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催的刁二还不知道,他竟然又多了一个杀父弑母的罪名,此时的他正在荒山里蹒跚前行。“再翻过一座山头就行了!”刁二默默地自我安慰。当晚逃出狗尾巴村,刁二马不停蹄,沿着跌宕起伏的山路朝着西北方走去,这条路线可以最快的走出张百万的势力范围。一路上刁二小心翼翼,稍有风吹草动就立马藏起,说实在的,刁二过于谨慎了,可又不得不谨慎,一次失足就是万劫不复。穿越而来的刁战将生死看得很淡,可是刁三九提着裤子帮他打架!这让他想到了很多珍贵的东西,为了刁三九他也不能轻生,前世的江湖义气是此时刁二生存的动力。至于刁重二和秦氏的死,刁二则没把那些当成自己的负担,毕竟穿越而来的时间只有仅仅一个月,如此短暂的时间还酝酿不出香喷喷的亲情。就这样,刁二边走边谨慎的打望,渐渐走出了张百万的势力范围,此时距离事发当晚已经整整一天了,刁二赶了一天的路,如此艰苦的赶路对他来说更是雪上加霜,塌陷的左肩膀依旧痛彻心扉,每一个脚印的落下,都伴着滑落的冷汗。刁二又累又饿又冷,身上的粗布衣服湿淋淋的黏在身上,沾满泥土的脸早已被汗水冲刷了干净,头发更是凌乱不堪,刁二此时无比怀念前世二十四小时热水的家,美美的洗个澡,再来五根油条两碗豆浆,实在不行,来碗小面也可以!最后一座山头终于翻了过去,刁二实在扛不住了,在一处茂密的草丛里倒了下去,四下静谧的只剩下夜虫的鸣叫,一轮新月偷偷地从山头上露出了脸,悄悄地打量着眼下这个可怜的人儿。其实距离刁二倒下的不远处,还有一个相当悲催的哥们,那就是苦大师。苦大师的飞升声势浩大,若不是那道余雷,此时的他应该顺利的到达了仙界,成为修真界万中无一的幸运儿。如果处在全盛时期,那道余雷对苦大师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灵雷的趁虚而入直接使苦大师成了强攻之末,别说一道余雷,就是半块板砖砸下来苦大师都受不了,幸好苦大师当机立断,才摆月兑了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但是此时的苦大师也是相当悲催,纳戒早已被他留在了宗门,本来喜洋洋的打算到了仙界用须弥空间,这倒好,连个换的衣服都没有!所以此时的苦大师依旧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而且是从天上摔下来的、、、当天苦大师使出吃女乃的力才逃月兑了余雷的攻击,催动所剩稀薄的元气朝着千里之外的幽兰山飞去,千里的距离对于全盛时期的飞升期大修士来说当然是片刻即到,可对于强攻之末的苦大师来说就显得遥远漫长了,颇有点唐僧西天取经的意味。当然,路途中间找个落脚的地方自是不难,可是路途中间是凡人的世界,加上华蓥山到汴京之间是平原地带,且人口稠密,让落魄的苦大师落脚于凡人之间,那比杀了他都难受!所以苦大师知道自己元气濒临枯竭,依然硬着头皮朝幽兰山飞去。功夫不负有心人,卖力飞行的苦大师终于看到了幽兰山的轮廓,这模糊地轮廓让大师激动地无与伦比,就像一个马上要饿死的人忽然被一个窝窝头砸中了。可有句话叫乐极生悲,巨大的喜悦似乎瞬间耗尽了苦大师的元气,这个节骨眼,苦大师竟然元气枯竭了!一个快要饿死的人被一个窝窝头砸中,但是砸到了脑袋,晕了过去、、、嘿嘿。悲催的结局是可以想象的,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苦大师近千年的修真生涯不是白过的。眼看身体即将下落,苦大师一怒之下牙咬舌尖,将一口精血吞进月复中,精血入月复化为元气,苦大师又可以飞舞天上了。别意外,这种修炼了近千年的老道,全身可都是宝,甭说别的,随便从他身上弄块皮肉下来都可以放个几百年,绝对比牛皮寿命长!当然,这种吞精血、化元气的办法是相当不可取的,精血乃是肉身之根本,这种方式一时间也只能用一次,若再用一次,别说飞到幽兰山,苦大师直接就会从半空掉下来!吞掉精血的苦大师一脸悲苦,虽然只是一小口精血,可以后要耗费数十年的修行才能补回来,不到性命攸关的时刻,谁会采取这种拼命三郎的方式。可是苦大师又犯了个错误,望山跑死马!刚获得的元气渐渐稀薄,幽兰山还是个轮廓!光着膀子的苦大师气的想骂娘,没办法,只能尽力的飞了、、、终于,苦大师的元气再次枯竭,不过还好,终于进了山区,无力飞行的苦大师只好做出大鹏展翅状从空中落下。好在下落时距离地面并不太高,不然这一代大师就活活摔死了,即使这样,落到地上的苦大师也动不了了,以他的经验,明显的感应出自己的腿断了,断了腿的苦大师僵尸一样的躺在地上,幽兰山的地界上明显刚下过雨,躺在湿地上的苦大师悲伤极了。此时的华叶宗正在举行庆典,庆祝一代掌门顺利飞升,苏牧天也是慷慨激昂的发了一会言,若让他知道此时的苦大师是何等凄苦,不知道他的眼珠子会不会掉下来。就这样,两个悲催的人倒在同一个山头,彼此相距着几百米、、、一个是前世开着宝马X6,喜欢吃泰国菜的穿越者。一个是宗门大师,被称为一代奇才的修真者。一夜又过,初升的太阳像个鸡蛋黄,发出温暖的光,阳光像个调皮的孩子,偷偷地爬到了刁二的脸上,刁二悠悠醒来,一醒来就被钻心的疼痛笼罩。刁二费力的坐起,脑中浑浑噩噩,闭着眼睛思量了一会,才弄明白此时自己的状况,禁不住的长叹一声。刚经过露水的洗礼,湿漉漉的身体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阵阵酸臭,直接让刁二产生了一种呕吐之感。“死也不能这么窝囊的死!先洗个澡!”刁二暗暗决定。前天刚下过大雨,山上的某些低洼处积水颇深,刁二寻了一处,衣服没月兑就滚了进去,初春的早晨,这些积水相当刺骨,刁二打了个激灵,掬水冲了把脸,一下觉得世界清晰多了。断了腿的苦大师此时正躺在积水的不远处,已经一天一夜没睡的他自是听到了刁二的洗澡声,现在的他正在做着思想斗争,喊还是不喊。喊的话,应该能得到帮助,活下来的问题不大。不喊就意味着死亡,因为辟谷了几百年的他竟然在这个节骨眼感到了饥饿的味道,这味道对于此时断腿的他来说,无异于死亡的倒计时。这样看来,当然是要喊!可对方明显是凡人,让一个凡人见到自己的落魄,对苦大师来说相当难以接受、、、于是就有了思想斗争。远处的洗澡声又近又远,撩拨着苦大师的心跳,终于,苦大师做出了决定,不喊!死也不喊救命!刁二洗的是相当过瘾,虽然只有一只右手能前后揉搓,虽然左肩的疼痛依旧,刁二还是兴奋地想嚎叫,终于忍不住了,只听刁二高唱道:“永远只有自由,永远高唱我歌,走遍千里!原谅我这一生、、、!”悲切的苦大师被震住了,如此洒月兑的歌谣他哪里听过,当即忘了疼痛,忘了挣扎,瞬间生出结交之心,大师的决定又开始了动摇,终于,思量片刻后大师一咬牙,高喊道:“兄台,可否过来一叙?”刁二吓了一跳,歌声戛然而止,惶恐的四下打量一番,没有发现什么人,正怀疑是不是幻觉的时候,忽又听到:“兄台的歌谣如此的豪放洒月兑,想来也不是凡人,小老儿能否有幸见下尊荣?”刁二自是听了个真切,这说话者的声音相当和蔼,但隐有沙哑之感,令人分不清善恶。有这等念想也怪不得刁二,彻夜的逃亡让他已成惊弓之鸟,风吹草动都让他提心吊胆,何况是说话声。刁二踌躇片刻,试探道:“你自己难道不能过来?”苦大师听了苦笑一声,回道:“在下脚有顽疾,行走不便,本不愿打搅兄台高歌的雅兴,怎奈倾听片刻后极为叹服,生出结交之心,望兄台能过来一见。”刁二自是不会如此轻信,道:“你一个人吗?怎么会在这荒山野岭?”苦大师又一声苦笑,摇了摇头,回道:“唉!此事说来话长,既然兄台心有芥蒂,那便不见吧!”刁二皱起了眉,这人竟然如此回答,倒让他微微生出惭愧之感,刁二摇了摇头,似乎在为自己的过于小心内疚,慢慢的从水里走出来,朝着苦大师走去。百十米的距离,刁二一会就走到了,可是入目的场景却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苦大师此时的造型可是相当不堪,别说看着不像好人,就连是不是人都难说,光着膀子,上身色彩斑斓,红彤彤的光头,眉毛所剩无几,脸上黑一块红一块,是个懒啦吧唧的大裤衩,黑不溜秋的,两个大脚丫子上满是泥泞,再加上活了几百年,全身上下皱纹遍布,那造型,真像一只瘦死的骆驼!刁二倒吸冷气的时候,苦大师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没想到如此洒月兑的歌谣竟然出自一少年之口,而且这少年的左肩明显塌陷,眼圈黑的发紫,长的倒是眉清目秀。“你、、、”刁二张嘴欲言,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苦大师一声苦笑后,道:“没想到竟是一小友,倒真让我吃惊啊!”“你也很让我吃惊!怎么回事?你是从大火里逃出来的?”刁二奚落道,说完之后转身就准备走,此时的他可没有和一个糟老头聊天的雅兴!刁二转身刚迈出一步,却生生的停了下来,因为苦大师忽然说了一句话,只听苦大师说道:“我能治愈你的肩膀。”一个肩膀塌陷的半身不遂者,一个断了腿的半身不遂者,就这样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