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扬州府上,有三小霸。当然,有小霸王就有大霸王,不过那大霸王是咱碰都没机会碰上的,所以,咱就说说这能影响到扬州城民众生活生产生计的三小霸。
第一霸乃是东城大街卖猪肉的王屠户。此霸与城民生活息息相关啊。猪肉三十大文一斤,什么,你嫌贵,嫌贵你就甭吃了啊,老子我就卖这个价,怎么着,我求着你吃了啊?这软筋骨不卖,我给我媳妇留着的,老子说不卖就不卖,你出多少钱都不卖,信不信老子剃了你身上的骨头给你吃。诶,这块腿不能剁,整炖了好,我说不剁就不剁……
上次有个不长眼的客人称了两斤肉耍赖短了几文银钱——哎哟哟,客人,被王屠户打了个满地找牙再把钱补上这有意思么?客人,您是外地吧,咱这里谁不知道王屠户是这条街上的双刀无敌啊。
这第二霸是万春楼的花妈妈。万春楼里那一条街上,有事没事就能看到花妈妈躺在万春楼大门口拍着大腿嚎哭大骂:你个挨千刀的短驴子腿,我们家的姑娘个个都是如花似玉的黄花大闺女,你喝多了猫尿不回家模媳妇,竟然跑到老娘的万春楼里占我姑娘们的便宜,我操你祖宗十八代的,你当我万春楼什么地方了,我做的正正经经的清白生意,老娘我这里不是窑子婬窟。哎哟哟,这可让我清清白白的姑娘怎么活哟,以后怎么嫁人啊。我的儿啊,这青天白日的,你这父母官怎么当的哟,人家都欺负的为娘的头上来了,哎哟哟……
哭闹了一会后,就有个眉清目秀的小衙役跑过来扶起她:花妈妈,您快起来伐,老爷去办差了,现在一时半刻给您做不了主,咱进去吧,这都让左邻右舍看笑话了,等老爷回来了,那些姐姐受了多少分的委屈,咱就让他赔多少厘的银子。
花妈妈整了整头上戴的大红花,然后叉着腰点兵似的点过各家的窗户:我呸,老娘的笑话要是有意思就给他们看,有本事他们也生出一个状元郎的儿子。说罢,一边让那小衙役给扶进万春楼里,一边拍着腿唱戏似的接着嚎:哎哟哟,我这个儿子也嫌弃了我这个丢脸的娘啊,我可怎么活哟……哎哟哟……
至于这扬州府的第三霸——
老街口包子铺的双色包,每天早晨一百个,多一个也没有。来晚的客人看见那屉笼里还留着一双,立刻就指着包子嚷嚷:那不是还有两个么。掌柜的脸抬都没抬一下:那是给宋府蕊姑娘留的。
南点记的鲜花饼,每年春夏秋各三批,别说你就是来早了,你就是搁他们家店门口守着都不一定能买着几块。这边刚做出来,那边就给宋府的蕊姑娘给送过去了。
还有那东家的枣泥饼,西边家的核桃糖,凡是能沾着吃的都要有宋家的一份。
啥都没买到的人不依了,宋家我知道啊,大名鼎鼎的扬州首富,不过宋家不就是有一个未娶妻的年轻老爷么,那蕊姑娘是宋府什么人,难不成是女眷?
恩,是未来的女眷。
看那人不解的样子,说客解释道,蕊姑娘就是那宋家老爷现在的小丫鬟,未来的媳妇儿。
小丫鬟怎么能成了人家老爷的媳妇?
说客挽着问话人的手臂,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来来来,兄弟我跟你细细说道说道,咱去万春楼那里坐坐,那里的姑娘漂亮啊,小曲儿唱的也好,走走走,别跟兄弟客气,咱一边喝茶一边听曲儿再一边说说那宋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