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金雕有五福牡丹花纹的小木床上,明华郡主和宝华郡主睡得香甜。红通通的小脸儿、红通通的小鼻子。
周期越看越奇怪:“你小时候也这样?”佐哥儿又要同他翻脸:“我一生下来就俊。”
“那妹妹们为什么这样?”周期振振有词:“你一定也这样过。”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正说着,丫头们来劝:“小爷们出去吧,”旁边坐着说话道喜的威远侯夫人满面笑容:“孩子们也是喜欢的。”
哇哇大哭声又响起,快要出去的周期和佐哥儿精神起来,先于女乃妈一步到了床前。佐哥儿左手举起来一个布偶:“长耳朵的,”是兔八哥,右手再举起来一个:“圆身子的,”是忍者神龟。
周期也不后与他,左手举高:“戴帽子的,”唐老鸭,右手也有一个:“大脸的。”大脸猫。
两个女乃妈过来笑着抱起来,解衣来喂郡主。周期和佐哥儿很扫兴:“原来是饿了,”空哄半天原来是饿了。
“下回带点心来给妹妹。”周期说过,伸头来看,见小妹妹小嘴儿紧紧噙住**,一吸一吸的很是贪婪。他碰碰佐哥儿:“你今天吃了点心没有?”
他脑袋胖身子胖,是个胃口好的孩子。见妹妹们吃,周期饿了。佐哥儿经他提醒,小肚子也受不了。约着周期往外面去:“前面开饭呢,咱们去吃。”
闭门数月的安平王府,今天重新热闹起来。前面厅上全下掉雕花门板,方便人进出,这天热也显得凉快。
酒菜流水一样往厅上送,赵老大人是一直嘴就没有合上,哈哈笑着对人在说孙女儿:“两个,”还要伸出手指头比划一下,生怕别人听不明白:“漂亮着呢,都是好孩子。”
正在挟一位烤鸭皮的周期转头问佐哥儿:“漂亮的?”佐哥儿说了一句违心的话:“漂亮的。”周期晕乎乎,那小小皱着的面庞叫漂亮?活似小老头子。
酒宴一直摆到晚上,赵赦喝得大醉进来见真姐儿。夜风吹去一部分的酒气,还有一部分王爷带进来。
真姐儿半带责怪的看着他,赵赦这才想起来:“再来。”一直就在高兴着,把这一条儿忘了。转身两步想起来,王爷坏笑着又回来,坐到床沿上抱着真姐儿就是一口香下去:“你这个坏孩子,让你多闻闻。”
手渐不老实伸进衣内,真姐儿怕惊动外面的丫头,轻笑着和他厮扯自己海棠红色掐银边儿的衣裳。
床前烛火只有两根,却足以照得这里通明。那嫣红一点的柔软露出时,酒醉的王爷凑过来:“亲一下再去洗。”
真姐儿急了,用双手推他:“哎呀表哥,我身上全是汗。”王爷此时是急色鬼,把着不松手:“这有什么,我亲过再去擦牙。”
哭笑不得的真姐儿强不过他,被赵赦抱在怀里,人垂下面庞吮吸了一下。这一吸,当然不止一下,再吸,一股子液体涌到他口中。
王爷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面前暗器又到,真姐儿另一只柔软盈润中箭一样喷出一股女乃水,直奔王爷面门而去。
虽然安平王身经百战,武艺高强,这一下子,被喷了一个正着。
女乃水浓郁,刚开始时淡黄色的,直直的扫在他面上。女乃花在王爷面上散开,描出一片白色。嘴里浓浓的全是女乃香,王爷含在嘴里不知道咽下去的好,还是不咽的好。
他喝过别人的女乃水,对于妻子的……。这就手足无措。
“哎呀,这是什么?”赵赦不无狼狈,举手一拂,面上全是女乃水。真姐儿笑得花枝儿乱颤,欢喜不尽地道:“快抱郡主们来。”
小郡主们就在对面老夫人房中,丫头们一人一个抱来,王爷才把面上弄干净。女乃香四溢的帕子还在手里攥着,舍不得走,坐在房中看真姐儿女乃孩子。
这一次真姐儿自己也喂,这是事先说好的。
王爷一身酒气,不怕薰到真姐儿,却怕薰到两个女儿。往后面站一站,伸长头颈看两眼,自己不好意思,出来去洗浴。
洗出来见月华如洗,香草摇曳。王爷在廊下赏了片刻,进来打算告诉真姐儿这外面景色美。才进门,两个妈妈含笑迎上来:“老夫人请王爷。”
赵赦跟过来,赵老夫人让人先出去,慢慢地告诉他。儿子已经这么大。赵赦在古人中算是要上年纪的人,老夫人怕羞到他,笑容满面地道:“儿子,你这几天外面睡去。”
“母亲,我已经进来了。”赵赦同母亲打马虎眼。
老夫人和气地道:“我疼你,也疼孙女儿,你别处睡去吧,坐月子的女人要休息得好。”王爷脑子一转,就是一个主意出来:“真姐儿只要我。”
窗外薰风吹进来,老夫人含笑,王爷也含笑。赵老夫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儿子长这么高,面庞上虽然还是不老,却有沉稳如中年的气势。
这是他战场上、朝堂上养成,此时看在母亲眼里,王爷也是快要上年纪的人,他都有四个孩子。
有四个孩子的人,还贪恋和妻子相聚。赵老夫人只是笑,说他什么好呢。
王爷陪笑,伸手来搀扶:“母亲,我扶您歇息去吧。”赵老夫人没有办法,由他扶着睡下来,又交待人:“夜里小郡主们要喂水,这天热,不要渴到她们,要上火的。”
这样才睡下,赵赦给老夫人拉好帐帘子,赵老大人是带着佐哥儿在别处睡。王爷无人阻拦,又看过女儿睡得正好,径直来到对面房中。
上夜的妈妈们和丫头们在后面偷笑,王妃才产下孩子大半天,王爷又去了。
真姐儿着一袭杏黄色的寝衣,斜倚在枕上唇角有笑。赵赦先不上床,床沿上坐下来,从小衣内取出一封信,上面笔迹是世子的。
“哎呀,给我。”真姐儿心中喜欢,伸手就来要。王爷把信晃几下拿开,逗她:“喊一声好哥哥。”
今天才产下孩子的真姐儿不敢动作太大,眼巴巴对着那信眼馋。再看赵赦一脸促狭,真姐儿装着无精打采:“表哥,你还想睡这里吗?”
“好吧,给你,表哥不睡这里,让我睡哪里去。”这话正暗合刚才赵老夫人的话,王爷一脸伤心:“小毛儿有了小小毛,就不要表哥。”
抿一抿嘴唇的真姐儿有笑意,大力表扬赵赦一下:“表哥,你说什么都对。”王爷忍俊不禁,把信给了真姐儿,翻身在她身旁睡下,闻到真姐儿身上女乃香撩人。
有心搂着再亲一回,又想到刚才嘴里那尴尬的一口女乃,王爷叹气,用咏诗一样的曼声低吟:“还要一个月。”
真姐儿则不错眼睛的看着信,这信真好看,每一句全是世子的心。世子还没有收到妹妹出世的信,他只听到父亲被训斥。
信中一开始,全是安慰父亲的话。真姐儿容颜有光,用自卖自夸的语气道:“表哥你看,儿子多心疼你。”
“下面更心疼你。”赵赦微闭双眸,脑海里全是真姐儿光泽肌肤的身影。他自己失笑一下,不忍睁眸。
睁眸看到身边就是真姐儿,王爷觉得自己又要按捺不住。就这样,身边女乃香气阵阵,都让人有些忍不住。
是几时贪色到如此?赵赦是自命风流,却自知不是个急色鬼的人。
他悄悄睁开一线眼眸来看真姐儿,见烛光中双手捧着信细读的真姐儿肤若桃花,人有烛圈中好似身后有光环的仙子。
发丝如墨,有几丝被汗水沾湿,重重的卷起来。几丝儿汗珠,在这发丝旁沁出。因为有汗珠,把肌肤衬得水盈盈,比她平日要娇美好几分。
王爷正贪看着,听真姐儿抱歉。“表哥,这孩子不好。”真姐儿正在嘟嘴,她才看到最后一句。在恭祝父母亲金安之前,有一句:“母亲最近乖不乖?”
世子在军中,也遥指到京里。
“儿子心疼我,这孩子很好。”赵赦含笑把真姐儿刚才的话拿来用,让真姐儿拿眼睛瞅他:“表哥也不好。”
一双结实的手臂把真姐儿拦腰放倒,取下她手中信,王爷给她理理额头发丝,随手拿起扇子要扇,又想到真姐儿是月子里。王爷给真姐儿盖一盖薄被:“睡吧,现在有小小毛儿,当母亲的夜里不要蹬被子。”
真姐儿心思飞到军中去,飞到世子身边。他头戴金盔,手持兵器,是怎样一个乖乖的小世子。她嘟囔道:“去得太早些吧,表哥去时,也比世子要大。”
“只比他大一岁,他是世子,肩膀上有责任。”王爷微闭双眸,看似睡着,还在回真姐儿的话。
“表哥,你当年去这么早,就是为不喜欢真姐儿吗?”夜风轻送风中花香,真姐儿突然睡不着,突然有了兴致又问当年事。
王爷不睁眼睛,把真姐儿搂在手臂上。“有汗,表哥抱着我,你就睡不着。”真姐儿很喜欢这样做,不过六月里天气赵赦抱着还盖薄被的自己,他就不可能睡得好。
要不是坐月子,这样天气房中理当有冰。因为坐月子,真姐儿还要盖个薄被才行。她把手臂放在被外,抚着那绣石榴百子的薄被,享受着肩头赵赦轻轻的拍抚和不回话的呼吸声,又小声道:“我明天要盖鸳鸯戏水的那个,是不是,表哥?”
王爷听着真姐儿这打趣的话,还是没有睁眼。真姐儿不好总打扰他,自己乖乖的闭上眼睛。身上有微汗,可以感受到颈下手臂上也有汗水,这是赵赦的。
世子在军中,应该更是汗出如雨吧?这调皮孩子,这么大了还要问母亲乖不乖。
烛火跳跃着,王爷忽然轻声开了口:“真姐儿,以后不要再说表哥以前不喜欢。”真姐儿一愣:“啊?”随即想笑,用手指点一点赵赦,悄声问道:“这是在忏悔吗?”
王爷还是没有睁眼,不过人是轻叹一口气:“你总说表哥以前不喜欢你,表哥听着真不喜欢。”真姐儿眉开眼笑:“那以后是怎么样说呢?”
“以后要说表哥以前,很喜欢你,从你一生下来一点儿大,就格外喜欢你。”赵赦在教真姐儿说违心话,把以前的全部推翻。
缓缓流淌一样的话语在房中流动:“以前不喜欢你,也是尽量一年一次,两年一次去看你。你三岁的时候,戴着满头的花儿多可爱,表哥给你掐过花,一直送到你手上。”
王爷在这里假编乱造,反正真姐儿也不记得。当年那三岁的孩子手指着花,对赵赦绽开笑容。赵赦很是不耐烦地随手掐下一朵半残的,塞到小孩子手里,那神色和态度,都一般。
此时欲盖弥彰,还以为能买真姐儿喜欢一下。真姐儿听着,是面庞越来越黑。王爷今天误喝女乃,真姐儿今天误喝醋。
当年对得好的人,是你表妹!
房中安静下来,有着王爷平静的呼吸声,和真姐儿有些气呼呼的小呼吸声。她虽然生气,也还是体贴地尽量压一压醋意,尽量不会呼吸得粗声大气,影响赵赦睡觉。
小毛儿好一会儿,才把这醋意全发散了。她又开始窃笑,觉得自己刚才孩子气。
夜里孩子哭上几声,丫头们刚起来,王爷就醒了。他想到母亲交待的,这天热,夜里要喂水才行。又挂念女儿们初生,从来没有担心过丫头妈妈们服侍不尽心的王爷心中隐隐不放心。
这是当年有世子时,有佐哥儿时,王爷都没有过的担心。
轻轻坐起来,觉得小衣一紧。房间虽然开着窗户通风,不过还是热。王爷只着小衣睡觉,一角小衣被真姐儿捏在手里。
这孩子呼吸沉沉,伏在竹枕上。手中,不舍的紧紧扯着王爷小衣,有不丢手的意思。王爷一时不忍扯去,只对着她微汗的肌肤入神的看着。
这象牙般的肌肤,微有红晕,光看着,就是滑不留手的。王爷爱惜的轻轻抚模一下,这才慢慢扯去自己在她手中的衣角,**上身睡的他穿好小衣,来看女儿们。
女乃妈正在喂女乃,见王爷走过来全面红耳赤。王爷倒不觉得有什么,女人喂孩子,没有身份的人,是敞着怀在田头街头女乃的。
再说这是自己宝贝女儿吃,王爷压根儿没有心思看女乃妈,只看孩子们去了。
就这样,不是真姐儿喂,王爷也只看了几眼,就转头吩咐丫头们:“可喂了水?”上夜有经验的妈妈们忙来回话:“吃过女乃水再喂的好。”
女乃水过浓郁时,也可以冲淡一下。
王爷自知外行,妈妈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来看小木床,见放着怪异布偶,他微微一笑,佐哥儿夜里又来过了。
两个小女儿,把家里大大小小人的心全牵扯起来。
第二天,宾客盈门不断。真姐儿想起来,问抽空儿来看自己的赵赦:“给儿子回信没有?昨天去信是说有小小毛的,昨天晚上又接到信,给儿子再回一封。”
“是要回一封,你只看信中问你乖不乖,安慰我的信。你就没有看到这小子目无下尘,这才多大会想着打大仗的那语气,老子看不惯,又够不到揍他,不骂他怎么行?”王爷离真姐儿有距离,轻轻摇着扇子。
真姐儿以手支肘,手点着自己鼻子:“我就知道表哥会这样,特意问一下,就是担心你要这样写信。”
有了四个孩子,还不改娇憨神态的真姐儿用帕子拭汗水,眼馋地看着赵赦手中的扇子道:“给儿子写一封全是父爱的信吧,表哥你怎么忍心训斥他。可怜世子,多关心你。”
“他纸上谈兵,我还能不生气!”赵赦心中有得色,儿子是关心老子。不过对于世子信中流露初生牛犊不怕虎,王爷全出于担心。
世子年纪还小,今年入军中博得一片赞扬声:“虎父没有犬子。”这么小,王爷就放到军中去。王爷心里所以担心世子会贪功会不听人劝只想打仗,是他对儿子的一片爱心。
“我写我的,你要当慈母,自己再写一封,世子看到一定喜欢。”王爷前几句是正经话,说到后面就打趣真姐儿:“信中记得好好说一说你很乖,让世子放心。”
真姐儿刚摆一摆脸色,外面郡主们哇哇大哭起来。佐哥儿笨声笨气地声音传来:“哦,你们不要哭,哥哥哄你们。”
面对面说话的夫妻两人忍不住都一笑,这里还有一个爱妹妹的好哥哥。
佐哥儿明显很吃力:“怎么还在哭?”女乃妈们在笑:“是溺了,所以要哭。”王爷走出来,见佐哥儿眼巴巴地瞅着,又绽开一脸的小笑容:“我小时候,肯定比妹妹们要乖。”
王爷再进来告诉真姐儿:“小小毛比小毛小时候要乖得多。”说着就有眉开眼笑之嫌:“这是我的女儿才这样。”
小毛听多了这样的话,越来越嘟嘴,被王爷取笑“和女儿争宠”的同时,心中更是不满,夸的全是你表妹。
安平王一直没有恢复如以前的圣眷,大将军胜仗归来的风光表面上不再。家里虽然有人来人往,不过安平王还是闭门谢客的多。
满月酒,很快就过去,初秋不期而至,不过夜晚还有些燥热。
星夜下,王爷常悠然自得抱着女儿在廊下走一圈儿,回来再换一个,再抱到外面去走一圈儿看星星。
小襁褓已经去掉,小郡主们穿着小小的衣衫,软软的身子睡在父亲手臂上,半睁半闭着眼睛看外面的星光,不扎眼又有幽蓝。
赵老夫人和赵老大人在房中对着另一个孩子看着,老夫人总是满脸笑着和郡主们说话:“和父亲出去逛一逛如何?”
真姐儿已经下床,在旁边给女儿修改花被子。佐哥儿帮着母亲拿针线筐,这一次不争不抢,还会出主意:“我喜欢浅黄色的花被子,妹妹为什么睡红色的。”
两个花被子,和小王爷们的不同。这是王爷事先用木托子打好框架,真姐儿做出五、六层花瓣来。
柔软的花瓣有木托子为底,郡主们秋凉后睡在中间,就是翻身也不会滚出来。两边花瓣上原本想以宝石为扣可以扣合上,赵老夫人也出主意:“小小毛们大了会乱抓乱咬,一个不防备吃到肚子里可怎么办?”
现在的扣子,是盘得结实也缝得结实不会掉下来的喜字儿盘扣。
佐哥儿也帮着穿针,见母亲线要缝完,就主动要求:“我来穿线。”真姐儿小心地交给他,不忘交待:“不要扎到自己。”
小孩子眼神儿好,也只有这一件是佐哥儿可以做的。他会很小心地在灯底下穿上线,再给母亲。
真姐儿接过来就要惊奇:“这是黄色的,可怎么办?”小小年纪的佐哥儿笑得很开心:“我喜欢的,妹妹也喜欢,就用这个吧。”
红色花瓣衬上黄色的线,也是十分的相宜。
赵老大人呷一口香茶,很是陶醉与这样的景致中。在他眼里看着,天下名山大川,不能和这个景色相比。
金丝楠竹的帘子轻动,王爷抱着宝华郡主出来。他满面笑容,满面春风宣告:“我们回来了。”身着粉红色绣牡丹小衣衫的宝华郡主无意识的舞着小手,小手软软又雪白,有烛光映上的一抹子红。
明华郡主好似有感应,在小床上也踢几下小腿,小腿小脚全肥嘟嘟,
真姐儿坐直身子,抚一下胸前。起来抱起明华郡主往房中去,赵赦抱着宝华也往房中去。到了房中,真姐儿坐下来解衣衫,她女乃不多也不算少,两个孩子吃就不太够。晚上临睡前这一遍她喂过,夜里的就给女乃妈去喂。
说起来,为什么晚上临睡前要喂一次女乃,真姐儿就要嗔怪赵赦。赵赦满脸是笑,把另一个女儿过去,就手托着让她噙住另一边。
真姐儿托一个,王爷托一个,两个小郡主同时开饭,吮吸着进入梦乡。
赵老大人不让佐哥儿进去看,他就只能往帘子这里探头探脑。常常会问祖母:“我小时候,也这样吗?”在佐哥儿的记忆里,母亲是没有喂过自己。
大人们在这样的时候,全要说假话,赵老夫人笑道:“当然喂了,你小时候也是这样。”小孩子想事情时常与别人不同,佐哥儿要带上惊叹的神色:“我一个人能吃得完?”
赵老大人笑个不停,听赵老夫人笑得用手指点着他:“你能吃。”佐哥儿再来上一句:“那哥哥也能吃得完?”
“世子也能吃。”
这样的对话就算结束,王爷一手一个抱着两个小郡主出来,已经都睡熟。当下大家各自休息,王爷来寻真姐儿缠绵,手抚在她胸前,轻笑道:“这下子没有暗器出来。”
临睡前要给女儿们开饭,不是为着一定要喂或是真姐儿涨女乃,而是王爷防备那喷涌而至的女乃水暗器的一招。
中秋如期而至,桂树斜向月轮中的宫闱中,几位花枝招展的夫人们坐在一起说话。说来说去的,是安平王妃。
孟夫人在赵赦手下吃了个大亏,她是不怎么说话。别的几位夫人们不客气,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王爷虽然有了不是,我们对他却如平时一样。怎么这样大样,不理人?”
“不理人也罢了,怎么我的东西拿在王妃手里?”说这话的,是皇后宫中的林夫人,她气量窄,爱来小性子,说得快要口沫纷飞:“郡主们满月我去庆贺,既去了不得不拜王妃,王妃手中拿着一个槟榔荷包赏给丫头们,是当着我的面,我当然看得清楚,那是我做的东西。”
这是一个不要面子的,别人吃了安平王妃的敲打,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独她气不过,要说出来。
黄夫人想想自己的对簪之一,那上面宝石是自己亲手选过,上面刻着自己做的两道诗,一上一下,上句送往王爷处,现在落到王妃手中。下句在自己手里,自从过年有过一次惊吓,直到如今不敢戴出来。
林夫人的荷包能被赏给丫头们,黄夫人想想自己的对簪,也不会有好结果。她去庆郡主满月,吓得都不敢看丫头们。生怕哪一个粗手笨脚的丫头发上,会戴着自己用心思让人做的对簪。
一石惊起千尺浪,孟夫人虽然爱赵赦,又心寒他的无情,只不说话。亭外走过小封大人和秦长公子,小封大人笑得油滑,月下长袖拱起为礼:“美人儿们,在这里等我?”
夫人们纷纷啐他:“去寻别人,最爱取笑人的。”秦长公子也笑得极坏,扯一把小封大人:“你这没眼色的,美人儿们在这里相我,你上去有什么用。”拉着小封大人走,回身一个飞眼儿:“我就来。”
等他们去了,林夫人又骂秦长公子:“坏人一个,不知几时猴了我的帕子走,偏又系在汗巾子里,被他夫人看到,跑来和我一通争吵。”
大家掩面笑,又发一通牢骚,再说到赵赦身上。夫人们各有消息,对于官场上寒凉知道得早。
“前天皇上命人送东西去安平王府上,一早又送去了。”
“我早就说,王爷是没事的。如今你们看如何,只恨他不理我们,只在家里钻着。”
气氛到十分时,孟夫人娇声浅笑:“依我看王爷老了,有几分怕王妃上来。林夫人,我要是吃了这样的亏,我就想个法子挽回几分来。”
送给赵赦香囊被砸的孟夫人,是只字儿不提自己的尴尬。
林夫人把这一句话听进去,抓着孟夫人不放问:“有什么法子?”孟夫人俏脸儿带上三分笑:“你敢吗?”
“你们全作证,只要你敢说,我就敢去。”林夫人把大家一起扯进来,孟夫人笑容可掬:“你要是敢,我陪你一起去,也把这些人全扯上。”
夫人们见有乐子,都连声答应。秋风吹拂桂花香中,夫人们团团低头,听孟夫人低声笑:“咱们去寻机亲热一下,看她如何?”夫人们一起喝彩:“好,咱们去!”
衣香与鬓影,伴着桂花行来。寻到赵赦,见他见过皇帝出来,面上气色不错,着紫色团花锦袍的身影漫步行去。
他在寻真姐儿,真姐儿自有孕后,是第一次出来。
银烛高挑的画屏厅上,命妇们陪着王妃在。赵赦大步下来,见真姐儿身上真红色绣凤纹杏花宫缎锦袍的衣领子松了一个扣,忙伸出双手给她系上宝石扣:“秋风冷呢,要病了可不好。”
命妇们抿着嘴儿笑,互相使个眼色悄悄退下。
“去见过太皇太后和太后了?”此时无人,赵赦抚着真姐儿肩头问她。真姐儿身子半倚在赵赦身上,偏过一侧发髻给他看:“见过了,淑恭太皇太后赏了这个,”一只黄金飞凤镶宝宫钗,端端正正别在乌油油的发上。
又举起皑腕来笑面如花:“这是惠温太皇太后赏的。”是一对龙须金镯,其上各有一颗大东珠,发着幽幽的白光。
秋风轻吹,厅外不见有人。王爷亲亲真姐儿发丝,嗅一嗅她的发香温言道:“我的小毛,从来是讨人喜欢的。”
夫人们悄然而至,掩在树后醋意横生,就是夫妻恩爱,不能把旧情全抛到脑后。孟夫人悄然见林夫人还是不敢去的样子,对自己的丫头招招手。
不多时,梁夫人蹑手蹑脚也过来,小声道:“你们要捉弄谁?”
“你来看,赵王爷和王妃,啧,在家里恩爱不足,跑到宫里也这样。”孟夫人指给梁夫人看。梁夫人虽然是被找来的,正为难如何接近赵赦,此时有了主意,怂恿道:“咱们是吃素的不成?走!”
林夫人本来胆气不足,这下子雄纠纠气昂昂,梁夫人在前,夫人们在后,一群花枝儿过来。
先对真姐儿行礼:“王妃,久不见你。”真姐儿还过礼,还没有觉出来什么,见夫人们围着赵赦行礼,一个一个嘻嘻而笑:“王爷,好几时不见?”
赵赦沉声面无表情:“起来。”梁夫人起身,身子忽然一歪,直直摔进赵赦怀中。要是没有人,赵赦早就摔她出去。此时众目睽睽之下,本能的往后退一步,再伸手扶一把以示阻挡:“小心。”
这位夫人,是有功夫的。她脚步一滑,又直跟了一步摔过去。赵赦身后是铺着石青色绣仙鹤芝草锦垫的椅子,这就避无可避。
夫人们装作惊呼,其实是欢声:“小心了。”有掩袖偷看的,有装着眼珠子动一动偷看的……尽皆来看真姐儿面色。
掌中宝赵小毛,面色变了一变,就恢复正常。她不是嫉妇会高骂起来,这一瞬间就恢复自如,反而换上看戏的神色。
看看表哥当着夫人们的面,会如何处置?
赵赦面色极难看,差一点儿要暴怒。梁夫人软软的身子摔到他身上,手趁机塞到他袖子里,往赵赦手中送了一个东西。
随即缩回手,装着脸红从赵赦被逼坐下的身子上起来,面红耳赤对真姐儿很歉疚:“王妃,我……”
真姐儿笑容满面极其大度地说了一句:“没事儿,幸好有王爷在,不然夫人你要狠摔一跤。”再对赵赦含笑:“表哥,你向来身手好。”
烛光流转下,厅上满是醋意横生。赵赦板起面庞坐直了,对真姐儿道:“有劳夸奖。”梁夫人还在面红:“我,不是有意的。”
林夫人笑吟吟,检视着梁夫人的裙边,用明了的口吻道:“妹妹,不能怪你,只怪你这裙子不好,爱绊人。”
夫人们吃吃笑着而去,在厅上一个一个对梁夫人翘起大拇指:“还是你有主意,”林夫人有些悻悻然,对孟夫人道:“这法子不是我要行的,你也对她说过?”
孟夫人笑着掩面,这法子对不止一个人说过,管你们谁做去,反正看到安平王妃隐然的醋心,孟夫人有些解气。
平时贪欢的夫人们,是怕寂寞爱出风头的一个群体。安平王树大招风,和王妃又渐恩爱,这相当于扎了夫人们的眼睛。
厅上赵赦悄悄收起手中的东西,硬硬的,有些像纸笺。面上,还要应对真姐儿的怒气。真姐儿生气不是河东狮子吼,是坐在那里面色淡淡的,眼神儿往一边儿看。
看厅上刻着梅花的银烛台,看厅外银色银桂,红色丹桂……就是不看赵赦。
赵赦急于看手中的东西,梁夫人的事情又不愿意对真姐儿说。真姐儿在长平的事情后,也曾经敲打过赵赦,赵赦没有回应。
这种事情,最好是当事人全闷在心里最好,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霍山王府在那一年同安平王打了近半年的官司,苦于没有证据,他们没有赢。
长平郡主去害人,晕倒在安平王宫中休息的宫室中,又弄了一身水结果衣着暴露。事后长平肯定会对伍侧妃说,这是一个疑点,霍山王府当时当然要追究,只是没有找到证据。
王爷在沉思,真姐儿在吃醋。微风吹动满天星光更灿,有表姐妹们过来,把真姐儿约走。赵赦得已寻了一个地方,打开手中送来的,果然是一封信笺,上面歪歪扭扭用炭灰写着几个字:“三天以后,东街高升客栈见。”
梁夫人聪明的没有用自己的字迹写,也没有用寻常的纸笔。这字是炭灰,有火盆的地方旁边就有炭,而纸,则是最寻常的纸张,是到处都有。
沉沉月色下,王爷把这张纸丢到火盆里去,负手离开不明白梁夫人要和自己说什么,想来是寻到尤夫人当年吃的药方,或者是尤家发现她和尤夫人有相似之处?
尤家一直紧追不舍的,是尤夫人死后有一大笔嫁妆消失不见。这嫁妆是珍贵首饰和田产的地契,田产在哪里,尤家只是听到有,不知道具体地点。
真姐儿悄悄地从树后走开,表哥寻的这个有火盆的地方比较偏僻,还是被真姐儿跟上来。他烧的是什么?或许是密信。
不过是密信,不会瞒着真姐儿。想到梁夫人刚才那一摔,又回想以前长平在伍皇后宫中的一摔,也是把信送到自己袖子里。
安平王妃没有说什么,独自去寻姐妹们。她刚才推说帕子要换又不要人陪,是自己个儿过来跟上赵赦。
此时不太想见人,远处热闹灯火隔水相见,真姐儿只坐在水边对看着。坐下来时有身子沉沉之感,已经有四个孩子的女人,大多有这样的感觉。
两边腰身又粗了,生多孩子的人大多会这样。月子里养得好,又不怎么动。出了月子就和女儿们去亲近,也没有早起去锻炼过。
波水粼粼的水面上,真姐儿踢一踢腿,华衣宫装从她身上滑过,她有些沮丧,这腿生硬许多。
去年在战场上策马和表哥并行,好似眼前水中宫景。
如果自己老了,如果自己不再年青,如果自己……这前仆后继的夫人们,应该如何对待?
旧时为赵赦要纳侧妃的旧事又浮上心头,真姐儿叹气,是一场永远打不完的战役。
“为什么叹气?”身后传来轻轻的语声。真姐儿吓一跳,敏捷的跳起来转身,这身姿,让身后人笑出几声。
这笑声,好似银河泻地,自如得主人都觉得诧异。康王殿着银色宽袍,长袖垂落于身侧,笑容多多看着真姐儿。眼神儿里,有尖针一簇直扎过来,康王带着逼问:“你不开心?”
他收起笑容,不无讽刺,这个民女出身的王妃也会不开心。
真姐儿涨红面庞,镇静下来道:“悠悠若水,偶然叹息。”
佳人水边而立,发上金钗轻摇颤动,康王不由自主屏住呼吸,伸手去帮真姐儿抚一下发边金钗,声音不由得温柔下来:“看,要掉了。”
月下朦胧中,康王有些投入,他对着眼前玉人,总有些悸动,总有些期盼。真姐儿往后面退,宫装宽大影响敏捷,再看身后,是一汪碧水。
花丛后,闪出赵赦来。他只看了一眼,就看成大灰狼欺负小红帽。真姐儿往后面退,康王往前面去。
安平王想也没有想,从后面抓住康王肩头,扳过他来,一拳重重打在他面上。
“啊,”有一声尖叫,来寻康王的两个宫女,她们尖声叫起,把真姐儿也提醒。真姐儿看赵赦,又给了康王一拳。她过来抱住赵赦不松手,恳求他:“表哥,不能打。”
康王得了这个机会缓上一缓,他一肚子怒气勃发。数年来的颠簸流离,一场宫斗中冤枉的离去……康王跳过来,对着赵赦身上也挥拳过来。
赵赦被真姐儿抱住后腰,急急避了一避,把真姐儿险些带倒。见康王又是一拳打来,他再闪就要带倒真姐儿。安平王用自己肩头迎上康王这一拳,“迸”地身子晃了几晃,真姐儿这才急急松开手,惊惶地道:“不要打了。”
这两个人出拳,都不慢。
侍卫们听到尖叫声过来,也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才好。两位王爷你拳我脚,打个不亦乐乎。一个是安平王,虽然最近一直闭门思过,不过人人都猜测这只是暂时的;一个是康王殿下,太皇太后心上的人,皇帝表面上是让他三分。
这两个人打了起来,好似带着什么冤仇。
没有人敢去拉架,只有人大跑小跑着去回报皇帝。真姐儿见无人敢拉,她再次上来,这一次她不拉赵赦,到底是自己人,担心赵赦吃亏。真姐儿是大怒,对着这两个人一起怒火中烧:“不许再打!”
赵赦先停了一停,康王见到人来,又出了气,也停了一停。真姐儿有些想哭,见康王殿下走开两步,这才放心去抱赵赦的手臂,呜咽道:“表哥。”
她抚着赵赦的痛处,用手轻轻揉着,泪眼模糊中,真姐儿刚才担心夫人们的乱心思全飞跑开,只是对着赵赦泪眼汪汪:“打痛了你没有。”
赵赦露出笑容:“怎么会打痛表哥,你呢,好不好?”把妻子往怀里搂一搂,又对着康王怒目,康王不甘示弱,也怒目而回。不过他心中牵动隐痛,看着真姐儿身影不舒服,更要对赵赦横眉,而且还要再挑衅:“赵王爷,咱们找个地方再比试。”
“好!”赵赦是打定主意要揍他,这想法早就有了。他要不是王爷,早在数年前就打康王殿下。
真姐儿死死扯住赵赦衣衫,再对康王忍无可忍的白了一眼。这一眼,把康王所有的辛酸全调出来,他咬牙快要红了眼睛:“赵王爷,你躲在女人身后不算本事!”
小路上,总管太监颠颠儿的跑来,他身上掉着汗珠子,大声高喊:“住手,皇上有旨,宣康王、宣安平王进见。”
赵赦和康王殿下对着狠狠瞪瞪眼,赵赦搂着真姐儿,康王殿下袍袖飘飘,走得也是潇洒之极。这两个人看上去,全是若无其事。
路上,安平王还在和妻子喁喁低语:“你在那冷静地方做什么?”真姐儿撇一撇嘴,赵赦赶快道:“不要哭,表哥不问了。”真姐儿深深叹一口气:“表哥,你是明知故问。”
安平王闭上嘴,过一会儿才道:“你又多心了。”真姐儿再叹气:“是担心,不是多心。”
康王殿下走在前面,突然回头说一句:“你理当担心!”
“你闭嘴!”安平王呼喝了康王。总管太监抹一把头上汗水,陪着小心劝解道:“两位王爷,到了皇上那里再说好不好?”
安平王这才想起来原因,他停一停脚步,总管太监也停下来,再小心地道:“王爷,皇上宣您。”
赵赦面上涨得通红,去说什么?说为了陈年旧醋才把康王打了。他冷冷地瞪视着没有停步的康王殿下,他倒是走得轻松。
这种怀疑绿帽子的事情,更丢人的当然是安平王。
宫灯明亮下,太皇太后在这里,太上皇和皇太后也在这里,皇帝皱眉不悦,见两个人进来他大怒:“你们怎么了!”
安平王和王妃跪下来,没有话回。康王笔直站着,是越想越气。他此时心中雪光一亮,彻底明白自己是为美人儿输了江山。
惠温太皇太后眯着眼睛笑,康王殿下是个聪明人,他应该是领悟到自己的话,才和安平王当着人争斗起来。这一下子,再也不会有人会怀疑他要修好安平王。
只有康王自己满嘴里苦水说不出,他是真的和赵赦好不起来。就是暂时的联盟,也好不起来。
“砰”地一个玉砚,重重摔在赵赦膝前。碎片飞溅中,赵赦轻轻动了动身子,为真姐儿挡了一挡。
真姐儿又涌上泪水,她小心斟酌着开口回了话:“回皇上,王爷和殿下是在闹着玩儿。”皇帝一般对女眷们比较客气,此时却斥责道:“没有问你!”
淑恭太皇太后狐疑地看着这三个人,也嗅出来哪里不太对。这时,皇帝又转向真姐儿,语气温和却声音奇怪:“安平王妃,你抬起头来。”
真姐儿抬起面庞,刚流过泪水的秀丽微扬着。皇帝手轻轻一指左边摆着红地黄花大瓷瓶的高几:“你往哪里看。”
这斜斜的角度上,太上皇和皇太后第一个变了颜色。皇帝微笑,他是早就知道安平王是为王妃才和康王殿下不和的人。以前他是知道得影影绰绰,现在是可以确定下来。
他装着才发现,面上不无惊讶。昂着头站着的康王这才垂下头来,慢慢的跪下去。淑恭太皇太皇怒不可遏,气得浑身发抖。
安平王妃和那个死去的宫女,是有些几分相似之处。不太多,不过是一个眉梢眼角的空儿。惠温太皇太后见她们全变了脸色,只有她不明白。
赵赦一言不发,和康王一起明白过来。皇帝才是一只狐狸,他早就知道了。
宫室中可怕的寂静着,淑恭太皇太后慢慢站起来,皇太后怔住了,一直就坐着僵着身子不动。淑恭太皇太后沙哑地开了口,是命康王:“扶我回去。”
太皇太后出去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印在别人心里。她走到宫门口,回身又对真姐儿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道:“赏安平王妃宫花彩缎。”
惠温太皇太后,一下子愣住了!当年这事瞒得铁紧,就像太子有心疾一样,她不知道。
原以为是安平王又开罪了,现在看来不是。
从这里出来,惠温太皇太后让人喊来伍云卿和伍云恬,把这事细细地告诉他们:“中间肯定有什么?”
“康王殿下喜欢安平王妃,这肯定不是。”伍云卿一语中的,又自己否定。太皇太后和伍云恬也不信,两个人都笑一笑,这事儿不可能。
康王殿下十数年前就见过安平王妃,当时没有见有什么。又流落在外,更不可能和安平王妃有什么。
不过太皇太后很快有了主意,她眉头一挑就想得周全:“他们今天打架是人人皆知,这事情,可以传一传吗?”
康王殿下流亡在外时,和安平王妃有染?伍云卿有些文人气,摇头道:“只怕没有人信。”伍云恬却点头道:“这也可以试试。康王殿下要复辟,必须要和安平王,霍山王等人修好。有朝一日他有异心时,这是一个妙招数。”
在他们口中商议的安平王妃,坐在马车里和赵赦回家去。这样一闹,也没有玩的心。赵赦破天茺的坐在马车里,把真姐儿按在怀里。他没有说话,真姐儿也没有说话。
马车悠悠,车窗外不时有路边灯光闪过,不时把两个人面容显露出一时。
直到回去见到两个小小毛,赵赦和真姐儿才有笑容。佐哥儿来见过母亲,对没有去宫中玩也不觉得遗憾,拉着母亲的手给她看:“我和期哥儿给小妹妹做的面人儿。”
四、五个面做的奇异面人儿摆上来,真姐儿笑着夸一声好。在儿子酷似赵赦的面容上亲一口,真姐儿忽然心情涌动,这是自己的孩子,是自己和表哥的孩子。
把佐哥儿狠狠亲了亲,佐哥儿抱住母亲头颈,忽然问道:“今天晚上,我能和父母亲睡吗?”真姐儿看看赵赦,赵赦有笑容:“那就来吧。”
佐哥儿赖到床上来,让丫头去告诉祖父:“明天和祖父睡。”光着小上来,佐哥儿很严肃的说了一句:“今天是我和父母亲睡,后天我代替哥哥和父母亲睡。”
赵赦到这一会儿,才有一丝放松的心情,他支肘曲起一膝歪着,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问儿子:“这话是哪里来的?”
“我要是再不来睡,这床全是小妹妹的。”佐哥儿回答得很认真,当父母亲的互相看一眼。从宫中出来的僵局这就打开,真姐儿指责赵赦:“这是表哥的好儿子,”爱争宠。赵赦指责真姐儿:“这全随着你。”爱吃醋。
佐哥儿笑嘻嘻爬过来睡下,不一会儿进入梦乡。
烛光摇摇,外面传来三更鼓声时,睡在桃花薄被中真姐儿动了一动,侧过面庞来看赵赦。她完全就没有睡着,眸子里全是清醒。
赵赦随着也睁开眼,他也没有睡着,一直在想心事。
“表哥,咱们说会儿话。”真姐儿坐起来,把佐哥儿抱到里面去,看他睡得实在可爱,又亲了一亲。
赵赦习惯性伸出手臂:“过来。”
真姐儿没有过来,她避开这手臂,带着郑重其事的态度坐着,拍拍睡着的赵赦,赵赦也坐起来。
夫妻相对而坐,一个高些,一个矮些。赵赦感受到什么,眸子更深邃。真姐儿别有意味地仰面看他,忽然问道:“为什么打他?”
“早就想打了,一直没机会。今天,是好机会。”赵赦直言不讳,有哪一个当丈夫的,遇到这情形不想揍人。
真姐儿眼睛发酸,她心里认为赵赦为着地位为着权势为着莫须有的大局,是不会当这样饱拳相向的人。
她嘴唇哆嗦几下,轻轻地吐出来一句话:“我不是你表妹。”赵赦只是疑惑一下,展颜笑道:“我们本没有血缘亲。”
“我不是沈怡真,”真姐儿无力地说出来,面对赵赦审视的面庞,她有些晕眩。手撑一撑身上软软的褥面,真姐儿这次说得清楚:“这身子是你表妹的,我不是。这里面的,不是。”手指在自己额头上点一点,见赵赦更糊涂了。
佐哥儿睡得呼呼响,没有听到父母亲的对话。真姐儿尽量压低声音,对赵赦解释:“我会异邦话,你表妹不会,我会……”想想还会什么,赵赦阻止道:“不用说了。”
王爷做了一个举动,伸出自己的大手,在真姐儿额头上探了一探。这孩子,莫不是吓糊涂了?打一个失势的皇子,没有那么重要。而皇上精明的利用了康王当年的旧事,让太皇太后和太上皇、皇太后对康王失望了一回。
这只大手让真姐儿啼笑皆非,她握着这手轻轻咬一口:“表哥你听我说,我来自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们那里的人,是一夫一妻,一个丈夫只能娶一个妻子,”
赵赦深表怀疑,因为他是男人,男人的劣根性他太清楚。他插了一句:“是真的?我不相信。”真姐儿坚定不移地道:“是真的。”
毫不脸红,也不用脸红,反正赵赦也不知道现代是什么样,真姐儿在这一条上,有些吹嘘,吹得天花滚滚无声无息坠落,真姐儿也看不到。
“当然是真的,全是一心一意,成过亲以后就对妻子好的人。”真姐儿大言不惭过,赵赦再加一句:“有我好吗?”
夫妻两个人又要眼瞪眼,真姐儿昂一昂小脖子:“人家一成亲就不风流了。”赵赦松一口气:“这就说嘛,男人哪有不风流的,这成亲以前,还是要风流的。”
说错话的真姐儿吃吃着,迸出一句话来:“我说错了,从生下来就不会风流。”她眉开眼笑:“压根儿就没有风流过。”
安平王懒懒打了一个哈欠:“真好听,来,睡下来说故事。”把真姐儿拉睡下来,他还闭上眼睛,摆出一副要听催眠故事的样子。
真姐儿气急败坏要坐起来,肩头被搂住偏又起不来。她用手指点着赵赦,又凶巴巴上来:“我全说了以后,表哥你也要告诉我今天梁夫人给了你什么?”
当王爷的,一般心理素质应该不错。赵赦略有惊奇:“给了什么?”他半带恼怒地道:“她摔过来,我避了,没有避开,你看到给我什么,你找出来给我!”
真姐儿气结,一时脑子里空白,想说什么全想不起来。赵赦坏坏的笑着提醒:“你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再接着往下说。”
“我来的地方,女人当皇帝当将军当大官,人坐在铁的东西在天上飞,坐在铁的东西在水里走,不用快马就可以传信息,人不在一处时,用一个小盒子通上线就可以说话。”
王爷再次悠然插了一句:“听起来,这魔音贯耳没有练到家。”赵赦不知道惊异后,还是可笑的好。
人坐在铁的东西在天上飞,在水里游,这不是胡扯吗?见真姐儿还扯得很有精神。
真姐儿打迭起来的话,被王爷扯得偏离方向。她尽力把自己的来历说了一通,却见赵赦昏昏欲睡。
把他摇醒,真姐儿扑到他胸前要掐他脖子:“醒醒,我还没有说完。”王爷懒洋洋:“你慢慢说真好听,你这孩子,这是哪里看来的古记儿,说得还挺不错。你放心,不就是一心一意,表哥这不是,哈欠,”一个很不给真姐儿面子的大哈欠悠悠扬扬,慢慢悠悠,不慌不忙的打完,王爷下一句话才出来:“表哥已经不风流了,你这古记儿,明天换一个。”
眼睛刚闭上,又被摇醒,真姐儿呲着一嘴小白牙,是要抓狂。她做好心理准备,认为赵赦会不相信,会听过吃惊,会……就是没有想到有眼前这漫不经心的场景。
“表哥,醒醒,不许睡,我还没有说完。”真姐儿咧嘴装吓人:“我是吸血鬼,快醒来。”赵赦睁开眼,责备地先看一眼,再把眼前这一嘴小白牙往自己肩头上一按:“咬吧,表哥的血给你吸。”
真姐儿觉得欲哭无泪,怎么就听不懂话。赵赦又附在她耳边来上一句:“表哥的精血,不是一直给你吸。”
烛光儿轻闪的半幽暗中,真姐儿气呼呼伏子。觉得不解气时,在赵赦手臂上咬了一口:“我说得是真的。”
“啊,是真的,真好听,明儿赏你,今天晚上别闹了。”赵赦颇有遗憾地看看还在睡的佐哥儿,小孩子全睡眠好,他一直就睡得很沉。
第二天真姐儿跟着赵赦去晨练,王爷把真姐儿的剑拿在手上,往空上随意抛一抛,“当”地一声落在地上。
真姐儿涨红了脸,这块铁当然不能在空中飞。有小脚步声传来,佐哥儿骑着竹马拖拖的过来,王爷大乐:“这样,倒是可以载人。”
早饭过后,赵赦一个人在书房里忙活开来。他在找书,在找一些记录古怪精灵的书。古书上是有这样的记载,有人一觉醒来,就会说别人听不懂的话,有的人可以听懂鸟语,有的人会梦到仙人,说自己去了一个点石成金,掷杖为船的蓬莱世界。
真姐儿说了三天“胡话”,王爷找了三天的书。找来找去,认为真姐儿撞客着了,这是王爷以前从不相信的事情。
喊赵安进来:“拿祟书本子来我看。”赵安愣了一下,王爷是从不看这个的。他正愣着在,赵赦瞪他一眼:“找不来?”
“回王爷,书房里没有这样书,奴才去寻管家,应该会有。”赵安出来寻管家要了一本,送来给赵赦亲自看。
赵赦自己翻一翻,很是认真的研究着。赵安来回话:“某某大人们来见。”赵赦头也不抬:“吏部的去吏部,户部的去户部。”
他继续看祟书本子。
直研究了一下午,喊赵安进来交待他:“弄些东西,送灶神,送花神,送精怪。”赵安只想笑:“回王爷,您平时不信这个,如今要是讲究这个,不如寺庙里问问高僧如何?”
赵赦一听也对:“你说得很对,不过今天来不及。”他把手中祟书给赵安:“这几处打折的地方你看看,这花神,弄些五色纸钱要送,就今天晚上送吧。”再认真交待:“不要告诉王妃,不要让王妃知道。”
看了一圈牛鬼蛇神,肯定不配真姐儿,唯有花神,当得起冰肌玉骨娇滴滴的真姐儿。王爷专心专注钻研了数天,就得出这个结论。
真姐儿,是撞到了哪一路花神。
家里花这么多,为真姐儿喜欢后来补种许多。王爷想想她才生过孩子,两个小小毛满月后就雪白粉女敕,活似两朵子花。
嗯,只有花神才是最妥当的。就送花神是最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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