踱步走到了郁凉晚的身侧,在她左手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捏着筷子,封凌悠总算是消停了……
“封先生,能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吗?”
握着酒杯,清美指节微微曲起,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杯面,牧子正没做任何寒暄的直入主题,文化间,他的那双利眸炯炯盯视着封俊伟,视线鹰邙而锐利,丝毫都不掩饰自己的探究……
到知知晚。在这般鹰锐的视线笼罩下,封俊伟无处可逃,被压迫的,简直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小四的气场一向足,这一点他尤为清楚,可他却不知,才堪堪几年不见,他竟是越发的冷冽了,霸悍气势几近浑然天成,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魄力,饶是自己这个足足比他多在社会上打滚了二十年的长辈,都快抗不住了……
“我说过了,你具体是指什么?小晚的母亲是怎么死的?还是你想知道那个害死她的人是谁?”
其实,封俊伟很清楚牧子正问的到底是什么,只是,有些事情,即使逼迫,也是不能说的,因此的,他只能和他打着马虎眼了……
“当年,我赶到吟秋家之后,就报了案,以你的聪明,我想这些你早就应该已经从警局调出档案查看了,我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交代了,这一点,资料上应该写的很详细了,就不必我再赘述一遍了吧?”
“我并不认为你交代了一切。”
虽然从笔录档案上看去,当真是一点异样都没有,字里行间都合情合理,毫无破绽,然而,他依旧觉得,有些理由太过牵强,比如……
“那晚,你为何会去那?”
而且时间掐的那么好,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秒,关键是,竟刚好与杀人凶手,错过了?
“这点我已经交代过了,白天吟秋和我有过联系,让我晚上去找她,我那晚有饭局,应付完以后才去的,谁知道到那里之后,她就已经……”
再度忆及那一幕,封俊伟的心,其实也是疼的,狠狠的一揪!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忘不了那一幕,吟秋她这一生,真的是太过悲惨了。
“其实,如果你想知道杀人凶手的长相,与其问我还不如问小晚,那样还更保险些,毕竟她那个时候在……”
场字还未出口,对面的淡然视线,便猝然转变成了凌厉,犹如一柄锋利的尖刀,毫不客气的往封俊伟的身上扎了去,震的他,立刻便收了声。
其实封俊伟也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话,对郁凉晚而言,确实有些残忍了,可是,若非如此,他又如何能让自己月兑身?
“她太小。”
模了模郁凉晚的小脑袋,牧子正从桌子底下再度抓住了她的柔荑,搁放在了腿上,轻揉慢捏着,用动作无声的安抚着她……
方才封俊伟的话,必然是刺痛了她的心的,他知道,也很心疼,若非有外人在场,他必是要拥住她的。
那个时候,她才四岁而已,那么小,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更何况,经历那么恐怖的事情,她当时肯定吓的连看都不敢看,哪里还会去仔细盯着强暴自己母亲的男人看?那不合常理的!
更别提当时又是黑夜,屋内并没有开灯,很黑,她在事实上根本是什么都看不清的!!
“阿伟叔叔,如果我能够……记得清,是肯定不会来找你的。”
咬了咬唇,抬眸面向了封俊伟,郁凉晚的声音略带着晦涩,其实,这些年下来,她又何尝不在为此事懊悔自责呢?
郁凉晚一直都在想,如果自己的脑筋好使一点,记忆力好那么一点,又或者说,胆子大一点,在那个时候没有只顾着缩在墙角自己害怕,或许,那个残忍杀害她母亲的人,就不会这么多年,都还在逍遥法外了……
可惜,这些都只是假设而已,事实,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即使每每想起,她的心,都懊悔至几乎绞碎的地步。
“牧子正他只是想帮我查出杀母之人,并没有恶意的,你不必有所防备,更不用针对他。”
封俊伟说话带着刺,郁凉晚岂会听不出来?
这些年下来,她所遭受的嘲讽和唾弃,早已让她对这些变的尤为敏感,旁人的口气隐藏着何种情绪,她大抵都能听得出……
其实,这些她都早已经习惯了,可是,对象一换成牧子正,她就受不了了!
或许就是因为太爱他,所以她才无法忍受他遭受任何的伤害吧,哪怕只是激利言辞……
“哦,这些我都知道的,小晚你放心。”
微笑着将诧异掩饰了去,封俊伟略带几分探究的看着郁凉晚,心底,依旧有几分震撼余波……
封俊伟很惊讶,自己只不过是言辞之间稍稍激动了点,她竟然都听得出来?更让他断断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孩子,竟然会如此保护牧子正?
微愣,五指收紧,将郁凉晚的小手收的更紧了,牧子正的内心深处,有感动的涟漪,在细细震荡……
他很惊讶,小丫头竟然连这么细微的事情都保护着他?
◆
“小四啊,多余的事情我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的,你也知道,我是个安分守己的生意人,一向都很老实,所有我知道的事情都已经如实交代给警察了,更何况,包庇杀人犯,我也是要坐牢的,我封俊伟没权没势的,不会明知道是犯法的事情还去做的,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呵呵的笑着,封俊伟趁着牧子正他们都还没有说话的间隙,就抢了先,为自己争取着有利时机,一番话语,言辞极为恳求,然,却也不免显得有些太过作假了……
一向很老实?
这话说出口他也不觉的自己的脸皮都要被撑破了?
扬着眉,“嗤”了声,一直都没再说话的易绪,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小子,我看我们还是算了吧,这位封先生的嘴巴和蚌壳似的,就算再撬上十天半个月估计还是紧闭着的,别到头来,反而让我们落下个,欺负良民的罪责,我是不要紧,倒是你这个刚上任的市委书记,被人抓住了把柄,可就糟糕了!”
挑着眉,易绪说的随意,虽然依旧是在笑着的,可是他言语之间的刻薄损意,是那般的明显,任是谁都听得出来,这也让坐在一边的封凌悠,蓦然有些懵了……
这、这是怎么了?
她没出去接电话之前,爸爸和易绪都还处的好好的,俩人都笑眯眯的,一团和气,看起来感情甚好,她还以为他们两个人很熟悉的,好不容易才对上次易绪拿爸爸来恐吓她和哥哥的事情释怀了点,决定重新看待他,怎么现如今,竟似是闹翻了?而且还是因为凉晚的母亲?
听起来,似乎凉晚和爸爸以前就相识,可是为什么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说的话,她一个字都听不懂?!
脑子乱糟糟一团,愣愣的看着,封凌悠企图理清些头绪来,奈何,终究都只是枉然……
“凉晚,你们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啊?你和我爸爸以前认识吗?怎么都没听你说起过?”
到最后,实在想不透,偏过头,将嘴凑到了郁凉晚的耳朵边,封凌悠压低声音与她说起了悄悄话……
“恩,我和你爸爸认识,不过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他是你的爸爸。”
否则,我何至于苦苦找寻了他好几年?
郁凉晚想,若非她前段时间和牧子正提及此事,她恐怕,到现在依旧见不到阿伟叔叔的……
“至于我们说的是什么,等有机会我再仔细和你说,现在根本说不清。”
而且,看牧子正和易绪的态度,是差不多要掀桌走人了的。
果然……
“我给过你机会了。”
继续随意的敲击着水晶酒杯面,牧子正的口气淡的很,宛若叹息一般,然,内中的警告意味,却是那般的浓,他在告诫封俊伟,日后,如果针对此事被他揪出了任何内幕,那么,就休怪他不客气了,因为真到那个时候,他牧子正,是绝对不会对他心慈手软的!!
微微一颤,封俊伟那安然搁放在膝盖之上的双手,猝然一个收起,紧紧握成了拳,从那清晰凸显而出的青筋,便可将他的紧张和惊慌,窥探个彻底……
然而,封俊伟不是个怕死之人,更不是仅凭简单几句恐吓就会被击垮之人,他老谋深算,心思极为深沉,即使内心深处再有忌惮,即使牧子正的话语,确实是精准戳中了他的恐惧所在,他依旧,神态自若,状似无辜。
“虽然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不过,还是谢谢你,小四。”
一直保持着微笑,望着牧子正,封俊伟那张成熟的面容之上,展露出来的,竟是浅浅的慈祥?
对封俊伟的示好直接无视,站起身,一手牵着郁凉晚的小手,一手随意的插在口袋之中,牧子正与易绪交换了个眼神……
“丫头,走吧。”
偏过眸,望向郁凉晚的瞬间,牧子正的冷硬便削减了几分……
仰着头,以仰视的目光紧凝着他,郁凉晚眼睛里面住着的那个男子,他线条刚硬,下颚线有着几如刀削一般的锋利感,一举一动,自然且随意,带着男人特有的性感。
正是这种姿态,最是能在无形之中将人心收服,让人们为他倾倒为他癫狂,诚如,封凌悠。
眼睛大张着,一眨不眨的看着牧子正,封凌悠的脸上有迷恋,不由自主的晕染而出,她看他简直都快看怔了神,可惜的是,他却没有看她一眼,从头至尾都没有……
他的眼神,一直都很淡,唯有在迎向郁凉晚的时候,才堪堪回暖,眼波流转间,转换的是那么自然,若非她对他着实太过关注,对于他的任何细节都铭记于心,否则,连她也是看不到的。
好失落,他的这一抹温暖,从来都不会是因为她,从来都不会……
眼帘悄悄垂下,封凌悠的心底,愈发的变的失落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真的越来越抑制不住对郁凉晚的嫉妒了,因为她竟然可以得到牧子正那么多的关怀和温暖,可是,又不能心生出其他的任何异样,绝对不能!
封凌悠知道,对待自己家的小侄女,当然应该多一分不同,少一点清冷,所以对于牧子正和郁凉晚之间的关系,她是真的没有产生任何疑惑的,更何况,在事实上,牧子正也确实没有做任何逾矩或过分的事情,在外人的面前,面对郁凉晚时,他面容依旧冷峻,姿态依旧洒月兑,只是眸色,内涵很深……
而这其中的内涵,郁凉晚自是最清楚不过了。
“嗯。”
心里甜滋滋的,抿起小嘴儿,轻应着,浅浅笑出了个小梨涡,在和封凌悠打过招呼之后,郁凉晚乖乖的跟着牧子正一起,转身走人了……
而易绪,也几乎是在同时,起身尾随着牧子正一起,踱步离去。
然而,在离去之前,牧子正突然又回过了头,直勾勾的盯向了封俊伟……
“封先生,你觉不觉的,我们家女圭女圭,很像你前天见过的一个人?”
冷冽的语息,凛傲的神情,低语间,牧子正忽而将唇角浅浅一勾,似笑非笑的神情,一脸的讳深莫测……
而他这句话一出口,封俊伟的脸色,就是陡然一变!转变,来的是那般迅速,就连空气之中,似乎都传来了他脸色转变之间那一刹的,“唰”然一声!
他、他、他……竟然知道?
可是天杀的!!
自己隐藏的那么好,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Pxxf。
血色全失了去,瘫坐在座位上,封俊伟浑身的力气,似是都已经抽干了,就连拳头,都没有力气紧握起了……
紧盯着封俊伟,见他卸下了伪装之后的真实面目,牧子正眉宇间的那一份冷惑,愈趋加深了,抿唇嘲讽一笑,他牵着郁凉晚,与易绪肩并着肩,转身彻底的离开了,独留下俨然是已经懵了的封凌悠,以及,彻底受到了惊吓的,封俊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