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刁战接着说道:“苏老先生,小子有一疑问,至今无人解惑,老先生一看就是海纳百川、学识渊博之人,今天有幸碰见老先生,想来老先生定能为小子指点迷经!”
一个“海纳百川”当然是故技重施,和“大度”比起来更有技术含量,四周又是一团乱笑,但很快寂静下来,都知道刁战要问问题,大伙都想听听刁战的问题
陆子俊并没有出言制止刁战,眼前这苏老头不仅功夫高,辈分也高,关键是玩的更高!这么说吧,习武堂里的所有人几乎都被他戏耍过,当然包括陆子俊,所以陆子俊不仅不会制止,而且还心怀看戏的心态。
苏老头今天众目睽睽下吃了瘪,心情当然不爽,而这个让他不爽的小家伙似乎还没完了,当下,挥了挥手,一脸不耐烦的说道:“说!说!”
刁战毫不在意,微微一笑问道:“苏老先生,你说这世间是先有的鸡呢?还是先有的蛋?”
“废话!当然是鸡!”苏老头斩钉截铁,可说完之后微愣,马上又道:“哎!不对,应该是先有蛋!对,先有蛋!”可是刚说完又发现不怎么对,当即就被这个问题给缠了进去,一个人坐在摇椅上喃喃自语起来。
此时凉亭下吃饭的少男少女都如苏老头一样,被这个问题给绕了进去,有的喃喃自语,有的凝眉沉思,更有几个人争得面红耳赤。
刁战一看问题见效,忙小声朝陆子俊道:“陆教头,我们现在去干吗?”
陆子俊被刁战的话弄得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刁战一眼,才朝厨房走了去。
厨房的后备间里有一张大案板,看到案板的时候陆子俊停了下来,道:“切土豆!一百斤!宽厚都必须要一公分!”说完朝着案板旁边的麻袋努了努嘴。
刁战忙走过去打开了麻袋,一看果然全是土豆!
正当刁战往案板上拿土豆的时候,陆子俊忽然凑了过来,道:“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原来陆子俊也被这个问题缠住了,这可是刁战所料不及的,当下,刁战苦笑一声,如实回道:“我也不知道。”
陆子俊瞬间睁大了眼,那模样像是被心爱的女人给抛弃了!可是接着陆子俊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竟朝刁战神秘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切土豆,累!切一百斤土豆,累得要命!告诉我答案,我让你少切五十斤!”
刁战瞬间瞠目结舌,模样古怪之极,脑子在重利之下立马变得特别活络,片刻间就找到了一个似乎能拿出手的答案,表情即刻严肃起来,像宣判的律师一样说道:“当然是先有鸡!你想想,是先有狗呢?还是先有狗崽呢?”
这么一说,陆子俊又愣住了,两个看着相似,实则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问题就形成了同理可证,再经过陆子俊自身思绪的酝酿加工,嘿!还真得出了答案。
看着陆子俊那张恍然大悟的脸,刁战实在是想爆笑!强忍住笑意问道:“陆教头,那我切五十斤啦!”
“嗯。”陆子俊一脸满意状的回道。
刁战就拔出了挎在腰畔的刀,雷东的霸刀,银芒乍现,厨房后备间忽然亮了许多!刁战握刀的手忽然感到特别冷!一边的陆子俊瞳孔猛一收缩,愕然道:“霸刀!这是雷东的霸刀!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霸刀,汴京武器榜排名第五,取材极地寒铁,乃是武器榜上大名鼎鼎的杀器之一,亡在此刀之下的江湖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如此杀器,竟然出现在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身上,怪不得陆子俊乍呼!
刁战也是愣住,他没有想到此刀竟如此出名,他只是想着五十斤土豆也不好切,刀当然是越锋利越好,就拿出了雷东的刀。
陆子俊并没有见过雷动的刀,所以刁战挎在腰畔他浑不在意,只是以为那是柄随便的刀,就像厨房切菜的刀一样,普通之极。可是陆子俊听说过雷东拔刀,武器榜上用两句话来形容:“银芒乍现天骤寒,势如惊雷貌似仙。”竟然说此刀貌似仙兵神器!怪不得陆子俊认得,怪不得陆子俊惊呼!
可是陆子俊还是不怎么相信,谁能相信大街上一个随便走着的普通小孩腰缠万贯?所以陆子俊又凑了过了,仔细的瞧起了这刀。
刁战也在瞧着这刀,自从离天随手转送给他后,他也把这刀当成了普通的刀,一直未多留意,所以陆子俊的惊呼让刁战觉得有点犯神经,当下看起了这刀,实际上想弄清楚陆子俊为什么犯神经。
只见此刀长约三尺,并不是很大,刀身黝黑,可人看着总像是银白色的,很奇怪,刀身的上部,雕有一“霸”字,看着很霸道,刀柄纯黑色,雕有盘龙。
“真是霸刀!你小子哪里来的?”陆子俊看了一会后问道,语气还是很惊讶。
“一个爷爷给的。”刁战淡淡说道。
这下陆子俊又愣住了,心下嘀咕道:“怪不得被师傅收为徒弟,原来来头这么大!随便得到个长辈送的礼物,就是这武器榜排名第五的霸刀!唉!”陆子俊当即对刁战高看一筹。
陆子俊心境如此变化,是因为在整个楚门里,陆子俊崇拜的人只有两个,一当然是楚东阳,第二个就是自己的二师兄郭风。郭风掌喋血堂,佩剑伐天!三十岁不到已是堂堂九品高手!是楚东阳的徒弟中成就最高者,而郭风的兵器伐天剑在武器榜上排名第六,汴京江湖里,郭风和雷东齐名,有“风雷”之说。
眼看刁战正拿刀下切,陆子俊才反应过来,猛然道:“停!切土豆使不得霸刀!”
一方面,陆子俊觉得用这等利器切土豆实在是大材小用,简直就是用宰牛刀杀苍蝇;另一方面,用这武器榜排名第五的神兵切土豆,简直就是对江湖的一种侮辱;再者,这杀了百八十人的凶器,切得土豆能吃吗?
所以陆子俊马上出言制止了刁战的荒唐举动,随手拔起插在案板边上的切菜刀,递给了刁战。
刁战微愕,不解的收起了霸刀,将切菜刀接了过来。
陆子俊心情有点烦躁,自己都分不清酸或甜,似乎为了惩罚刁战对霸刀的亵渎、对江湖的侮辱,陆子俊脸一冷,朝刁战道:“土豆要切一百斤,这是规矩。”
刁战脸苦了,这看着很靠谱的一个人,怎么如此反复无常?当下拿出求饶样看向陆子俊,怎奈陆子俊不为所动,一脸的正气!刁战无法,只得闷头切了起来。
陆子俊看着刁战一脸苦涩的切着土豆,心情有点变好了,恢复了正常的教头心境,拿出教头的语气说道:“武道博大精深,道有万千,所以每个教头都有自己的教风,教风来源于自己对武道的理解,司马堂主将你交与我,自然是觉得你更适合我的教风,所以我要先把自己对武道的理解讲于你听。”
说到这里陆子俊微微一顿,看到刁战听得很用心,又接着说道:“我认为习武最主要的是把握四点,狠、准、快、稳!将这四点把握好,自然是高手,四点之中又以准和稳两点最难把握!所以要切土豆,切得时候一定要匀速,练稳!切的土豆必须宽厚皆一公分,练准!开始的时候不要怕慢,但一定要按着要求!”
陆子俊的教风无疑偏重实战,提到的四点倒像打架的要点,不过却很实用。
刁战听了个明白,心下暗暗点头,这种实战的教风他是相当需要的,一方面他要报仇,为提着裤子为他玩命的刁三九报仇,甚至刁战隐隐想着把刁三九的尸体从一线天下面的悬崖里弄出来,换个山水优美的地方葬埋。而这些事,刁战不想借他人之手,一个爷们,有些事必须要自己担当。另一方面,刁战并非十三岁的毛头小子,经过前世洗涤的他将人生看的很透彻,人活着,当然要握着最实用的力量,前世要握着人民币,这一世当然要成为江湖高手,高手当然出于实战。
所以刁战切土豆的时候相当认真,就像前世做数学题,就像前世数人民币,陆子俊在一边看的暗暗点头。
刁战进厨房后,留下了一院子的思考者,众少男少女绞尽脑汁思考无果,后来就散去了,如往常一样去了习武场练武,院子里就剩下了坐在摇椅上的苏老头,苏老头依旧在苦思,不时喃喃自语。
一只蜜蜂嘤嘤嗡嗡的飞来,扎进了苏老头前方的花圃里,很快消失不见,一只蝴蝶也在花圃里翩翩起舞,安逸的飘来飘去,苦思的苏老头忽然腾身而起,脚轻轻在花圃的围栏上一点,像只捕食的燕子一样飞掠进了花圃,接着蜻蜓点水一般脚触花枝朵,几个起落间已到花圃的尽头,脚在花圃尽头的围墙上一点,人竟如离弦之箭般疾飞而回,最后轻飘飘的落在了摇椅上,大笑声随之响起,笑了一阵过后苏老头长叹道:“事关轮回!事关轮回啊!”边说边朝自己的两只手上看去,此时在苏老头的左手上竟然捏着一蝴蝶,而右手上赫然捏着一蜜蜂!
两只昆虫被捏着翅膀,浑身无碍,自是极力的挣扎着。
盯着昆虫,苏老头脸上笑意更浓,像是忽然想到了某种趣事,苏老头激动地眨了眨眼,突然松开了左手!
挣扎的蝴蝶突获自由,自是卖力的往外飞,可是刚飞出一段距离,苏老头像是吃饭拿馒头一样随便的一伸手,竟然又把蝴蝶给拿捏住了!
戏完蝴蝶,苏老头又玩起了蜜蜂,蜜蜂比蝴蝶速度快的多,可是依然逃不出苏老头的掌心!
就在这时,一阵风忽然飘来!
苏老头竟开口道:“你来了?”这话说得相当莫名其妙,可更莫名其妙的事情突然出现了,苏老头的身前忽然出现一人来,来人面容古朴,满头白发,身穿白衫,貌似谪仙下凡。来人一出现就朝苏老头呵呵一笑,道:“恭喜老苏,跻身宗师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