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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农历的冬月二十八,要是一个黄道吉日,可赵均成家里是悲喜交加。这天是儿子赵金德取亲,女儿赵金莲出嫁的日子。也就是与杨庄村一家正式换亲的日子。赵金莲从昨晚哭到今天,母亲也泪流满面,无话可。本应是有有笑的,可亲戚朋友们也都非常拘谨。前面过,那时候干什么都讲革命化,破四旧,立四新。年轻人结婚都很简单,什么乐队呀,花轿啊,想就不要去想。就是用生产队的牛车上面搭起半圆形的布棚,里面铺上席子。媒人约定上午十一点两家同时发亲,一挂鞭炮劈里啪啦响过之后,赵金莲在两个年轻女子俗称伴娘的陪伴下上了车。
十二点左右,赵金德这一方的婚车将新娘子接过来了,停在了进村儿的路口,等待着新郎去迎亲。新郎赵金徳身上挂着红布在两个年轻男子俗称陪郎的陪伴下到了车前。这时,新娘子在两个年轻女子的陪伴下下了车。然后,新郎新娘在陪郎的陪同下向新郎家走去。新娘子名叫杨华荣,浓眉细眼,方方的脸庞显得很有轮廓,皮肤不怎么白细,可像个泼辣能干的女子。那时,除了开群众大会尤其是批判会以外,很少有娱乐活动。像这场面,村子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来围观,有专门开新郎新娘玩笑的,有看热闹儿的。那时还很不开放,让新郎新娘手拉着手人们都羞答答地笑个不停。还不将新郎新娘用红布捆在一起,人们硬是红着脸笑。新娘子更是羞涩地浑身不自在,头勾着眼睛只望着地下。脸一红使本来不白的杨华荣脸庞显得黑红。到了门前举行典礼仪式时,首先是向伟大领袖**三鞠躬,然后才是一拜天地,二拜父母,三拜亲友,夫妻对拜。
到了晚上,按照当地习俗,和赵金德同辈的赵姓弟们及他的表哥表弟们属于闹洞房的正规军。如喝交杯酒啊,吸过桥烟呐是新郎新娘必须要表演的。最缺德的就是一些人偷偷地把被子上面放一些接触后使人发痒的化纤类绒毛毛,这东西很容易粘在被子上,新郎新娘若不严加防范换掉被子,甜蜜之夜可就苦了。
赵金莲的丈夫叫杨华树,大赵金莲三岁。国子脸大嘴眼睛,皮肤粗糙,看上去有点老相。他本分、老实、话不多。洞房花烛夜这天晚上,可谁能想到他们两个竟然同房不同床。赵金莲硬坐了一夜,杨华树这个老实巴交的人也不知如何是好,一不敢问个前因后果,二不敢轻易动手动脚。一个人睡在□□翻来覆去,思前想后,想入非非,迷惑不解。
翌日,杨华树也不好意思把新婚之夜的事情告诉家人,只好闷在心里耐心地等待。赵金莲两个夜晚都没睡好觉,又加之闷闷不乐吃不下饭,看上去很憔悴。婆婆意为新媳妇来到这个家一下子还不习惯,也没敢过问。一天过去了,又到了晚上,杨华树心想:第一天晚上不好意思,不能每天晚上都是那样。可赵金莲又是那样,坐到那里打磕睡也不和丈夫同床。杨华树实在是忍不住了,就问:“哎,你这是什么意思,有啥想法你就出来,这像夫妻俩吗?”杨华树连名字或尊称也不叫,一点温馨请求的语言也没有,就直截了当的发问。赵金莲更觉得他是个粗人,更加反感,根本不予理睬。
杨华树出生地主家庭,也是从就受到打击和歧视。被领导和群众训导得老老实实,一点反抗精神和攻击性都没有。他看赵金莲动也不动,吭也不吭,就跪在赵金莲旁边苦苦哀求。:“我的姑女乃女乃,我求你了,你到□□去睡吧,有什么想法你呀,是不是不愿嫁给我?可我这也是拿我妹妹换来的呀!”到这儿,赵金莲“啪”地一巴掌打在了杨华树的脸上,:“滚!”杨华树一点也不反抗,:“算你利害,我走,我走。”着走着离开了本该属于自己的房间。
杨华树走后,赵金莲是爬在□□用被子捂住嘴痛声大哭。她现在心理上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和压力,心理矛盾加剧,度日如年。
这天夜里,扬华树从家里出来后走出了村外。西河的高干渠经过他们村子的南边,他走到了堤岸上坐了下来也抱头痛哭起来。这哭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村边的狗也叫了起来。他们这些人心灵都受到了极大的创伤,都有一肚子苦楚无处倾诉,难以言表。杨华树尽管出生不好,受人歧视,被人瞧不起,但他同样是人,同样有他的自尊。
外面毕竟不是杨华树久待的地方,天快亮的时候,杨华树又回到家里。这时,他母亲也起床了,就问儿子,:“你一大早上那儿去了?我门怎么没闩上。”他母亲着看着儿子,发现不对头,眼怎么红肿着。又问:“儿子,你怎么了,哭啦?”“做你的饭去。”杨华树不耐烦的给了他妈一句。他母亲想:肯定是生气了。就直入儿子媳妇的房间,一看,媳妇还穿着棉衣躺在□□,泪流满面。就问:“你们是怎么了,刚结婚就生气,这咋行呢?”赵金莲也不答话。婆婆又:“都到这份儿上了,还有什么不好的,该的就出来,不要憋在心力使闷气,这样会憋出病的。”赵金莲还是一声不吭。老人就只好去找儿子问个究竟。杨华树正好在厨房里,他母亲就问儿子,:“华树,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定要跟妈清楚,啥事儿也不能瞒着妈呀,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妈,不好。”“有什么不好的,跟妈。”杨华树就把他们俩晚上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向母亲进行了诉,母亲听了火冒三丈。:“那不行,他是姑娘,我的姑娘就不是姑娘,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怎么能依着她呢,那不便宜她了,我们不就吃亏了。儿子,我告诉你,听妈的,不要太老实了,她要再不上床睡觉,不从你,你就要强迫她,一个男的还弄不过一个女的。到嘴边上的东西吃不到不让人家笑话。”母亲罢,杨华树点了点头,二话没,从厨房走了出去。这天,正好是三天回门,女方的娘家来人把新郎新娘接到女方家还要住上一晚上再回到男方。杨华荣高高兴兴的回到娘家,吃过中午饭,她母亲把女儿专门叫到里屋问女儿,:“华荣,在那儿他们家里对你怎么样?”“对我很好的,妈,你放心。”“你和那男的晚上在一起还好吧?”“妈,你问这干啥呀。”“我为什么不能问,你知道你哥受多大委曲吗?”“我哥怎么了?”“那女的死活不跟你哥上床,还打了你哥一巴掌。”“那是他们两个的事,谁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什么问题,谁对谁错其他人也不清。”“我问你哥了,就是那女的不对,那有女的结婚了不跟丈夫睡在一起,怎么生儿育女,传种接代。”“妈,那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反正我和金德好就行了。”“哎,你这丫头,还没走两天你就不替妈话了,人家就会占你的便宜,你哥就不会占人家的便宜,这太不公平了。”“妈,什么占便宜不占便宜,这扯得上吗?”“怎么扯不上,你的身子就让那男的占了,你哥连这女的身子看就没看一眼。”杨华荣越听越不是味儿,气的走开了。
赵金莲回到娘家,勉强地吃了中午饭就进到里屋睡觉去了。一连几晚上没有睡好觉,身体疲惫不堪,倒那儿就睡着了。赵均成陪着杨华树东一句西一句,快一句慢一句像放掉引炮似的上几句。母亲收拾完毕后就去了女儿睡觉的房间,看女儿睡得很香就坐在女儿的跟前忘着女儿没敢吭声,心里非常难受。她知道女儿内心是多么痛苦,多么委屈。这时,梦中的赵金莲正在和她心爱的人黄键一起互诉衷情。他们手牵着手漫步在春暖花开的田野里,走着、着、笑着,还不时地打逗着。黄键看见田埂上的喇叭花非常鲜艳,就摘了一朵喇叭花插在赵金莲的头发上,仔细端详后高兴地抱住赵金莲就去亲吻。亲吻中,一个国子脸大嘴巴眼睛的彪形大汗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赵金莲吓得一下子从梦幻中惊醒。女儿醒了,看到母亲,抱住母亲就哭。母亲安慰女儿,:“金莲,要想开点,人的命,天注定。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就跟那男人好好过吧。”母亲越这样安慰,赵金莲越哭得利害。:“妈,我不想去了。”“傻丫头,你不的话,那怎么能行呢?事到如今,你现在活是杨家的人,死是杨家的鬼。听妈的话,不要再别的,你们倆还是一起回婆家去,别让外人捣我们脊梁骨。另外,你这样做杨家也不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