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眼神立刻热切起来,齐齐望向云雾缭绕的比尖山顶,方才的声音刚落,一团云彩就像四散的棉花,破裂开来,一个身着白色长袍,下摆处绣着一只浴火金凤的中年男子脚踏虚空翩然而至,引得众人惊叹连连,直呼神仙下凡。
白袍中年人身后一年轻俊俏的小童脸含霜气,斥了一声:“这是虚元祭司,还不快快参拜!”
众人一听,诚惶诚恐地拜下,天凤圣庄中的祭司地位比朝廷一品大员还要尊贵,尤其他们是百姓们信奉的凤凰神兽的使者,一言一行皆代表着神兽凤凰,所以不仅是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即便可能成为未来宫妃娘娘的一众秀女们都不敢造次。
没想到这次选秀竟劳动祭司亲自来接,一众秀女无不感到脸上有光。
“抱歉,你挡我道了。”一道出谷黄莺般清悦的声音传来,众人无不倒吸口凉气,这女子好大的胆子!
“你也是这次的秀女?”虚元祭司转头,不悦地皱眉看着眼前的女子,原因无它,他正好站在比尖亭入口的台阶上,而这个女子竟然让他让道,这种事他可是第一次遇到。
沈凤瞳缓缓抬起头,那一双翦水清瞳如点墨漆,却带着浅浅的冷冰,就这么淡淡地落在虚元祭司身上,虚元一个轻颤,这女子好锐利的眼神,仅只这一瞥竟让他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嗯。”
虚元不自觉地移开脚步,再仔细一看,精厉的眸中也不禁露出一丝惊艳。
她只是穿着一件再简单不过的白色点水纹流云广袖裙,腰系浅蓝软烟罗,一条同色串银珞丝缎配于前,婷婉袅娜,风姿自成。头梳斜月髻,一支雀羽流苏坠月钗斜插,缓步间风情顿显,两络细柳乌丝垂于胸前,纤纤欲飞,脸上粉黛不施,却掩不住清绝的容颜,只拿如水的眸子淡淡一瞥,便令人心神俱颤,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晚到?”虚元掩饰地轻咳一声,问道。
沈凤瞳蹙了蹙眉:“不是还没登峰么,何以说我晚到?”虚元语顿,却无法反驳。
“大胆沈凤瞳,你怎么敢对虚元祭司无礼!”一旁的佟弯弯在见到沈凤瞳的第一眼便惊住了,旋即是满心的嫉妒,原本她才是秀女中最美的一个,即便华怡郡主她也不曾放在眼里,可沈凤瞳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沈凤瞳她不可能不认识,当年她被墨灼喝斥而吓昏时,她就在不远处,那么一个胆小如鼠的女人她可不放在眼里,可现在,她感到了莫名的威胁,三年前那个胆小的白痴女人变了,不仅容貌装扮上有了很大的变化,就连性格都彻彻底底地变了。
即使沈凤瞳背对着自己,没能看见她的眼神,但佟弯弯依旧感觉到自她身上散发出的气势,高贵冷漠,却让人无法漠视,艳丽如她在风华绝代的沈凤瞳面前依然感觉到自己的弱势。
她,还是三年前那个见了自己便唯唯诺诺的沈凤瞳吗?佟弯弯有些不敢置信,心中更是难掩嫉恨。
沈凤瞳看向发出声音的女人,那一张艳丽的容颜因为嫉妒而显得有些狰狞,她冷冷地撇起唇,勾起一抹讥诮:“无礼的是你吧,祭司都没说什么,你插什么嘴。”
“你!”佟弯弯涨红了脸,委屈地看向虚元,“虚元祭司,我只是看不惯她那么嚣张的态度,并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可您看她……”
“好了。”虚元祭司不想多生事端,摆了摆手,“罢了,既然都到齐了,上云车吧。”
说完,打了个响指,云雾缭绕的半空中突然出现几辆飞驰的马车,停在众秀女面前,这马车看起来有些奇怪,没有马或者动物拉车,却能在云间飞驰,而且更像一顶轿子,只是比普通轿子长些,车身两侧伸出两翼,那些普通百姓们平日里别说听说了,就是见都不曾见过,一时间新奇又敬慕。
秀女们三五个乘一辆云车,在虚元祭司白色的袖袍扬起时,缓缓腾起,在百姓们的跪拜和景仰中腾上半空进入比尖山顶。
沈凤瞳坐在云车里表情淡淡,一点儿也不像其他人惊奇又欣喜地掀起车帘四下张望。
并不是她不好奇,若她是普通人自然会对这云车感兴趣,其实这只不过是那虚元祭司的一个小把戏罢了,方才他扬袖间射出几道幻气,控制着这几辆云车升上来。
她侧过眼望着其他秀女掀开的帘子向漂浮在前方牵引着云车的虚元祭司,只见他额角沁出细细的汗珠,竟是有些吃不消了,唇角浅扬,看来是天凤圣庄有意借这次选秀显露一下实力。
那层神秘的面纱蒙得太久了,怕是有许多人都遗忘了,这次的惊鸿一现定然会在京中热谈一阵。
一阵轻晃,云车着地,秀女们纷纷从车里下来,打量着这个被她们视为圣地的地方。
在她们面前的是一片缭绕的雾气,透过雾气看到一座玉石大门,门上一只石雕彩凤展翅翱翔,门后山石巍峨寒峭,隐可窥见山石后楼宇的一角。
将众人安顿在楼宇中的是那名年轻的男子,他是虚元祭司的徒弟,虚元祭司在上山时便失了踪影。
“你们就先住在广凤楼,做你们平日做的事,偶尔有祭司会过来看看你们的表现,表现不佳的人就会被送下山去,不能进选入宫。”
“啊?”众秀女大惊,心中都有些琢磨不透,到底祭司们在考验她们什么,不过没人敢提出疑惑,她们能否进宫可都是祭司们一句话的事儿,不少人心里忐忑起来。
沈凤瞳倒是无所谓,反正她巴不得直接送她下山,她实在没兴趣入宫与这些个女人争一个男人的宠爱,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传说中懒得掉渣的皇帝会不会宠幸她们呢?
除此之外,还有一人面不改色,照常谈笑,那就是华怡郡主,反观佟弯弯原本最是自信的人此刻脸上也掩饰不住紧张。
她捏紧手心,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做得比在场任何一个都要好,她一定要进宫,也一定得进宫!
住在广凤楼的日子实在无聊极了,整整五天时间,除了几个小童按时给她们送饭外,其他人连个影子都没见着,更别谈什么训诫了。
楼里其他人每日不是忙着女红刺绣,就是弹琴画画,或者侍弄楼里的花草,看起来很是惬意,但沈凤瞳知道,这些人心里紧张着呢,绣朵花儿的能把自己手指头戳好几个洞,弹琴的琴声明显心不在焉,再看那些花草,啧啧,沈凤瞳忍不住摇头,再这么侍弄下去估计就枯了。
她斜倚着窗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都五天了,他们也该有动作了吧。
比尖山的顶端这几天似乎有些小动静,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