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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杀的风带着凛冽的寒气从脸上擦过,猎猎作响。
一辆黑色流线型的车子飚过深夜的街道,闪着光的车身宛若箭鱼般穿梭在夜幕下,危险冷冽,不要命般的车速惊起了一整条街道交警的注意。
慕晏辰只觉得脸上手上的冰冷刺骨,远远抵不上心里面。
回想起四年前她高考时的那一场误解,他有些想不起自己当时是怎么挺过来的,此刻重蹈覆辙,心里的痛却不减半分愀。
几日来连续的奔波,疲惫都快要压垮了他,此刻的这一击,却是致命的。
手骨咯吱作响,他攥紧了方向盘,“刷!”得一声滑过弯道,呼啸的风声伴随着轮胎尖锐的摩擦在空气里蔓延开来。
——可她为什么,竟会这样去想他焓?
俊脸白了白,慕晏辰强压下胸腔里那一股灭顶般的心痛,薄唇冷冷抿着去掏手机,打通之后单手握着方向盘问道:“这几天你都跟着她?”
威廉一怔,回道:“是,慕先生。”
“那她都去见过什么人?”
“开庭之后她只偶尔和乔先生见过几面,朋友也联系过,几天前的时候她去市中心见过一个人,地方很偏不好跟,您说过别太贴身让她发现不好,所以我们才没贴得太紧……”
“洛杉矶那边有什么动静?”慕晏辰打断了他的话,突然问道。
威廉怔了怔,解释:“这几日没有跟副总联系。”
“那就去问问。”慕晏辰命令道,挂断了电话。
这个想法也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却不想放过,一定要知道原因。
片刻之后快要抵达公寓,威廉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
“抱歉慕总——”威廉声音沉重了些,有一丝紧张,“副总处理完上次事故赔偿的事情偶就一直在公司,颜小姐那边出卖了房产充当赔偿金,近日来不知所踪,想必是趁乱抽身了,现在应该已经回了A市去。”
慕晏辰扣紧手机,冷眸扫向了远处。
远在洛杉矶的那个人,他只想暂时地晾她一阵让她老实一些,却没想到变故却一个接一个地出,所以那么一点点的警告,不够让她知难而退,是么?
“知道了。”他淡淡道。
车子停在了公寓下面。
慕晏辰在车里坐了一会。
他们这算是吵架么?
车镜里他的俊脸白了白,倒是很希望这次能够归为一次很寻常的吵架,情侣之间,哪怕有再大的问题,只要还是爱对方的,什么问题解决了就还会和好。
可要怎么解决?
——四年前的事情太久远了,把伤口生生掀起来再解释一番也太伤人,他该怎么去解释?解释当时他为什么用那么惨烈的方式跟她分开?
这么寂静的夜,一个人过,那么难。
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慕晏辰眸光有些颓然,忍着手骨的痛优雅而缓慢地趴了上去。
夜,漫长得厉害。
***
机票订好,外出将所有该采购的东西都采购好,澜溪犹豫着想要拨通慕晏辰的电话。
可还没拨,就有电话进来了。
“学长。”她轻声叫道。
纪恒在电话的另一端浅笑:“在做什么?”
“我帮爸爸在这边买了一份礼物带回去,对了你要不要我替你去看看伯父伯母他们?你也很久没回去了。”
“那边你不用管,”纪恒道,“澜溪,你这次不会一去不回是不是?”
澜溪一怔:“……是,我还会回来。”
“那就好,”纪恒浅笑着松了一口气,“我找了猎头把你的资料发了过去,你晚上回去再给我一份详细的中英文简历,既然还要回来就要早做打算,不能跟我一起,也要有地方容下你才行,你说呢?”
澜溪心里腾起一丝感动来。
她轻声道:“学长,谢谢你。”
“你跟慕晏辰……最近还好吗?”纪恒犹豫半晌,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澜溪攥紧手里的袋子,感觉有些提不上气,回想起慕晏辰俊逸的唇角挂着冷笑的模样,她心里一阵阵地刺痛:“他最近很忙,联络很少了。”
然后不等纪恒再问什么,澜溪轻声道:“我先回去了学长,晚上我把简历发过去给你。”
挂断电话往楼上走,出了电梯澜溪自动往左边拐,却“砰!”得一声撞上什么东西,硬得像一堵墙般挡在面前,澜溪被撞得倒退两步,怔怔地这才看清楚是乔启阳。
“你……”她被惊吓得脸微微涨红,“你干嘛守在这儿也不出声?”
乔启阳倚靠着墙壁扯了扯嘴角:“我无业游民闲得不行么?”接着瞅到了她提着的塑料袋里装着食材,懒懒开口,“快点开门,我饿死了。”
饿死了?!!
可这里又不是他的家,他来干什么??
澜溪满是奇怪,可看他疲惫的神情又恍惚问出一句来:“乔启阳,你是不是被你妈赶出来了?”
乔启阳骤然一噎!!
“你到底开不开门?”他脸上满是阴霾,有些恶狠狠地问道。
澜溪讷讷地走过去将门打开,扭头问:“你还没回答我到底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乔启阳恶劣地勾勾嘴角说道,一把揽过她的腰来将她抱在怀里,“你不是说还我人情吗?我现在还真的无家可归了,你不收留我?”
澜溪赶忙挣开,清秀的眉宇之间已经有了一丝恼意。
门打开了她却还拿着钥匙,轻吸一口气认真道:“乔启阳我知道你跟家里闹矛盾是我的过错,我可以收留你,你要我出钱让你住宾馆,管你吃喝拉撒都没问题,但是你不能进来——我不能让你在我这里。”
乔启阳被推得一个趔趄,脸色更差,哑声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这里不行。”
“因为他曾经住你这里?这算是你们两个的地方?”
澜溪垂眸不语。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乔启阳冷笑。
澜溪眉梢剧烈一跳:“你听谁说的?”
乔启阳但笑不语。
他当然不肯说是某个无聊透顶的女人打电话告诉他澜溪和慕晏辰之间发生矛盾,也不知道颜苜冉对他们做了什么手脚让他们决裂,但颜苜冉的意思就是在告诉他——他可以趁虚而入。
这放在以前的乔启阳身上,他绝对不屑这样可放到澜溪身上,他乔启阳哪怕知道这样有多卑劣,他都想尝试一把。
乔启阳冷下脸来,推门就要往里面走。
澜溪顿时气急,脸色都涨红了,挡在他和门之间,手抵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前进半步,水眸里隐隐有恨,还有不断闪烁的晶莹。
乔启阳被她这一眼看得再也强势不起来。
锋利的薄唇冷冷抿着,僵持了半晌他终于松手,深眸凝视着她哑声道:“那陪我吃个饭,你进去把东西放下我等你出来。”
再强势下去她就要惹出她的眼泪来了。
澜溪吸了一口气,忍了忍,攥紧了袋子走了进去。
……
“你明天就回家?”
小小的餐厅里,乔启阳点完菜抬眸问她。
澜溪点点头。
“慕澜溪,我说过我现在无家可归。”他重复道。
澜溪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轻吸一口气道:“乔启阳你不用和我在这里装,你是A市本地人,在这里你有多少亲戚朋友不用我说,就算你不住家里面你也不会真的无处藏身,你更不要指望能蹭我的班机一起回我家,我跟你没有什么关系。”
乔启阳点点头,半晌嘴角浮起一抹邪恶的笑:“那慕澜溪,你喜欢惊喜吗?”
澜溪脸顿时一黑,正色道:“我不喜欢。”
乔启阳伸手过去抓她的柔荑:“那这样行不行,只当我过去旅游一趟,看看你家那边怎么样,我保证绝对不会节外生枝对你有别的意思,见面就说我们是同事,好不好?”
澜溪的手及时缩了回去。
喧闹的店面里她凝神看了一眼乔启阳,心下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此刻满脑子都是慕晏辰,尽管说了那么伤人的话但还是想他,她现在深刻地感受到了,没有他在身边她有多凄冷,夜里关了灯,整个床却都没有了他的气息。
整个夜都寂静得可怕,
乔启阳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抽回手,他冷笑道:“你可以拒绝我,慕澜溪,可你不要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想他想得快死掉的表情,我看了会想掐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