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一怔。
悌
他顿了顿,低低道:“我没开玩笑。”
澜溪深深吸了一口气,冷气冻得她心肝肺都开始疼,她颤抖的手指抬起来顺了一下发丝,哑声道:“所以你知道,当年我是清白的,我一点罪都不该承担,是吗?”悌
路遥看着她:“是。”
一抹冷笑骤然袭上嘴角,澜溪水眸隐隐有泪,垂眸道:“你骗我的吧?当年的事如果仅仅是这么简单,那证据都已经敲定了我还怎么月兑身?她父亲是教育局局长,她要成心整我,难道不是要我生就生,要我死就死?我怎么可能……”
谀
“这件事我不太清楚,”路遥苍白地笑了笑,满眸的抱歉,“我只听朵朵说她曾经被你哥绑架过,她不同意我来跟你道歉,说当年她也付出了代价,你哥黑吃黑把事情扳平了,谁都不欠谁,凭什么还要她去跟你道歉……”
“可是不该是这样,错了就是错了,澜溪,她不懂事,不代表我也不懂。这件事我们错在先,最后的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当年被所有人冤枉,那种感觉,你一定很痛苦。”
你哥。
寂静如落雪般的城市夜幕下,澜溪觉得这两个字像是从天而降的惊雷,炸开在耳边。
震耳欲聋。谀
她嫣红的血褪去了血色,白得吓人。
冬夜里这样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痛得厉害,路遥错愕地凝视着她,缓慢起身,走过去轻轻拉住她的胳膊道:“你怎么了?”
澜溪在黑幕般的夜空里茫然地找着焦点,却找不到,“你说我哥当年,绑架过伊朵?”
路遥怔了怔,缓声解释:“嗯……当初伊局长本来已经通知警方进行调查取证了,后面又宣布撤案说是一场误会。你哥对朵朵做了什么我不清楚,可朵朵她已经知道错了,这件事我来承担,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去做,行么?”
他少年般单纯歉意的笑容泛着一丝凄苦的味道,真诚地问着她。
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做。
——那你把时光倒流,倒流到那一年,倒流到那时候我们。
那年盛夏,慕晏辰把一切都云淡风轻地承认,高考前他跟她说“你是最好的”,出事后把最后的判决文件交给她,让她拿着自己的梦想朝未来飞奔而去。
澜溪挣月兑开了路遥的手,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朝着夜幕大步走去。
路遥一惊。
“澜溪!”
“你别跟过来——”澜溪踉跄了一下扶住敞开的车后门,眸子里隐隐有泪,却强忍着,“我以后再联系你,你让我自己静一静。”
路遥还想再追上去说些什么,车门已经“砰!”得一声关上了。
车远远开走。
澜溪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她剧烈发颤的手指撑住额头,感觉四年前那个天大的误会瞬间扑来,颠覆了她所有的认知。
“你醒醒,我们到了。”澜溪费劲地将乔启阳放在沙发上,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
她抽身,将他的手脚放好。
“我现在没有空理你,乔启阳,”她兀自说着,“我还有事要处理,你自己要好好休息……”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慕晏辰,把之前的一切都问清楚。
转身,她的手却被一只大手紧紧拉住。
澜溪回眸,眼眶被泪水刺激得微微泛红,哑声道:“……乔启阳你松开我。”
乔启阳缓缓睁开眼,却不看她,换做双手握住她,死也不放手。
“你是不是又要去找他了?”他哑声问道。
“乔启阳我有急事,你不要现在跟我闹——”澜溪蹲下来掰着他的手。
“我不是说了我有事告诉你吗?”乔启阳抬眸盯着她,眸光泛着一丝猩红,“澜溪我现在告诉你,你不能跟他在一起。你以为你们瞒得很好的,没有人知道……可是不是,你们早就被人发现了,如果你不想再遇到四年前那么可怕的事,你答应我,现在跟他分开,好不好?”
澜溪再次迎面碰上了一头雾水。
“……你都在说什么?”她小脸泛起一丝苍白来,“你怎么会知道我四年前发生过什么事?!”
乔启阳薄唇紧紧抿着,快将她的手骨都攥疼,双手握住放在唇边轻轻地吻她的手指:“我说了,你不要怪我。”
“乔启阳……”
一抹淡淡的苦笑溢出嘴角:“你四年前是不是被人绑架过?”
澜溪此刻变得极其脆弱的心脏跳了跳,脸色白得可怕,想起那件事来就觉得有灭顶般的黑暗袭来,她的水眸却突然紧紧盯住乔启阳,眸光里闪烁出一丝戒备来!!
怕她逃月兑,乔启阳将她的手攥得更紧,低低道:“澜溪,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那个时候——那是西城口的地下仓库里,不见光,你看不到我,我却记得你。”
澜溪浑身骤然僵硬,紧绷得可怕。
“那时候我还年轻,不懂事,大学里我跟人在酒吧闹事把一个人伤到住院
,挺严重,我妈为了让我避避风头才叫我过来这边躲躲。我在这里依然不怎么老实,天天跟我表哥那些道上的朋友混……那次他们跟我说有一票要做,问我去不去,对方只说可以随便侮辱那个女孩子,只要不闹出人命就行,我才去的。”
“那时候,你才17岁?”他低低问道,滚烫的掌心里满是怜爱与疼惜。
“我那时候虽然叛逆,可不至于真的什么坏事都做,所以他们朝你下手的时候我只是远远看着,听你叫成那样我甚至有种退出不干的冲动……幸好,幸好你当时很坚强,你居然还敢拿着玻璃到处划,他们有个人差点连手筋都被你给划断了。”
乔启阳干笑了两声,眼角隐隐湿润。
将她冰凉的手暖在掌心里,他哑声道:“我当时只觉得是你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才会想找人把你强.暴以解心头只恨,可是直到今天——今天我去你家的时候看到你继母,我才知道没那么简单。”
“澜溪,我其实只见过你继母一次,是她在视频里面跟我表哥分布任务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就记住她的样子了,也没想到我后面还能亲眼见到她。”
澜溪怔怔看他,震惊到无法理解。
乔启阳凝视住她的脸,眸子里闪过一丝猩红,低哑道:“澜溪你还没明白吗?你说你跟她关系没那么不好,顶多是不喜欢,那当年到底是什么原因,值得她对你做出那么泯灭人性的事情来?!除了你跟慕晏辰,别的还有什么?”
一整个晚上,澜溪被这接二连三的事实打击得脑筋完全是蒙的。
她浑身发软,如果不是乔启阳拉着她,她绝对会瘫软在地上。
“当年我被绑架的事……是莫如卿做的?”她哑声问道。
乔启阳蹙眉,骤然有些担心她。
“你说她找人强.暴我?”她声音愈发气若游丝。
她眸子里闪过一丝窒息般的绝望。
乔启阳抿紧薄唇,有些心疼地拂去她侧脸的发丝,想安慰她一下。
澜溪小脸别开,一抹苦笑荡开在唇角:“那后面那你们为什么停手了?你们应该不是畏惧我跟你们同归于尽不是吗?几个男人怎么会拿一个小女孩毫无办法……”
乔启阳有些慌了,这样的澜溪让他看着揪心。
他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抱住她:“这些我不知道,我只是跟着他们做,没参与具体的事。我只是记得他们接个电话接了很久,里面的人让他们收手他们才停下的。也许她也不是真的想要毁了你,只是想拿你做威胁达到自己的什么目的,目的到了她自然会收手。澜溪,她虽然是你继母但是毕竟要顾忌你父亲,你是你父亲的女儿,她也许不是真的想对你怎样……”
澜溪感觉自己被人困住了,尖锐的痛刺着心脏,委屈与酸涩急剧上涌!
她长长的睫毛颤抖着闭上,手指无助地发丝里紧紧攥住,滚烫的眼泪随即涌出。她记起那次的绑架,死里逃生,她整个人都是僵的,蒙的,她满心庆幸地坐着顾子尧的车回到慕宅,看到车窗外从台阶上缓步走下的慕晏辰,他的目光是冷的,冷得锥心刺骨。
一切,都是从那一瞬间开始变的。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可怕的念头袭上脑海!!
那样温柔得一如既往的男子,何以转瞬之间就变得冰冷不堪?既已决裂,又何必苦苦纠缠,何必在她高考遭遇那么大的冤屈时,逾越法律的底线不择手段地帮她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