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薇在黑暗中模索了很久,终于确认自己旁边的就是稻草堆,她长叹一声,翻身躺倒在了稻草堆上,早已经是酸麻的身体被绳索紧紧地束缚着,依然是动弹不得。
今天白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太荒谬了,律致殊被她肚子里的那个根本就不存在的胎儿弄得大为光火,勒令锦屏和几个丫环把绫薇带到东苑交给老祖宗处理。
她先是被拉到佛堂里思过,跪到了傍晚时分,进来三个丫环,不由分说将她捆起来扔进了佛堂后面的暗室里。现在,她已经在潮湿的地板上躺了三四个时辰了,难道他们就不怕那个所谓的胎儿会流产?
暗室外突然响起了一阵细微的声响,在这寂静无声的暗室里听起来简直是惊心动魄,绫薇赶紧从稻草堆上翻身下来,伏在地板上。
“绫薇——,绫薇——,你在哪儿呢?”压抑着的男声里充满了焦急和惊恐。
我在暗室里!
绫薇张嘴只能发出一阵“呜呜——”的哀鸣,那个该死的锦屏,平时拿她当亲姐妹,现在断定绫薇会被老夫人活活打死,就毫不客气的拿手绢塞住了绫薇的嘴。
门外的男人手指在墙上一路敲过,敲到暗室的门时,滞住了脚步,片刻之后,那块儿石板门被推开了,一个男人手持烛台走了进来,“绫薇——,绫薇——,你没事吧?”
绫薇抬起头来,“呜呜——”叫嚷着,示意他自己在这里。
一双黑缎软靴停在了她的脸前,男人蹲下/身来,拿去了塞在她口中的手绢。
摇曳的烛火映亮了他的脸,可是,这张脸却是绫薇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也不想见到的!
“文叙和?”
她讶异的看着那一双百媚横生的桃花眼,“怎么是你?”
文叙和自嘲的抿唇,“你还想谁来救你啊?”
他把烛台放在地上,把她从地板上抱起来,让她倚坐在自己的怀里,待他看清了绫薇的脚腕上被绳索勒出的深深地红痕时,幽幽叹口气,心疼的用温热的纤秀手指慢慢摩挲着那几道红痕,皱眉看定她,“是不是很疼?”
绫薇对于文叙和一直没什么好感,现在他突如其来的亲昵也只让绫薇觉得别扭,“没、没什么!”
文叙和怪异的瞥一眼绫薇脸上浮出的羞赧之色,自从她摔伤了脑子以后,好像有意躲避自己一样,虽然他曾经希望她会跌进湖里,一命呜呼,但是……
文叙和轻咳一声,不露痕迹的转手开始为她解去身上紧紧束缚的绳索,看到绳索深深地勒在了她的腰间,他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担忧,“那个,嗯,你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伤到?”
虽然在最危难的时刻,文叙和是第一个跑过来救她的人,但是绫薇依然不敢把真相告诉这个分不清是敌是友的文叙和,她吞吞吐吐说:“这个……应该没事吧!”
文叙和啼笑皆非,“有事就是有事,没事就是没事,什么叫应该没事啊?”
他一只手扶住绫薇的脊背,一只手掌在她的肚子上使劲摁了摁,认真的望着她难为情的脸,“女人怀孩子,天经地义的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听话,快告诉我这样疼不疼?”
绫薇胡乱摇了摇头,“不疼,不疼……”可是他的手掌辗转摁到了一道被绳子勒伤的地方,她情不自禁的“哎呀——”弯下腰来。
文叙和吓得脸色都变了,絮絮责备道:“还说不疼?”他站在绫薇面前,弯下腰来,“快爬上来,我背你出去找大夫!”
“可是,可是……”
文叙和似乎察觉到了她犹豫背后的深意,他直起身来,那一双波光潋滟百媚横生的桃花眼看定了瑟缩不安的女子,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手指轻轻在她柔软娇女敕的唇上摩挲了片刻,然后侧过脸去,含住了她的耳垂,灼热的气息哈在她的腮上,他伏在她的耳边,呢喃道:“绫薇,你还是一个没脑子的傻女人!”
绫薇无力的挣扎了一下,却被那个温暖的怀抱包裹得更紧更有力,当温软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的时候,她只觉得浑身都软了,脑中轰然一响,已经不能再思考问题了。
“律寒凌那个公子府里养着一个翠缕,府外的相好更是不计其数,就算是他娶了你,你也不过是他那么多女人中平淡无奇又没脑子的一个,你真傻!”他的手在她腰间缓缓抚动,“趁天黑跟我逃出府去吧,我把你藏起来!过两天我就去吏部报到请求外任,我到偏远小城做县太爷,你就随我上任做官太太,我找几个丫环伺候你,搜刮来的钱财全给你挥霍,好不好?”
摇曳黯淡的烛火下,绫薇看不分明他的脸色,却也感觉到了几分真心,娇嗔道:“我孤身一人,举目无亲,到时候如果你把我抛弃了,我岂不是要惨死他乡了?”
文叙和轻笑一声,温热的手指在她颈间轻轻捏了一下,“我把官印和私章都交给你保管,如果我抛弃你了,你就用我的印章去借高利贷,让我三辈子都还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