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三个人辗转走进了一间专业医师的诊疗室。
悌
莫如卿拿了号牌在外面耐心地等,半个多小时后前面排队的人便所剩无几,莫如卿也跟着进去,随口扯了几句病情,待医生转身找药的时机,伸手翻了翻前面的病历记录,终于在某一页看到了“慕澜溪”三个字。悌
她眉心一跳!纤长的手指紧紧扣住那一页,目光扫过去——
可真等她看完,她的脸色才彻底白下来,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一页,如遭雷击。
“你这是干什么?”医生蹙眉快步走来,“病历属于病人**,你看了算怎么回事?!”
谀
骂声在耳,莫如卿却脑子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到了。
半晌后她恍惚地问了一句:“她这是要保胎?”
医生气急:“人家孩子好好的当然要保胎!你这人有毛病是吗?管你什么事!”
莫如卿脸色更白!
——同父异母的亲兄妹乱.伦,怀了孕,不是畸形就是怪胎,她居然要保胎?!!
莫如卿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一直到走出医院她都没想明白,脚下无根,险些走错路,清醒的瞬间骤然之间一个电光火石的念头在心里生出,她攥紧了包包,眼神奇怪地问佣人:“苏染月当初生澜溪的时候是在祖宅生的,那祖宅里面,一定还有曾经伺候过她的佣人了?”谀
佣人抬眸清冷地扫她一眼,不知她为什么提起苏太太,苏太太性子可比她好太多了。
她要及得上苏太太一半,还会被老爷赶回祖宅里对着祖坟思过来?
“是啊,苏太太身体弱,生出孙小姐的时候女乃水不足,现在女乃妈还在祖宅里呢!”
莫如卿脸色煞白,却是舒了一口气。
——呵,苏染月,你当初生慕澜溪到底是存了什么猫腻?别给我发现……否则别怪我扒了你的坟头也要把你做的恶心事挖出来,让铭升看看你到底有多“贤惠良德”!
……
阴风刮了整整一天,莫如卿回到祖宅时,天色已晚。
冬日里祖宅的晚饭来得晚,莫如卿在房间里兜兜转转不安宁,看着镜中的自己竟然也是拧着眉心的,她终于还是耐不住了。
“你们哪个熟悉祖宅墓园的路?带我去看看,一会晚饭前我就回来。”她拎起包走出客厅,幽冷的声音轻轻说道。
已经瘫在轮椅上不能动的老太爷牙剩了没几颗,冷冷睨了她一眼,手里把玩着核桃温吞道:“我慕家的媳妇向来懂规矩,没有一整个天天往外跑的,染月就从来不会这样。”
莫如卿听得心里直冒火。
压了压,她复又转向佣人:“我去一会就回来,祭拜一下你们苏太太,识相的赶紧去开车!”
佣人们左右旁顾,都偷偷看着老太爷的脸色。
慕老太爷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了别处去。
莫如卿冷笑,点点头:“成,我自己去!”
“哒哒哒”的高跟鞋声就往外面走,莫如卿心里冷冷想着,待她挖出苏染月当年的一点蛛丝马迹,哪怕这个没了牙说话都兜不住风的老头子都奈何不了她!
慕老太爷眉一扬,气得顿时要厥过去。
一个佣人赶紧上前搀扶住他的胳膊安慰:“老太爷您别生气!太太说不定也没别的意思,我现在开车送她去,比走路还快点,一定赶在晚饭前回来!”
慕老太爷气得胸脯起伏着:“这样的老婆,迟早得让铭升跟她离婚!!”
佣人抓起件厚外套,拿了钥匙就追了出去。
车子行驶在渐次黯淡下来的夜幕中,到墓园只要二十分钟,可奇怪的是墓园门口竟也停着辆车,像是停了不久的样子。莫如卿霎时戒备起来。
下了车,她冷眸扫了一眼山顶,冷声回眸道:“你去把车开到隐秘一点的地方,把车灯关了等我,我带了手机,下来自然跟你联系。”
佣人一头雾水,可也只能照办了。
莫如卿再次狐疑地看看山顶,不知道这个时候会谁来,她拎了裙摆往山上走,土路一旁满是草丛花丛,天色越来越暗,她上去的时候只看到一个身影站在了苏染月的墓前,正絮絮地说着什么话,那身影纤巧细长,举手投足都有着一丝贵气。
莫如卿躲在了一个老墓碑后面,冷眸偷偷看了过去——
一把雏菊在墓前开得正艳。
“本想着白天来看你的,可是临时出了一点事我没来,只好晚上匆忙过来看看,等会走,我后半夜的飞机,几个小时也就到了……”苏染心轻声说着话,抬眸看看墓碑上面有些褪色的照片,眼睛已经湿了,“姐姐,我对不住你……你要我瞒的事,我没瞒住。”
纤手抬起抹了一把清泪,她颤声道:“都说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事我不说你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种事换了谁能有办法?两个孩子眼看就被这个秘密折磨得天各一方,还有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在,我就算再冷血也不能真的亲手毁了我们苏家的骨肉……那也是你的小外孙,是不是?”
“今天我联系了晏辰,他现在在伦敦,在当初你和那个男人认识的地方。”
苏染心自嘲地冷笑了一下,手紧紧陷入掌心,痛不可遏:“姐姐你猜他说什么?你若猜着了,你定会后悔当年跟他相遇,还把女人最珍贵的东西给了他。”
“人说女人最珍贵的是贞操,是纯洁,是那一层微不足道的膜,可是姐姐,我知道女人最珍贵的地方是她的心,心若给了,此生是什么都肯为他去做的,连把自己的命搭上都没问题……姐姐,他傅言博不值,那样薄情的男人不值!!”
苏染心说得浑身发颤,紧了紧领口,阴风将她滚烫的泪水瞬间吹凉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两个孩子的结果我不忍心看,我怕太惨,我也怕我留在这里只能给慕铭升一个厌弃你的理由,我只能离开……你不用担心澜溪,她其实比你幸运,她有一个肯为她舍命的男人,他爱她比谁都深,我知道哪怕最后他们不在一起,哪怕闹得几个家庭都分崩离析,这一点都是不会变的!”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苏染心已经说得够多,掏心掏肺,泪水淌了满地满脸。
“我走了,姐姐。你也保重。”她哑声道。
说完苏染心就一路快步地走出墓园,山顶之上已经没有任何的灯光,她走得不稳,是不是趔趄着稳住身体,却像逃窜一般走得很快。
许久之后,一个影子从躲藏着的墓碑后面走了出来。
莫如卿脸色白了白,怕自己刚刚听错,也害怕那消息有假,她快步走到刚刚苏染心呆过的墓前,果然看到一捧鲜艳的雏菊,她……没听错!
手颤抖着一松,雏菊被阴风吹得四散,莫如卿只觉得头顶打开了一扇窗,所有的光都照了进来。
——澜溪不是慕家的孩子。
——苏染月出轨了。出轨和伦敦的一个野男人生下的澜溪。
呵……
呵呵呵……
莫如卿站在冷风里嘲讽地笑着,只觉得世事无常难料,就在她觉得灭顶绝望的时候一切都有了转机,那个慕铭升嘴里心里回忆里都温柔贤惠的女子,也是一支无耻的出墙红杏!!
苏染月,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还有什么资格拼过我?!!
铭升,你再仔细看看,这世界上是谁对你此生都忠贞不二的?你怎可如此对我?!
可狂喜过后莫如卿恍惚一下,一抹冷冷的愁云再次爬上心头。现在她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四年后晏辰归来,对两个人乱.伦的事实丝毫不避讳,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他跟澜溪没有血缘。
怪不得有恃无恐。
可有苏染月那样表面纯良内心放荡的女人,她的女儿会好到哪里去?她被就讨厌澜溪,此刻知道她母亲如此,那讨厌,便更深入一层,渗透到骨子里,彻底变成了恨!!
***
伦敦。某医院。
剑贯穿了肉身,几处血管破损大量出血,肺叶只差半厘米就会被刺破。
万幸之至,重要的器官都没有受伤。
威廉一身冷漠挺拔地听着医生的解说,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整个人紧绷肃杀的神情才松了些,开口问道:“现在需要做什么?”
医生重新戴上口罩:“休息,不要乱动,在伤口愈合之前注意清理不要让伤口感染发炎,否则就麻烦了。”
威廉点点头。
他走过去想拧开.房门,医生蹙眉阻拦:“你得让病人休息会。”
“我进去跟他说两句话就走,”威廉看也不看她,眸子冷得发青,“否则不是我不让他休息,他自己也不会休息好。”
医生这才半信半疑地松开了阻拦的手。
进去后威廉看了一眼,果然跟他想象的情况一模一样。
“慕总——”威廉冷冷吐出两个字,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他起身起得太过,“您有什么事跟我说,医生刚刚说过不要乱动,感染就麻烦了。”
慕晏辰动作停了一下,斟酌片刻靠在靠枕上,俊脸泛白,半边手臂肩膀都没了知觉。
麻药刚刚散去,撕裂般的剧痛这才一点点往上泛。
“澜溪打过电话?”他哑声问道。
“是。”
“你怎么说的?”
“我瞒过去了,没什么破绽慕小姐应该会信,她就算再打来也应该是几个小时之后了。”
慕晏辰点点头,闭眸忆起她和她月复中属于他们的小生命,唯一担忧的只有一点——她不顾虑自己的健康而对孩子不利。
“劳瑞斯家族的人呢?”他垂眸,长指抵着眉心抑制住疲惫。
“除了傅言博一身便装在门外,其他的人没有过来,如果没猜错,禁军也应该都便装潜伏在医院左右,一旦您有起诉报复之类的行为就会被安上罪名被当做‘暴徒’作乱来处理。”威廉缓声说道。
呵……真是讽刺,他刚跟澜溪电话里说是暴徒作乱,这么快就轮到自己担这个罪名了。
双手撑开在床上,威廉冷声道:“不出意外的话傅明朗现在跑了,具体跑到哪儿不清楚,可依他母亲的性格应该会让他出去避风头。慕总,要不要我派人把他抓出来?”
他现在还是不懂慕晏辰找傅言博一家人做什么,但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威廉只想动用暗势力把这个家族一锅端了,让他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敢对慕晏辰下手,他们活腻了!!
把傅明朗抓出来?
慕晏辰脸色白了白,眸闭得更紧了些,他心里清楚,傅明朗算起来才是澜溪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把他抓出来,让他血债血偿,这样澜溪就开心了?
阴冷闪过面颊,他睁开眼睛:“你去告诉外面等着的人,告诉他我三天之后就回国——如果他依旧坚持之前的说法,我不会为难……澜溪的身世我届时会在慕家挑明,天塌下来我担着,告诉他让他安心过妻儿在侧身心无忧的生活。从此以后,澜溪与他,再无瓜葛。”
————————————
四千多字,呼呼,求月票~~~~求支持冲刺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