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飞如雪带了慕容恕直直奔昆嵛山而去,一路无话,尤其是那慕容恕直感觉自己背叛了官府,随了盗寇啸聚山野,也没有心思说话了。
如雪紧跟在慕容恕直的身后,倒不是怕那慕容再跑,而是去感觉日夜思念的心上人竟然如梦方醒成真,就在自己的跟前,兴奋之情难以抑制,便扯了柳飞的衣角小声道:“好强大哦……”
“什么时候还有那闲心思!”柳飞嗔怒道。
如雪不能释怀,心想,如果把那离岛上藏着的佩剑拿来佩挂在慕容的身边,那该是如何的威武雄壮,如雪完全进入了痴迷的单恋意境,即使没有人知道,没有人去欣赏赞美,自己也是乐于享受那种私下以身相许的妄想……
三人迤逦而行,赶到昆嵛山时候,已经是朝阳喷薄而出,染红了迎日一面的昆嵛山峰峦,些微的积雪已经融化,黑色的枝桠尽管横伸颤微,但却是泛着黑绿的底色,似乎在萌动一个春天的开始,积蓄了体内的灵气将那普照的日光尽情摄取。
站在雄伟的昆嵛山下,柳飞昂首而望,然后看了慕容恕直道:“看我巍巍昆嵛,你那蜗居的龌龊之地何足留恋!”
“柳侠,你既陷我于不义,无需再以这样的景色比对来说服了慕容的心了!”慕容恕直并不看柳飞的脸色,自顾抒怀。
“那你慕容干脆还回到那个死牢,我们这就去送你!”如雪听了慕容恕直这话,便抢白慕容的不知好歹,其实她的心里可是一千个一万个舍不得。
“呵呵,方侠,要是如你说得那么轻松,慕容何至于身陷囹圄走投无路!”慕容恕直并不恼怒如雪的抢白。
如雪听了慕容的话,感觉自己的涵养要比那慕容差距甚远,便吐了舌头不敢顶撞他。
到了姥爷陈敬天的院外不远,便看见姥爷与一人在太极玩拳,颇是闲散,根本不把柳飞三人的进入视线当作一回事。
“姥爷!”柳飞呐喊起来,但那陈敬天却装作没有听见一般,动作并不走样,依旧八字稳步,形意拳慢出……
“古有林教头风雪山神庙,无奈登梁山,今有慕容督捕反水登州府,来我昆嵛山!”陈敬天口中念道着,然后止步看着慕容恕直说道。
“小辈慕容恕直前往这道行深厚的昆嵛山拜见老前辈!”慕容恕直说完便鞠躬作揖。
“不要拘泥礼节,既然是老夫外孙请来的高客,那进了陋舍看茶说话!”陈敬天谦让到一边,留出一条直路,挥手请慕容恕直进院子。
与陈敬天一同太极早练的就是柳飞的舅舅冯木椽,上前抚慰着柳飞的肩膀,牵了如雪,也跟着进了院子。
“你个坏舅舅!你离开那蜃楼峰也不支应飞儿一声,担心死了!”柳飞依偎在舅舅的胸前撒娇地说道。
“一言难尽,不能怪罪舅舅啊!舅舅也是比你早来几步啊,没有一个时辰的……”冯木椽只能先堵住外甥女的刀子嘴。
陈敬天的院子中间石桌上的早茶还升腾着茶香茶气。氤氲缭绕,款款升起,看来是早有迎客的准备一样。
其实,那冯木椽也就是先柳飞如雪早来那么一个时辰而已,夜里,他目睹哨楼上一片火光,再看那出没的身影,一下子就认出是外甥女柳飞来,当他看见柳飞和如雪搀扶了慕容恕直快步出城,就知道必然来这昆嵛山歇息暂避,因此就在前边先行赶到,也告诉了陈敬天发生的一切,所以那陈敬天才说出那段让慕容恕直和柳飞如雪感到不可思议的话来。
陈敬天、冯木椽和那慕容恕直围了石桌坐下,柳飞如雪只能站在旁边立侍。
如雪很有眼色,便端起茶壶,分别斟满了茶水,递与在座各位。
陈敬天看那慕容恕直一脸的疲惫,且有不悦之色,便开口道:“自古英豪遭奸佞,慕容恕直朋友还是看开一点吧,离了官府倒是一身轻松,何必忧心忡忡!”
“就想着忠君报国是吧?”柳飞闲插话。
“飞儿不可气恼慕容朋友啊……”陈敬天一脸的慈祥,嗔怪柳飞说话伤心。
“看看,这是什么!”柳飞从衣袖里掏出一官样文书,抖开了放在石桌上……
这是省道关于细审慕容一案,打入死牢,待秋后处决的那封文函。
慕容端详文函,顿时脸色苍白,没有了言语。
“飞儿是何等身手啊,哪里搞到这样的密书!”陈敬天钦佩地追问。
“呵呵,我去救慕容大哥的时候,看那知府议事厅的人往外跑,都去看那哨楼火起,便先趁机进去,看见了这封信摆在案上,就揣在怀里,再去那死牢了……”柳飞简言直叙。
那慕容听完柳飞的叙述,再看了看那密书,站起身来跟柳飞鞠躬道:“承蒙柳侠搭救,慕容不才,愿以妹妹相待!”
“呵呵,这真是兄妹奇缘哦……”陈敬天看着这样的场面赞叹道。
“你个没有长眼睛的慕容,那如雪算什么啊!”想不到如雪生气了,怒火顿起,没有了对慕容礼待的份儿了。
“那就一兄二妹了,还怒火冲天么?”陈敬天忙打了圆场。
那慕容恕直转而面对如雪道:“方侠也是慕容的救命恩人,怎么可以舍弃不顾呢!只是先跟柳侠出了那魔窟,只能先谢柳侠,慕容给如雪妹妹鞠躬了!”说着,那慕容就跟如雪鞠了大躬。
那如雪的撒泼顿时变得羞涩起来,赶紧去搀扶慕容,握住了慕容的双手,一阵湍急的电流传遍全身!
“好!没有什么隆重的拜认仪式了,老夫陈敬天和飞儿舅舅冯木椽为证人,见证你们兄妹拜认!”陈敬天捋着花白的胡须笑呵呵地说道。
“好!今天就以杯茶为媒介,认了我的两个外甥女,认了我的外甥!慕容大侠可是答应?”那冯木椽也不待慕容说什么,举起茶杯就往慕容的手中茶杯去相碰,慕容赶紧说道:“承蒙舅舅不弃,慕容遵命!”说完将那满杯的茶水一饮而尽。
柳飞和如雪早就一人搂住慕容的一只胳膊,兄妹亲昵无间,如同出一般!
热情的姥姥从屋内走出,道:“没有姥姥的允许,就这样简陋地认亲,我酒水都预备好了啊,老头子你就那么性急!”
“慕容拜见姥姥!”慕容听得老妇人如是说便知道是柳飞如雪的姥姥,便也跟着改了称呼。
柳飞过去搂住了姥姥,亲了姥姥一个响吻,惹得姥姥赶紧去躲。那慕容看见如此天伦之乐,便心情一下子陡转,当年侍奉官府,没有了这份人间亲情,感到一阵恐慌。
“舅舅是怎么要离开那老蜃楼峰啊?”柳飞不知道舅舅为什么到了姥爷这里,便急切去问。
“哎,一言难尽!还不是因了你那哥哥慕容那日上得蜃楼峰去找我惹得好事!”冯木椽带笑说着就去看慕容的脸色。
慕容大吃一惊道:“因了外甥慕容?”
“是啊,说来话长,待我慢慢跟你说就是!”冯木椽并不去叙述。
“是那恶僧追杀?”慕容猜得几分,便追问。
“是啊,都过去了,也是杀缘才使我们聚首昆嵛山,岂不是大好的事情!”冯木椽善于化危为安。
慕容不再去追问冯木椽了,感觉缘分难断,便不去思前想后的,只是感觉那曾经与己恶斗的恶僧身份不明,便问道:“是不是那恶僧祸起?”
“正是!”柳飞代为舅舅回答说,“你的职务早就被那恶僧取而代之了,都是那通判的主意,你还蒙在鼓里,是不?”
慕容心想,这真是当局者迷,局外人清啊!
反正与两个妹妹有的是闲谈的功夫,慕容也不再去追询了,聚首的气氛总比沉浸在仇恨之中要好,慕容抖擞了精神,不再杞人忧天了。
“姥爷,姥姥,舅舅,什么都不要去说了……”柳飞逐个看了自己提及的长辈,眼睛里带着少有的娇态,继续说道,“如雪也不要穷追不舍的!”
如雪听得柳飞如是说,便也不作声了。
“呵呵,听老夫这个小精灵宝贝外孙的话,我们什么也不说,就让老夫今天享受这难得的天伦之乐吧!”陈敬天遵从了柳飞的意思做了结束语。
爽朗奔放而欢快无忌的笑声充满了这个无人知晓的院落,震撼着昆嵛山千古没有落下的游云,风拂木动的声音,和着漫天在院落上空打转的游云,感染着这些经历了变故的牵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