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慕容恕直匆忙回到府衙,寻了医生来看,伤势并无大碍,那箭头并未渍毒,涂抹了枪伤愈合膏,不几日便可以动弹,只是持剑不能自如。
沉静下来去想,慕容感觉迷雾重重。
那两个黑衣射箭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在途中埋伏了等自己出现便以箭暗伤自己?那又是何人派遣,怎么如此了然自己的行踪?那冯木椽的花镖玩得炉火纯青,却矢口否认与邈界寺命案无任何牵连,其中是否是个骗局?
慕容只好找来副手王举密谈。
“我虽与府中官员有隙,但不曾得罪什么人,是谁暗中害我?”慕容不解地问王举。
“你就焉知是府中官员所为?”王举反问道。
“如果不是,那有谁可以找到我的行踪呢?”慕容恕直的感觉没有错,自认为分析的思路很对。
王举一想,也是!这慕容督捕是初来乍到,此地没有人这么快便与他结怨凝仇的,听了慕容的话也点头默认了这个分析。
“你可暗中调查一下,府中何人使得一手好箭!”慕容终于有了思路,便吩咐王举派人调查。
“督捕大人可以历数府中曾经与自己有过过节或言语冲突的人看看是谁有可能陷害于你……”王举提示慕容恕直去回想。
慕容一一在头脑里排查,但没有证据不肯无中生有就跟属下妄加揣测,只能是心中多一份警惕。
慕容将自己遇见蜃楼峰的冯木椽射杀鹁鸪发现花镖的事情跟王举再现一番,让王举来看看其中是否存疑。
“据我所知,本地使得飞镖的人似乎不多,芝家港的混混曹喜的飞镖还算利落,但也是玩玩而已……”王举将自己所知回忆一番。
“督捕大人发现那花镖与邈界寺的致命花镖是否一样?”王举突然有所思地说道。
“差不多,只是冯木椽的花镖上有一‘冯’字……”慕容恕直也感觉蹊跷。
“在下听说,那几处被盗案也是盗贼在被发现的时候射出钉镖花镖的。”王举若有所思地说。
“那会不会与蜃楼峰的冯木椽有关系?”慕容恕直的推断也是只凭借了主观,不敢断定。
“属下可以暗中派人察访……”王举因拿不准只能如此表态。
二人正在密谈疑案悬踪之时,突然一手下衙役慌张来报告说:“邈界寺的桐缘和尚死于飞箭。”
“何时知晓的?”王举追问道。
“今早发现的,是邈界寺的杂役来报案的。”那衙役回道。
“箭伤何处?”王举追问。
“一箭封喉而亡!”那衙役很是惊惧地回答着。
王举使了眼色让那衙役离开,看着慕容恕直道:“这是杀人灭口,估计应该是一伙人所为!”
慕容恕直点头……
“那敖俸之死必然与这死去的桐缘和尚有关!”慕容恕直十分肯定地说。
“我现在就去邈界寺看看情况,如有发现及时报知督捕大人!”王举说完便仓促离去。
慕容恕直找不出第二个可以帮助破解命案的线索,便提剑奔那蜃楼峰而去,他想找那冯木椽,看看是否可以给自己一点分析。
慕容恕直的箭伤虽说没有大碍,但还是不能自如地挥剑,尽管所伤的是左臂,但右臂舞剑,左臂跟着伴随,总是掣肘。
那慕容恕直使得一手华阳剑法,在军中也是凭借剑法高超而从做军中教头开始,逐渐被上司赏识而得到跃升的。
慕容恕直顾不得伤痛,径直快步登上蜃楼峰,去看那冯木椽,却是人去屋空。这时,一僧道正在那屋前的空地上练习太极,慕容恕直趁了他转换招式的时候,低声问道:“师傅可曾知道在下朋友冯木椽何处去了?”
“刚刚下山,大约只有片刻……”那师傅急切道。
慕容恕直想不到竟然没有遇见迎面的冯木椽,便点头谢了那师傅,转身下山而去……
那冯木椽是抄了另一条蹊径走了,所以慕容恕直不能跟他碰头。
慕容恕直赶紧加快了脚步,远远望见一人从林中出来,奔那登州府地的东头大路而去。慕容恕直保持着距离,时而隐身,时而快步,因为他已经看清了那人正是冯木椽。
时近黄昏,那冯木椽也不投店,还是赶路,慕容恕直好生纳闷,这是何事让他如此匆匆……
到了北牟地界,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慕容恕直只能靠近了去跟他,那冯木椽什么包裹也没有带,空手一人,似乎也不在乎何时投宿。
慕容恕直想,如果不是身怀武艺,夜晚赶路,那可是冒着危险,那冯木椽却是毫无惧色,看来他不是个一般的角色……
在城东的一家偏僻客栈边,冯木椽停住脚步,进去问宿了。
慕容恕直不敢贸然进去,只能在客栈外面等待,约模过了两刻钟的当儿,慕容恕直感觉冯木椽应该是住下了,便也进去问宿,找了一间与冯木椽所住挨着的屋子住下。
睡前,他不敢肯定屋内是否有人,便侧耳去听屋内动静,感觉屋子里有人,一会便传出呼噜声音,慕容恕直这才和衣躺下……
凌晨寅时刚到,慕容恕直便起身不敢入睡,只待冯木椽那房门一响……
但一直到太阳爬起有几杆子高,还是不见动静,慕容恕直便去楼下店主那打听:“临居的朋友走了没有?”
“还没有!我们客栈的大门刚刚打开……”店主肯定地说。
慕容恕直不敢肯定冯木椽是否还在屋里,便再回自己屋子隔壁去听,但屋里丝毫没有响声,便招呼了小二去看看,小二出来告诉慕容恕直说:“人已经走了。”
慕容恕直不敢怠慢,结账便离开客栈。他四下望望,只有一条路可走,便顺着那路往东南方向奔去……
所幸,慕容恕直又看见了那冯木椽的影子,无需端详,看那走路脚跟往里踩的样子,就知道那是冯木椽!
中午时分,冯木椽到了柳屯,一头扎进了柳飞的家里。
慕容恕直不敢在村子周围转悠,便出村捡了个树荫处坐下,想理清一下思路。
慕容恕直不知道那冯木椽与那户人家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便起身去村口那打听,一位老妪告诉他说:“那是村上原来保甲柳池秀的家,家中有一妈妈,还有一个妹妹,几乎常年在外,回来也是落落脚就走……”
“老人家,这柳家还有什么亲戚在登州府地么?”慕容恕直机警地问。
那老妪思忖片刻道:“想起来了,那是柳母一个弟弟在那个什么蜃楼峰……”
慕容恕直几乎完全清楚了柳家的情况,但那女儿却是常年在外,回家也是匆匆就走,倒是引起了他的怀疑。
慕容恕直有点累了,也没有什么事情,便信步往回赶路。
他想回去派两个衙役守着柳家,一是看那冯木椽的动向,二来观察那柳家女儿的情况。
慕容恕直来到小镇的一家饭庄坐下,准备填饱肚子。
很大的店面,大约有几十张饭桌,小二迎了慕容进店,从肩上扯下布巾,将靠墙角的一张桌子麻利地擦好,抖了布巾把坐凳也撩了几下,让那慕容坐下,道:“客官想用点什么?”
“一盘牛肉,一份猪肝,加随便两个小菜就是!”慕容不想在这里耽搁,便随便点了菜品。
“好了!客官稍等,去去就来……”那小二热情得很俗套。
该是吃饭的时候了,不出两刻钟的功夫,周围便坐满了人。慕容恕直只顾得吃饭,不去端详。
但靠东角桌儿的两个女人却引起了慕容的注意,看那瘦削一点的低首对那个稍微胖点的道:“这下可放心了啊,我们远走高飞,什么事也与我们无关了……”
这无头无尾的话让慕容费解,也不去搭理。
旁边几个大汉凑一桌在那划拳喝酒,约模酒醉几分了,其中一个摇摇晃晃地到那两个女人所在的桌儿去惹事了……
“小妹……可否陪了老子……喝一杯?”那个疤瘌眼的大汉几乎凑到那稍微发胖的女子耳边去说。
原来在坐的正是柳飞和如雪二人。
“大哥这是想喝酒呢,还是想玩玩啊?”柳飞来了精神,想逗逗那个疤瘌眼,如雪看了感觉恶心,便挪了凳子靠一边去坐……
那疤瘌眼更是得寸进尺,干脆去拿手模如雪的臀部,如雪“嗷”的一声站起,跟着一个耳光直击那疤瘌眼的脸。
听到响声,那桌上的几个人顿时放下杯盏,过来助阵,似乎打架是一触即发……
“呵呵,野性不小哦,敢打老子!”那疤瘌眼根本就不示弱,借着酒力,扑前想抓住如雪的前胸,却被如雪一把挡住,轻轻用力,那汉子倒地……
那桌上的人顿时慌了手脚,其中一个操起板凳就朝如雪砸去,如雪一个侧身,使出无影脚,只见那人凳子举到半空,人却被那无影脚踢到店门口,不能起来……
慕容恕直看两个女子不像是普通人家的针绣小姐,感觉无需帮忙,便坐下端望……
那柳飞端坐不动,只待那些汉子来打。
两个汉子一起扑向那柳飞,柳飞一个跳跃上了桌子,在桌上一个转圈,瞬间将二人扫倒。
那剩下的几个也一起操了店里的家伙,朝柳飞和如雪乱打过来,慕容恕直怕两个女子吃亏,便起身把剑,跃起到空中,将所举家什一一挑落,顿时那帮家伙慌了神色,其中一个招呼一声“走”,便相继离开了饭庄,如雪和柳飞也不去追赶,依然坐下吃饭……
那小二在后面招呼道:“客官结账哦……”
那些人早就跑出去老远,哪有什么人影儿。
“敢问二位小姐,刚才是什么人欺辱你们?”慕容恕直想套个近乎,从中发现点什么,但柳飞和如雪根本不去搭理慕容,那如雪想站起施礼,被柳飞一把扯住……
“我们是附近人家来吃饭的。”柳飞还口道,“谢谢朋友出手!”
柳飞说完便拉了还在吃饭的如雪要离开,如雪嘴里还嚼着食物,不能说话,柳飞道:“朋友告辞了,谢谢!”
慕容恕直想不到自己出手没有得到二人的感谢,反倒是如遇见了比那些醉酒的莽汉还要可恶的人,心中不悦,但也不能爆发脾气,就只能眼看着二人跟店主结账而去……
“急什么急!人家还没有吃饱呢!”如雪在店门口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别去招惹是非了!”柳飞劝道。
“你看出手帮我们打架的主儿是不是很不错……”如雪眼中的慕容的确是一个不能多见的美男子,柳飞倒是没有十分留意。
“你呀,就想着那点事儿!是不是人一旦失足失身就一发而不可收?”柳飞没有好气地嘲弄着如雪。
慕容恕直看她们出店走了,感觉再去追赶也是自讨无趣,便结账独自离开。
在往回赶的路上,慕容恕直一直在想,那无影脚可是很少见,即使是男人也未必使出那么大的力量,这样一想,倒是觉得自己在那时出手实在是不合时宜,自叹道:“莫不是英雄救美的戏看多了!”
慕容再去想,身为督捕,该出手的时候不出手相帮,也玷污了自己的那身份……
昼行夜宿,慕容恕直赶到登州府已经是第三日的傍晚,王举见慕容恕直回来,想去汇报,但慕容恕直摆摆手道:“莫急,莫急,我且歇息……”
一人之力何以力挽狂澜?慕容恕直的愚蠢之处就在于太过自信,看不起周围的人。王举对此也有微词,只是月复诽,而不敢与慕容争执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