着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看着她的身影消息在电梯门口,欧烨天原本挺拔的身形一下子变
得松垮。
在这寂静的,无人的走廊,就让他脆弱一会儿,他如此想着,阖了阖眼睛,长长呼出一口气。
门口处,李军端着两杯酒,看着欧烨天,想过去给他一杯酒,又熟知老板的脾气,其实他们夫妻那么像,骨子里都骄傲的不可一世。
过了一会儿,欧烨天平覆好心情,走了过来,李军趁势推开门,迎过去,递上端了许久的红酒,“欧总。”
欧烨天啜了一口酒,听见李军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也许可以让太太回心转意。”
欧烨天眸子微凛,但马上就恢复常态,看着杯子中摇曳的红色液体,淡淡说,“她不会,我也已经决定,放弃这段婚姻。”
他和她的交集,本就是个意外。
两年的时光,七百多个日夜,他已经很满足。
放手,也许才真的能让她幸福。
想到这些,俊美的脸上绽出一抹苦笑,他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酒,把空杯递给李军,边往里进边用公事化的语气说,“那几个台湾老板的约会尽快安排,一个礼拜内模清所有参与投标公司的底细,包括负责人的私人资料,筛选后尽快洽谈成立世博城发展联合会的事情。还有,新商业城的项目加速,最重要的是资金要在最快时间内到位,全部打入恒生国际的户头。”
田深走出酒店的大门,仿佛经历了一场战役那般,疲惫。敌人,则是她自己。她知道,她要克服的是她的心,她心里的欧烨天,刚才,表现的很好。
施澈正坐在车里,看到田深出来便挂断了电话,下车迎她,笑着说,“你去了一个小时。”
田深微嘟了嘟嘴,歉声问:“你等了很久?”
施澈为她打开车门,眉尾微挑,“没有,刚从附近一家家政公司回来,接了曼青一个电话,就看到你了。”
田深淡淡笑着,上了车。
唐曼青握着手机,美丽的脸蛋上冷漠、讽刺、痛恨、不忿,种种情绪交织。虽然施澈没有对她说什么,但多年来的了解,她可以从他的只言片语,语气,甚至话语间的停顿里就能断出他的情绪以及那背后包含的信息。
她唇边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抬眼看看宋隽和唐焕山,扬声说,“田深和欧烨天应该已经离婚了,就是没有,也快了,她在施宅,施澈去了家政公司,要请钟点工,他这个人我太了解了,他有轻微的洁癖,生活和精神上都有,一向不喜欢外人打扰他的生活,不允许外人碰他的东西,一切都是亲力亲为,请钟点工来,一定是因为田深,田深住在他那里。”
唐焕山思索着点头,“这样很好,但不知他们要拖到什么时候才离婚,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今天恒生和东南签订了合作协议,马上新商业城的工程就要全面落实,欧烨天这几天日夜不分的工作、应酬,我们不能等他把一切都做好,稳如泰山刀枪不入的时候去自讨苦吃。”
宋隽静静听着,分析着,问道:“现在我们持有多少恒生国际的股票?”
唐焕山说,“百分之二十七。”
宋隽思索着,眉目冷硬下来,“和他们的百分之三十四还差一段距离,股市那里要盯紧一点了,同时还要继续说服各大股东支持我们,到时候在媒体的配合下抹黑欧烨天,我们就可以召开股东大会,动议重组董事局,只要不出意外,我们绝对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