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蝶向王逸仙指的方向快速走去,但周围的房屋都被奎窍震塌,她脚下满是断壁残垣,再加上此时已是深夜,虽然明月高悬,但要在这种地方走路,还是有些废劲的,而且她身上那一袭长裙也非常影响速度,她不得不将裙摆提在手里,小心翼翼地往前挪,甚至某些地方,她只能手脚并用地爬过去。
府里的人似乎都不存在一般,她一路行来,竟然没有看到一个行人,就连那些废墟下面,也不见有一丝血迹,就好似那房间里从不曾住人一般。
但这些她压根没有留意,她全部的精力都用来寻找王云了。
银盘般的皓月高悬在万里长空,带着些寒意的月光倾泻在这一片残垣断壁间,这个轻盈的身姿,像是高山上的雪莲,突兀的刺眼。
穿过层层小院,她终于在边缘处的一个小院内找到了王云。
惜蝶此时所在的地方离中堂已经颇远,这里的房屋受到的破坏明显要小得多,虽然也有一些房子倒塌,但大部分只是墙上多了些裂纹而已。
不过,王云倒地的周围却是另一副模样。那里已经被炸成了一片瓦砾,只有几道低矮的土墙立在那里,只是墙身上也是裂痕密布。
此时,王云浑身赤果,身上一片焦黑,也不知是受了伤,还是怎么得,他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王云的身边,有一个已经破裂的彩色巨蛋,蛋身布满了各色条纹,道道祥和的光芒在巨蛋的裂缝照射而出,整个巨蛋显得异乎寻常的神圣。
惜蝶好不容易跨过一堆杂物走到了王云身前,只见他双眼紧闭,嘴中喃喃低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此时,惜蝶身上的衣服破败不堪,那道道裂缝之下,依稀可看到一片片淤青。她一把将王云扶起,竟喜极而泣,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将惜蝶团团包围。
不过,在惜蝶触及他肌肤的一瞬,不禁惊呼:“怎么这么烫!”
王云体表犹如火烤一般,将惜蝶吓了一跳,这时离得近了,只听王云道:“热!热!好热!”
惜蝶抱着梦呓不止的王云,一时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她看到不远处似乎有一口水井被压在砖砾之下。
她轻轻将王云放倒在旁边的一块木板上,提着裙摆,迅速向水井跑去。
一不留神,她砰地一声摔倒在地,带起一团泥土,不过她毫不在意,吐出泥土,爬起来继续向井口跑。
奋力搬开压在井上的乱石,她往井下一看,顿时喜上眉稍,只见井底之内,一弯明月正摇曳生辉。
她赶紧用旁边的木桶打了些水上来。
惜蝶提着水桶,摇摇晃晃地向王云走去。
狼狈的身影,裂成碎条的裙子,蓬乱的头发。
她依旧坚定地前行着。
当她将水带到王云身边时,她一把将裙摆撕下一角,浸了浸水,直接向王云额头擦去。
擦了一阵儿,似乎收效甚微,能明显感觉到王云的体温在上升,看着眉头紧皱的王云,惜蝶一咬牙,又嘶地在裙角扯下一片。她将原来那一块贴在王云额头,用这一角浸着清凉的井水,给王云擦拭着身子。
只是这些依旧不见成效,王云的体温仍在上升,惜蝶甚至感觉已有些烫手。
她一边不停地擦拭他的身子,眼角却已慢慢流下泪来。
自己不过见了他一次而已,为什么心中竟如此的痛?
惜蝶看着王云,似乎又想起了他蘸着茶水写得那一行字,一抹潮红又浮上脸庞。
也许,是当年的诅咒起了作用吧。
月光轻轻撒下,惜蝶依旧擦拭,换水,然后继续探拭,好似一切都没有改变。
只是惜蝶身后,却多了一件东西。
清冷的月光之下,一条火红的尾巴轻轻摇动着。
惜蝶又想起了师父的遗言:每一个狐女的处子之血,都是疗血圣药,无论是何种疾病、诅咒,都可以化解,小蝶,你一定要看清,他和你在一起,要的是什么。
惜蝶看着晕迷不醒的王云,呢喃道:“可以化解任何诅咒的处子之血,为什么就化解不了我自己身上的宿命。”
她将那撕下的一角衣料放到桶里,抚模着王云尚有些稚女敕的脸,最后,一双精致的小手停留在那个挺拔的鼻梁之上,道:“以后,你会记得一个叫惜蝶的女孩吗?”
她的手轻轻滑到腰间,衣带渐宽。
“我不管你要什么,我只要你活着。”
月亮似乎也微微羞赧,悄悄钻进了层云之中,原本还清浑幽映的夜,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伸手不见五指。
不远处,王逸仙微微一叹,转身步入黑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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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云感觉自己脸上湿湿地,似乎什么东西在不停地蠕动,他挥了挥手,又什么都没有模到。
悠悠睁开双眼,一对黑溜溜的大眼映入眼帘,他顿时吓得“啊”了一声,骤然坐起身来。
王云这才看清,眼前是一个长满了白女敕短毛的小熊。
小熊约有两个拳头大小,甚是小巧可爱,浑身雪白的毛发油光发亮,一对亮晶晶的大眼煞是有神,眼睛旁边各有一圈黑色短毛,看起来活像两个黑眼圈。
此时小熊正坐在王云胸前,他瞪着一双大眼盯着小熊,小熊也一动不动地看着王云,两个家伙大眼瞪小眼,都不发一言。
过了一会儿,王云才反应过来,“哇”地一声大叫,一把抓起小熊,坐起身子叫道:“好傻的小熊呀!”
小熊似乎被王云吓了一跳,它颇是不满地挥舞着两对小爪子,嘴里“嘟嘟”直叫,不过,似乎是发现它的抗议毫无作用,它嘴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叹息,四支爪子也无力地垂着,一只大脑袋(当然,这只是相对于它的身体来说)来回摆动着,双眼时不时的瞟王云一下。
王云没想到这小熊竟能做出如此拟人化的动作,心头大乐,问道:“你就是那个彩蛋里的小东西了吧?”
王云本没有期望能得到回答,毕竟对方只是一头熊,虽然是一头浓缩般的熊,但王云也不认为它的智高能被浓缩得变高。
谁成想,小熊似乎听懂了王云的话,它竟然微微点了点头,虽然幅度很小,但王云依旧注意到了。
王云大奇,问道:“你能听懂我说话?”
小熊似乎对王云质疑它的智高很不满意,又是一阵张牙舞爪,嘴里同样“嘟嘟”乱叫,只是它那张肉呼呼地小脸不仅没有威慑力,反而可爱无比。
王云看着这个简直萌的一塌糊涂的小熊,乐呵呵地正要说话,一道夜风拂过,身上转来一阵凉意,顿时发现自己身上竟是不着寸缕,尴尬地笑了笑,他将小熊放到腿上托着,问道:“小熊,你的父母呢?你怎么会被抓到这里的?”
小熊听到王云的话,神色一黯,趴在王云腿间竟哇哇哭了起来,小熊一边哭,一边到处乱踢,竟是哭得无比伤心。
呜呜地哭声从小熊嘴里传出,听起来分外可怜,王云此时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顿时一阵心软,将小熊抱起来道:“你也和我一样,是一个孤儿吗?”
见小熊哭着点了点头,王云又道:“那以后你跟我一起吧。”
听到王云的话,小熊停止了哭泣,看了看王云,咧嘴一笑。
王云见小熊如此通灵,头心也是欢喜无比,他拍了拍它的头,站起身来。
只见四周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全是坍塌的房屋。
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只知道自己最后施放出了万箭归一,之后的事他就不记得了。
看了看夜色中的院落,他将小熊抱起,小心翼翼地转身向那边走去。
他要先看看这里还有没有其它人。
小熊似乎并不喜欢被他抱着,它挣开王云的手,蹭蹭几个跳跃,便到了王云肩膀之上。
它一坐在那里,一对乌溜溜的大眼好奇地四处观望着,当看到王云看向它时,顿时向他挥了挥小爪子,似乎在说爷就坐在这不走了。
无奈之下,王云也只好随它,其实就小熊那点块头,他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
王云小心谨慎了转了两个小院,发现每一个房间里面都空无一人,在这过程中,王云还顺手拿了一件衣服穿在身上。
此时,王云走在一个长廊上。
四周黑漆漆地院子安静无比,只有阵阵微风吹得树叶莎莎得响,长廊内空无一物,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回荡其间。
黑暗与寂静总是让人心生恐惧,王云心头逐渐不安起来,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充斥着一股诡异气息,他不禁大声叫道:“这里还有活人吗?”
“鬼叫什么!”
王云被吓得一跳,差点将肩膀上的小熊掀翻下来,惹得小熊一阵“嘟嘟”乱叫。王云看着长廊拐角处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似乎有一道模糊的黑影,只是在这黑夜中看不真切。
“怎么,连你师父都不认识啦?”
王云这次听出来是王逸仙的声音,将嘴一撇,道:“我说师父呀,您要是再晚来会儿,就只能给你徒弟收尸体了。”
这时王逸仙已经走到了王云面前,道:“嘿,数落起你师父来了,不就是被扔到我给你的纳虚戒呢,你不会用嘛。”
王云低头一看,那枚戒指可不就在自己手指上戴着。
他这才猛拍额头,惨叫道:“呀,我忘了。”
“好了,跟我走吧,我们还有事要办。”此时,王逸仙留意到王云肩膀上的小熊,道,“这个东西是怎么回事?”
小熊似乎对王逸仙有些不满,挥舞着一双小爪子,对王逸仙一阵乱叫。
王云道:“这是……是头小熊”
王逸仙眉头微皱,道:“我当然知道这是头熊。我是问它从哪来的?”
王云在这位师父面前从不隐瞒什么,直接道:“从蛋里出来的。”
话刚出口,王云就后悔了。这世上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蛋里能跑出熊吗?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王逸仙却没有反驳什么,他一把将小熊吸到手掌中。
小熊似乎也知道王逸仙的厉害,全身缩成一团,活月兑月兑就是一个睁着眼睛的雪球。
王逸仙仔细看了小熊两眼,又将它扔到王云肩膀上,道:“好了,走吧。”
说完,他一把抓住王云,再次腾空而起。
小熊这次倒是很乖,只是安静地坐在王云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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