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锐利尖的叫打乱了俩人,闻声望去只见母亲满脸的诧异,愣愣的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尴尬的望着他们,不知道她到底站在哪多久了,但她的表情明明是说着她误会了。
少明眉宇紧皱却没有说话,此刻,他的任何话可能都只是越描越黑,任何举动可能都只是火上浇油、伤上洒盐。现在与他,最好的就是沉默。
素秋一凛,心下诧异,母亲为什么会在这儿,自打她嫁人后已经好久没和家人见面了,思绪继而一动,目光缓缓柔弱了,她是知道自己被赶出柳家因为关心所以才找来吗?她微微的心动,一丝丝安慰涌上心头,仿佛是在无边沙漠中饥渴难耐,忽然望见一抹翠色绿洲。
“母亲……”素秋脑海里突然浮现了小时候母亲抱着自己,哄自己睡觉,为自己驱蚊的记忆,那记忆如同是一幕幕皮影戏不断地轮番上演着,驱使着她不由自主的如小时候一般朝着母亲温柔的怀抱走过去。
‘啪-的一声,少明愣住了,无奈的看着眼前这荒唐的一幕,她竟是打了自己的女儿。素秋也愣住了,直到火辣辣的痛涨满了双颊,她方才如梦初醒,慢慢的举起手捂着被打的地方。
“素秋,你……怎么能如此作贱自己!”母亲一脸的惭愧,历声责备着她。
眼里的绿州随着痛微微隐去,转瞬间,化作海市蜃楼。素秋身子抖动着,目光里的柔弱渐行渐远最后远到不见。
“素秋……你已经是柳少卿的妻子,怎么能与柳少明再有纠葛,作出什么……不论之事。”母亲呵斥着她,眼神轻蔑的看着眼前的一对男女,那眼光竟是要将他们零时处死,她是认定了他们就真的作了什么见不得人、有辱门楣的事。
素秋没有辩驳,一眼的绝望,明明还在瑟瑟颤着身子,却意外的笑了,“母亲,您既然可以将我嫁给他哥哥作妻子,不就早该料想到有今日了吗?
“你……记起来了。”母亲一个颤栗,瞪大双眼,眼神躲躲闪闪。
“是啊!母亲,女儿记起来了。”她启齿浅笑着,怅然的眼神漂浮不定,在母亲身上来回的摇晃着,问道,“您……开心吗?”
母亲只觉一阵晕眩,眼前一幕黑色,面色变淡,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她。
素秋心里苦极了,却忍不住镇定自若的说着违心的恨话,她心中溢满着忧伤,荡漾到空气里。她希望母亲回答自己,无须说什么她开心极了,或者是她宝贝女儿好了她打心眼里高兴之类的话,自己只期盼只等待她一个眼神,流露着哪怕是一点点快乐眼神。
母亲被她盯着心慌,全身痉挛着,胸口郁结难舒,一口气顺不了强烈的咳嗽起来,不知所措了一阵,终于抬眼看她,断断续续道,“素秋,你父亲被抓了,被关进大牢了!”
父亲被抓了!”素秋身子一软,踉跄的退了几步,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的思绪顿时乱七八糟。
“素秋……你父亲被抓进大了牢。”母亲上前拽着她的衣袖,骨瘦如柴的手指嵌进她肉里,只觉是拽着救命的稻草一般,眼泪旺旺,“你得想办法救他,你得想办法啊!”
“什么时候的事!”素秋焦急的问。
“好多天的事了,”母亲无助的望着她,拽着她的手不由得晃着她,口里重复着,“素秋,你得救他,你得救他……”
“为什么到现在才来告诉我……”素秋反问,难怪自己离开柳家如此大的事,他们都没过有过问,原来不是不过问是顾不上过问。
“我早劝过你父亲,叫他不要这么做,可他就是不听,非要一意孤行,现在好了……闹成这样,可要怎么办啊?”母亲伤心极了,哭的没了人形,眼光四处乱晃,竟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放,最后无奈的落在女儿身上,她说,“素秋,女儿,你要救他,要救他啊。”
苦味在身体里散开顺着血液染透着四肢,素秋试图看清自己的母亲,下意识的呢喃着‘女儿’这两个字,这两个于她而言如魔咒一般的字。她想要专注的看清自己的母亲,然而,却只是如同置身于汹涌着的茫茫人海中,无奈人潮太远、太挤,静静凝望不过是奢侈,她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分明。但冥冥中有人呼唤着自己,她的心在呼唤着自己,叫她向母亲走近,如同命中注定一般,就算前途未卜她亦是义无反顾,最终她坚定的握住母亲嵌住自己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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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秋打点好了之后,便搀扶着母亲随着守卫的男子缓缓地进去监牢,清一色的是各自隔离的单间牢房,如同困兽的笼子一般用木栏隔开着,木栏全是粗如臂膀的树木做成的,一端嵌入顶头,一端嵌入地底。
素秋悄悄地打量着,这监牢里竟是塞满了犯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冷冷的瞅着衣着亮丽的他们,充满敌视的眼神似是要将她剥蚀一般。最里面的某个灰暗无日的地方,竟是阵阵哀嚎传来,越朝深处走,更是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烂的味道,素秋一阵恶心,胃里如浪翻滚,却也是极力忍着,镇定的走着,却是一步一步无比的艰难,短短的距离走了很久的时间,终于在一个牢房里看见了自己的父亲。
“就是这了!”守卫不赖烦的粗声道,“看看就好,快些出来。”
只见昏暗潮湿的牢房里,父亲静静的坐在床边,那床很是肮脏不堪。父亲目光呆滞,面如死灰,无精打采的低着头,身子明显消瘦佝偻了好多。满头白发似是一夜间白尽的,往日的威严已是风吹云散,整个人如同半百的古树无比的苍老。
素秋心里酸酸的,眼睛瞬间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心里却不由得舒了一口气,父亲身上虽脏但没有伤痕,好在没有用刑。
“世昌……”母亲痛哭流涕,扑了上去,一把抓住木栏,隔着它悲伤的唤着。
父亲没有反应,仿佛未听见一般。
“父亲……”素秋静静的走到木栏跟前,望着他轻轻地叫着。
父亲微微颤了一下,缓缓回过头来直直的盯着这边,涣散的眼神突然聚拢了光彩,却是如刀剑一般无比犀利的光彩四面八方的刺向她,他蹒跚着起身,却极快的走到素秋面前,隔着牢房的木栏扬手用尽全力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她脸上。
事出意外,素秋竟是没有站稳,重重的的倒在地上,她动动惨白的嘴唇,嘴里不假思索的扯出两个字,“父亲。”
只见他怒气未消,激动万分,脸涨得通红,张牙舞爪的竟是还要打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还有脸来,你竟还有脸来……”
母亲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一把抓着他的挥舞的胳膊,望着倒在地上的女儿,凄凉的说,“你这是干什么,素秋是来看你的,你这要是干什么。”
父亲大力的抽回手,冷冷的哼了一声,“你倒是问问她啊,问问你的宝贝女儿啊,她都干了些什么!”
“父亲……”素秋艰难的站起来没有再上前,直直的杵在原地又叫了一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