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的目光似闪着寒光的刀,刀刀凌迟楚洛疼痛纠结的心,而她说出的话更是如三九天寒般让他从头到脚冷如彻骨。
她说:“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在伤害我之后还阻止我向他人求助?”
“就凭我是你相公!”楚洛目光坚定地望着面色清冷的云烟,一字一句地说。
云烟自嘲一笑,眼泪无声地流下来:“相公?亲手打掉自己的骨肉时你怎么不说是我相公?把我赶出山庄让我命悬一线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是我相公?你瞒我骗我,到现在你都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竟还口口声声说是我相公?”
云烟狠狠吸了一下鼻子,继续说道:“我从不知道,为人相公的竟会是这个样子的。若早知如此,当初我定是不会嫁给你的。”
楚洛身形晃了晃,表情痛苦,此时他的一颗心如同刀绞,却半分反驳不得,她说的句句属实,他确实曾如此深深地伤害过她,他确实做过让她不能原谅的事,只是,他不能对她说。一旦说出来,可能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挽回的可能了。
所以,他固执地抓着她的手臂不放,害怕一旦放开她,她会离自己越来越远再也不回他的身边。他亦不开口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她,一双如墨的眼睛里悲伤清晰可见。
云烟刻意忽略他眼中的哀伤,无视他的执拗,只冷冷沉声道:“放手!”
楚洛丝毫不动。
“你听见没有,我说放手!”云烟用力去掰他的手指,他却越攥越紧,她的手腕真的很疼很疼,“你快放手,你弄疼我了!”
楚洛一惊,猛地放开,心疼地看着她被攥出红痕的手腕,急切而歉疚:“对不起,悦儿……”
云烟揉揉被攥得生疼的手腕,头也不抬,说:“红绸,我们走!”说罢,她便抬脚向外走去,红绸紧跟其后。
“来人,拦住夫人!”楚洛话音刚落,门外便闪出两个黑衣人拦住她的去路。
“让开!”她怒喝。
见黑衣人不动,云烟转身愤怒地望着楚洛,质问:“你到底想怎样?”
“我只是不想你离开。”
“若我一定要离开呢?”
“悦儿,别逼我!”
若她定要离开,他会采取一切可采取的手段,哪怕,她会怨他恨他。
云烟忽然没了底气,她从未见过他这般坚决这般孤注一掷过。
“好,你若告诉我这一切缘由,我会考虑不离开……若不能,就别拦我。”
楚洛走到她面前,眉眼温润深情,他轻轻地顺了顺她的发尾,柔声道:“你也累了,先休息吧,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你!”云烟气极,作势要走,却再次被拦下,她愤怒地看向楚洛,恨不得双眼冒火把他浑身烧出窟窿来。
楚洛只当没看见她的滔天怒意,走向门外吩咐道:“你们好好照顾夫人,有什么问题我拿你们是问!”
两个黑衣人异口同声:“是!”
楚洛再次将温和的眉眼投向云烟:“你好好休息,有事遣人寻我!”
转身走了两步,他又停住,并不回头,声音却冷得没有任何温度。他说:“红绸,好好照顾夫人,不要存下别的心思,别忘记了,鹰隐山庄是我的。”
直到他走出了好远,云烟才回过神来,看着门口两个凶神恶煞般的黑衣人,顿时明白她自己的处境,她被软禁了。而且楚洛最后也明明白白地警告红绸,也就是警告她,让她们不要做任何的小动作,更是不要妄想去向明溪澈求救,因为鹰隐山庄是他的地盘,她们所做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既已如此清楚自己的境况,云烟便也不去做无谓的抗争,只乖乖待在兰兮院。
好在楚洛并完全没有限制她的自由,除了不能出山庄,身后时时刻刻跟着两个面瘫外,整个山庄任她逛来晃去。她瞅了个机会去寻明溪澈送来给她做帮手的张厨子,他告诉她,他也被楚洛派去的人盯得紧,根本没法联系明溪澈。
她真的是没办法了,只能等着哪天明溪澈想起来看她了。
其间,她也想过去看梅婉蓉,梅婉蓉自那日后便被禁足在她自己的院子里,她想去问问梅婉蓉都知道些什么,也许能套出些话来也不一定。可是那些看守的人说,楚洛下令,没他的允许,任何人不能去见梅婉蓉。
她也只得作罢,却仍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想个法子让楚洛允许她见一见梅婉蓉,她断定梅婉蓉定是知道更多的事情。
楚洛时常来兰兮院小坐,她却不怎么搭理他,只当他不存在,就算有对话,也多是不愉快的。
她总是问:“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有时她也会问:“我娘的死和你有关吗?”
不然她就是问:“你到底还做过些对不起我的事?”
可是,楚洛从不回答,无论她没好气地说什么,还是给他坏脸色看,他都是好脾气地说:“悦儿,来尝尝这酥皮糖,很好吃的。”
他说:“悦儿,刚让厨子炖的燕窝,趁热吃。”
他说:“悦儿,你最喜欢的云片糕,快来尝一尝!”
……
他总是这样云淡风轻、和颜悦色,一副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纵使云烟想闹上一闹也觉得自己着实是有些鸡蛋里挑骨头。
云烟索性不理他,只做自己的事情,谋划着怎么给明溪澈托个口信。
没等她想出办法,明溪澈却在一个温暖的午后来鹰隐山庄了。
在看见他的那一刻,云烟忽地笑了,连日来的那一颗漂浮不定的心似乎瞬间找到可以依靠的根,就那么刹那安宁。
她不知道,从何时起,她便开始信任眼前这个有这一脸能让人安心的笑的男子。尽管她认识他并不久,却总是会没来由地相信他,她也说不清楚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