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一身如玉树,站在绿荫浓处,手执剪刀,咔嚓咔嚓,长疯了的枝叶簌簌落地。
陈规梁栋双双上前行礼,“王爷。”
微生默问没有回头,只轻抬手。
梁栋道:“杨听落被君非妾救走,如今人在瑾王府,咱们没有机会下手。”
微生默问专注眼前事,似乎没有听见。
“王爷,那个君非妾屡次坏咱们事,要不要……”虽然主子瞧不见,陈规仍然做了一个杀鸡抹脖的动作。
微生默问顿了顿,缓缓转身,“君非妾虽坏事,但她的存在,能帮咱们不少忙。”
陈规揣摩道:“王爷的意思是……”
梁栋笑了,“王爷的意思是,这世上若有一个人,能将刀子刺向姬语桥心口,而姬语桥却不会还手的,就只有君非妾一个了。”
陈规眼露喜色,“属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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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得几日,派出去的人带了消息回来——杨家庄里,一切如常。
杨听落听后心里一松,不禁疑惑道:“难道真被非妾说中?”
微生子珏道:“八成是这样。”
这些天,总被噩梦缠绕,尤其是两个婢女拼死护主死在血泊中的画面,更是时时出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锦被下的素手,悄悄握成拳头,杨听落道:“没有亲眼见到,终究不放心,我还是想早点回去。”
君非妾靠在桌边,姿态闲散,“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不过,那些要抓你的人,恐怕更理解,你现在走出瑾王府,就等于是羊入虎口。”
“盛京到杨家庄,路途遥远,你目前身体状况,自己应该了解,不要逞强。”微生子珏手中转着茶盏,温言道:“别着急,等你好些了,我们再送你回去。”
“好。”杨听落不甘不愿,却不得不妥协。
从翠竹苑出来,君非妾忽然转身,望着他,一面后退,一面问道:“杨家庄的事情,你怎么看?”
微生子珏笑起来,“刚还劝听落不要多想,我看,想得最多的就是你。”
君非妾两手一摊,叹道:“没办法,空闲时间一多,人就容易胡思乱想。”
“那你倒不如想想,咱们今晚吃什么。”
“这种问题值得纠结吗?你想吃啥就吃啥呗!”Pxxf。
微生子珏一脸惆怅,“我想吃的,一直吃不到。”
君非妾眉头微蹙,“你想吃龙肝凤髓?”
微生子珏含笑瞧着她,舌忝了舌忝唇,“我想吃你。”
君非妾粲然一笑,竖起大拇指赞道:“好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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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天高云淡,君非妾与微生子期在街上闲逛,不知从哪里忽然跑来一人,小厮打扮,口称是君府的下人,满头大汗,焦急道:“二小姐,不好了,夫人被劫走了!”
君非妾闻言心惊,却不至于方寸大乱,盯着面前陌生的小厮上下打量,不免有些怀疑,“谁让你来给我送信的?”
小厮答:“是少爷。”
“给我送信,应该到瑾王府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小厮扯了袖子,抹了抹汗,“是是是是,小的正想赶去瑾王府呢,没成想能在街上遇到二小姐。”
微生子期拽着她的胳膊,忧心忡忡,“君儿,你娘亲出事了吗?”
君非妾镇定道:“十四爷,你先回家,我去君府瞧瞧。”
感觉到有危险,微生子期连连摇头,“不,我要跟君儿一起去。”
君非妾眉头一拧,严肃道:“十四爷听话!”
“我、我……君儿你要当心!”微生子期眼圈一红,吸了吸鼻子,缓缓放开她,猛然转身,朝着瑾王府的方向奔去。
他没用,帮不了她什么忙,十五弟一定可以!
匆匆赶往君府,跨入大门的时候,发现一直跟在身后的小厮不见了,君非妾虎眼眯了眯,眸中闪过锐利锋芒,愈发怀疑此事有蹊跷。
远远瞧见君笑楼,正与两个护卫打扮的男子低声说着什么,乍然看到她,不由一愣,“非妾,你怎么回来了?”
君非妾废话不说,直奔主题,“哥哥,娘呢?”
“母亲昨日出门,一直未归,我们出去找过,发现马车翻倒,丫鬟们全都被打晕,显然母亲被劫走,派人出去查找,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究竟意欲何为。”
说罢,君笑楼疑惑望着她,“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君非妾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方才有人特意来告诉我的,说是奉你之命。”
“我根本没有派人通知你!”君笑楼震怒,很快想明白了其中关由。
“很明显,那些人的目标,其实是我。”想到方才那个小厮,君非妾箭一般冲了出去。
君笑楼惊喝一声,跟了上去,“非妾!”明知道对方目标是她,怎么还能送上门去,这丫头!
赶到府邸外,果然瞧见了那小厮!站在远处,冲她丢下一抹阴森笑容,身影一起一纵,瞬间消失在长街尽头,君非妾不敢迟疑,施展绝顶轻功追了上去。
对方轻功登峰造极,君非妾虽没能赶上,好歹也没跟丢,一直追到盛京城外,西郊的一处废弃庄园中,那人方停了下来。
君非妾周身温度骤降,声音低沉,“你是何人,究竟想做什么?!”
“我就是我,不是何人,至于想做什么嘛,等见到君夫人和大小姐之后,二小姐你自会知道。”那人容貌虽未变,通身气质却大不相同,就连身高,都似瞬间长高了半个头。
大小姐?!难道君非妃也落在他们手里了?!君非妾又是一惊,面上神色却始终不变。
跟着那人在地道里穿梭,突然一股腥气袭来,眼前蓦地开阔,君非妾展眼一瞧,呼吸紧滞!
何氏与君非妃被绑了起来,吊在一个巨坑之上,坑底花花绿绿,毒蛇万千,而绳索的另一头,分别握在两个相貌奇丑的人手中。
是丑人族!
只要丑人一松手,或是绳索断裂,何氏与君非妃即刻就会成为毒蛇的美餐!
瞧母女俩神色,便知她们已被恐惧逼得将近崩溃,嘴里塞了布条,说不出话,瞧见君非妾后,皆发出呜呜的声音。
君非妾眸光森冷,回头盯着那人,“好了,现在我看到了,你们要怎样,直说吧!”
那人面带微笑,一字一字说得清晰缓慢,“二小姐是个爽快人,想来必定看重血肉亲情,我们想要二小姐做的事情,说易不易,说难不难。”
君非妾:“说!”
那人轻描淡写道:“用姬语桥的人头,来换君夫人与大小姐的性命。”
刚瞧见丑人的那一刹那,君非妾还以为,他们的目的是想要她的命,真是没想到,原来这一次,他们的目的是姬语桥!
丑人就是丑人,多作怪!一个乌邪没能解决,却跑来招惹她,在她这里没能讨得好处,如今又要打姬语桥的主意!这帮丑陋渣渣,真他娘闲得蛋疼!君非妾眼底冰冷,嘴角却高高翘起,“此事不难,不过,我又如何能相信你们?万一我取了姬语桥项上人头,你们却食言不放人,那时我岂不是亏了。”
那人闻言,觉得好笑,“二小姐,你母亲与姐姐现在就在我们手中,你觉得你还有资格与我们谈条件?”
君非妾何等聪慧,哪会被他们一忽悠就晕头转向,不答反问,“尔等大费周折,难道不是因为,只有我才能杀得了姬语桥吗?”
那人谆谆善诱,“用一个不相干的姬语桥人头,换取两个亲人的命,二小姐,这桩买卖,你一点也不亏。”
事上上有。不相干的人?姬语桥于她而言,又岂会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真不知道你有没有长脑子,是如何计算的!”君非妾眼中的蔑视,**果毫不加以掩饰,“在我看来,这桩买卖我稳赔不赚!所以根本没有必要浪费时间与尔等谈下去!”
这些人究竟是有多天真啊,居然要她去杀姬语桥?!而且玩的还是威胁的把戏!
她生平最恨被威胁,也最不怕威胁!
或许,是他们不知道姬语桥在她心中的地位,她宁可自杀,也绝不会去杀姬语桥。当然,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自杀,所以,要她杀姬语桥,绝无可能!
言毕,一掌劈向那人面门!力量汹涌,毫不留退路。
她的功力有多强,那人自然知晓,不敢硬接,因势利导,运展轻功堪堪躲过。
“二小姐不想要母亲与姐姐的性命了吗!”
两丑人见状,将手中绳索放了放,何氏与君非妃往下掉一大截,不禁慌乱惊呼,坑底毒蛇兴奋无比,全都昂起身子,等待她们落下。
周身真气鼓舞,霸气天成,君非妾笑道:“有胆量的话,尽管杀了她们,只要她们一死,我君非妾必要尔等统统陪葬!”
真当她是傻子吗?
难道她取了姬语桥项上人头奉上,他们就会乖乖的放了何氏与君非妃?笑话!
他们此次能用君非妃母女俩威胁她去杀姬语桥,回头就能再次利用她们,威胁她去杀张语桥李语桥赵语桥!
如此恶性循环,一发不可收拾!那不是她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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