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那一掌到底是有多重,雪雁的小脸竟是红肿了,五指印显了出来,她心中恼火,正要开口,手却被素秋紧紧地拉住。
母亲懒散的抬起头,轻笑着重复雪雁的话,“你说是捡的?”
“的确是雪雁捡的。”素秋回话。
老夫人冷冷的一哼,复而看她,笑道,“这种不着边际的谎也亏你扯得出来。”
“素秋没有撒谎,”素秋正言,一脸无畏看着她道,“母亲自己也说了‘连小蝶都不知道’的东西,素秋又是如何知道的。”
老夫人微微一怔,一时语塞。
“退一万步说,即便是我真的就知道了这东西,我平日里常去的地方便只有自己和少卿的院子,皆是右边的院落,又有何人、何时见我去过母亲那边的院子,即便是真去过,怎么就偏偏选了它。”素秋字如落珠,句句在理。
老夫人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暗暗想着:素秋说的不无道理。却仍有怀疑,“但是这东西确实是在你手中,你作何解释。"
“母亲说的是,素秋确实解释不得,”素秋道,“正如雪雁所说,是她捡的。”
“那便是她偷的。”小蝶大胆的揣测着,狠狠指责月兑口而出。
素秋盯着正说话的小蝶,只见她一脸的焦急,眼神闪烁,言语竟是失去了平日的沉稳冷静,说话也不分轻重缓急、不分场合,脑海浮现一丝念头,但又不确定,她一双眼睛锁在小蝶身上,故意拖长音调试探着说,“小蝶说的对,是‘她’偷的,只是这个‘她’不是雪雁。”
小蝶如遭雷劈电击,抖若筛糠,条件反射般徐徐低下头,心虚的不住缕缕头发。
老夫人‘奥’的一声,道“哪你知道是谁?”
“是母亲身边的人。”素秋进退两难,踟蹰了片刻却终究还是如此不清不楚暗示的说了一句。
老夫人听她如此说,一脸的震惊,转眼见身边的小蝶恍惚失措、恐慌害怕。聪明如是怎么会不明白素秋这暗示,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没想到自己最信赖的人,在身边伺候自己十几年的丫头竟是如此的利用自己,偷自己的东西,一下急火攻心,撩起手掌便甩在小蝶脸上。
小蝶踉跄的退了几步,还未及站稳便顺势跪了下去,声音抖不成句,“夫人,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你个死丫头,我好吃好喝的待你,可是刻薄过你,你竟然敢偷我的东西,谁借你的胆子啊,你是不想活了!”老夫人火冒三丈,狠狠地骂她。
“小蝶知错了,知错了……夫人,原谅我。”小蝶泪眼婆娑、满脸泪痕,断断续续求饶。
“我只怕你已经不是初犯了,你说,你到底是背着我偷了多少东西。”
小蝶心里恐惧到了极点,眼底装满了害怕,她不敢说,她不敢回答,‘碰’的一声,地面一声钝响,小蝶的头砸在了硬硬的地上。
“你……”老夫人大骇,气的脸都绿了,愤怒如潮水般倾泻而下,没有半分的同情,她说,“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今日,你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小蝶闻言,慌张至极,匍匐着向前,跪在老夫人身边扯着她的衣角说,“夫人,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老夫人不耐烦的拉开她,口中狠毒的说着,“叫你走就走,还有什么可说的。”
小蝶不知如何是好,吓得半死,竟是朝素秋投来几分祈求的目光。
素秋没有看她,一脸的冷漠。
收回怨恨的眼神,小蝶失了魂魄一般,没计可施,绝望的开始磕头,拼命的磕头,如雨点般越来越快越来越重。
“还磕什么磕,你就算是磕死在这儿我也不会管你。”
素秋冷眼望着小蝶,她的前额已经磕出血来了,那血晕在她白净的脸上,混着她浓浓的妆,化成一片模糊一片狼藉,她就像是不甚落入水中的一缕蝼蚁,明明无路可退,可还在作着最后的挣扎。
“这是怎么了?”一道柔弱间着诧异的声音飘来。
小蝶头脑磕的浑浑噩噩,恍惚的抬头用力聚拢眼神,努力的看清了来人,如同是在暗夜里见到一丝丝光明,脸上不由得浮起一丝的希望,是婼柳,她大叫道,“大少二女乃女乃救救我。”
“这是怎么了?”婼柳同情的余光瞟了小蝶一眼,一脸无辜的看着母亲。
“都是小蝶的错,是小蝶一时鬼迷心窍,偷了东西,我该死,我该死……”小蝶一边眼泪汪汪的说着,一边用力的抽着自己嘴巴。
看着老夫人一脸的怒气,婼柳心中打量着,抿动嘴唇没说什么话。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老夫人再次冷冷一哼。
“母亲,只是逐她出柳家实在是太轻纵她了,应该叫她下半辈子吃牢饭。”
老夫人一阵严寒,吃惊的望着素秋,只见她明明是嘴角扬着笑,口中却无比冷淡的说出这话,这话若是从他人口中说出自己自不会诧异,但一千个、一万个不可能从她口中说出,顿时觉的凉风瑟瑟,卷着些细小的沙粒打在自己脸上生疼。
“她这不单单只是偷东西,这叫盗窃,”素秋抬高音调,停顿着,眼光如寒铁钩,直勾勾的插在小蝶身上,“朝廷早就没了,现在是民国文明时代,我们只是逐她出府,实在是太便宜了她了,叫别人知道了,怕是要嗤笑我们守旧不知法。不如我们送她去吃一辈子的牢饭,倒还安心些。”
小蝶闻言吓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幽怨的气息,恶狠狠的看着素秋,那目光像极了一头发疯的狮子,全身抽搐着,抖动说不出话。
素秋深邃的眼眸闪着诡异的光,上下嘴唇道,“倘若她死性不改再到别处干点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叫别人逮到刨根揭底,知道她先前是我们柳家的下人叫我们给轻纵了,倒是破坏了我们柳家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