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眼被吓的,除了他的眼,已不知再看向何处,转而,又似清醒了过来,慢慢放下酒杯,眼睛里,却显得有些空洞。
夙沙琅微喘了几口气,单手抚上两边的太阳穴,轻轻道了一句,“对不起。”
她只是微微颔首,就转身欲走,他不要她留在这,还对她说那样的话,何必……再在这里自讨没趣,等他心情好了再说吧,她的心情也被他弄乱了。
有恃无恐……他是觉得太娇惯她了吗?梁香蝶微嘟着唇,还想着,他会不会上来拉着她?只要他拉了,她就不生气了。
然而,却没有。
“香蝶……”她脚步微微一滞,心里刚刚微笑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展开了,转过身看着他,却听到他说,“你不是想回梁府看你爹娘吗?”
他的话是在对她说,可是,却并没有看她。
梁香蝶微微侧头,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母妃禁我的足了,她说过不允许我回去省亲的……”
“我说行就行,你如果想去,就让晓若和青儿,跟着你去吧,想住个两三天也没关系。”
梁香蝶的小脸又垮了下来,“琅,你不要我了?……”晓若和青儿都算是她的陪嫁侍女,可他却唯独没让素月也跟着去,再说了,省亲哪有还回娘家住两三天的?最多也就一天,而且不过夜,当晚之前就回夫家的,也难怪梁香蝶会试探性的问了。
“没有……你跟你爹娘不也大半年没见了,让你跟他们多处一会儿,不好吗?”
理由很充分,也合情合理,梁香蝶听他这么一说,也就不生气了,她又跑过来在他脸上轻亲了一口,微笑着看着他,将他的脸从眉峰,一直到下颚,都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相公这么为我着想,那我也得替相公着想着想嘛,我今晚就回来,亲自给你下厨做晚膳……”
“……嗯。”他看她开心地笑着,也想回应一个微笑,但嘴角却重的如何都抬不起来。
她的笑容,自然的找不出任何瑕疵,但,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若不想叶陌桀,又如何会梦到他?到底是他多想了,还是香蝶的心,真的还在叶陌桀那?
之所以让她回梁府,也只是想分开几天,让他静一静……但她,似乎一点也没有想要离开他的意思……
梁府。
梁初笙和梁母看到女儿回来,自然是高兴的,尤其是梁母,在进房以后,抱着梁香蝶哭个不停,但梁初笙和她对梁香蝶曾经逃婚的事,都只字不提,如今女儿和王爷处的幸福,那就够了,没有人愿意回忆那不快乐的过去。
梁香蝶为了让梁初笙在监牢里待了四个月的事,还特地跪了下来,磕头认错。但她一跪,爹娘也都跟着跪了下来,“王妃……您如今是千金之躯,跪不得的……”
梁香蝶淡淡一笑,“爹娘,难道就因为女儿出嫁了,你们也要疏远我了吗?”
“不是……”她还是太单纯了,这附近,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一个不小心,他们就有可能顶上对王妃不敬的罪名。
即使是生身父母,也不能再像以往一样相处了……
原本夙沙琅答应梁初笙,等梁香蝶嫁入晗王府,他会助梁初笙升上御史大夫,但如今,却是谁都不再开口提此事了。
梁初笙在牢里待的那些时日,也已经想通了,这一辈子,能够攀到礼部尚书这个位子,已经够了,只要妻儿平安幸福,就别无他求了。
“今日得以一见爹娘,下次再来省亲,就不知是何时了……”梁香蝶抱着梁母,蓦地,潸然泪下。
她扶着爹娘起来,又跟他们叙了一会旧,才恋恋不舍的准备离开。她可是答应了要给夙沙琅亲自准备晚膳的,这亲自,自然也包含了食材,晗王府的马车行驶到街市就停了下来,粱香蝶和晓若都下了马车。
她是回粱府省亲的,夙沙琅也给她派了四个侍卫,以保障王妃的安全,然而,这其中是否有看护的意味,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大家伙心里都清楚,这晗王妃曾经只身从近千人的迎亲队伍中逃走过。
此刻,刚刚过了阳光最强烈的时候,粱香蝶身上加了一件披风,挡着这冬日刺骨的寒风。
她与一个个摊位的人说价,叙旧。
这些人她都是熟悉的,一个个都赞叹,大家看她和夙沙琅青梅竹马八年,却没有人知道,那竟然就是朝中赫赫有名的摄政王晗王爷!也都夸她嫁得好,不愁夫君不疼,夙沙琅对她的宠溺程度,是这附近的街坊领居都有目共睹的。
粱香蝶的脸上,也丝毫不掩饰自己小女人的幸福。
甚至有街坊调侃说:“什么时候若是有了小皇子或者小格格,得抱出来让我们看看啊,不然,我们身边有这么好的个大人物,大家都不知道是何模样,多委屈啊。”
一众人都相视而笑,没有人说那人的言行有多么的大胆。
这个国家是安逸的,轻松温暖的民风,是她的夫君和当今圣上一起想要守护的。
眼看所有要用的食材都快买齐了,梁香蝶清点着晓若和四个侍卫手里的菜,合了手掌释然地说,“还差一条鱼!”
“小姐,您买这么多,您确定这些是您一个人来做?不要晓若帮忙吗?”
“心意嘛。我还没给琅亲手做过饭呢,更何况,我看他都不太和母妃一起吃饭,既然是我亲手做的,自然也要把母妃叫来尝尝鲜,让他们好好聚一聚。”
上回梁香蝶被夙沙瑞判幽闭是怡妃的意思,这一点夙沙琅并没有告诉她,所以,她还认为,母妃只是也需要一点时间和一个合适的台阶下,并不知道,此时的怡妃对她的误会有多么的深。
“喔,小姐您想的真好。”因为不习惯,所以不在正式场合,晓若她依然将梁香蝶唤作小姐。
几人正往渔市走去,倏地,一声急促的马蹄声闪过,“让一让,让一让!”来的,正是一辆马车,然而,那甩着马鞭的车夫,却又让人感到奇怪,这么冷的天,若是车夫加件风衣也就罢了,他还带着个黑色的纱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