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金煞宫所有成员的预料,三个月过去之后,他们的宫主大人并没有丝毫要娶亲的意图,而采采小尼姑依然穿着她的青灰色尼姑袍,每天悠悠闲闲地四处乱逛,除了不被允许出宫门半步以外,她成了整个儿金煞宫最惬意的人,既没有什么任务要她去执行,也不需要伺候宫主大人。
姬金澜每次外出回宫之后,总会第一时间找到她,跟她瞎侃几句,逗逗她,再吓唬吓唬她。日子久了,采采也明白了,这位宫主大人似乎并不打算为难她,既不会掐死她,也不会要求她还俗,更加没有打算娶她为妻。
有时候采采也会趁着姬金澜心情好的时候请求他放自己出去,但每次他不是装作没有听见,便是冷冷笑着说:“放你出去?可以啊,你先把两只眼珠子抠出来给我当弹珠玩玩儿再说。”
没到这种时候,采采总是被宫主大人释放出来的冷气场所冰冻,很没骨气地哆嗦一阵子,然后便开始奴颜卑骨地谄媚一阵子,直到她面前的冰山解冻,她才能获得自由。
如此折腾了几次之后,她终于明白,这辈子想要离开姬金澜,恐怕是难于上青天了。其实对于采采来说,去到哪里都没什么不同,毕竟她离开映月庵也是情非得已,想要找一处安身立命的地方也没能成功,现在忽然有了一处免费提供食宿的地方,除了少点儿自幼之外,倒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至于自由,其实她也不那么热切,毕竟她从小所生活的天地无非就是一座映月庵,而比起映月庵,金煞宫简直是大得没边儿了。
采采十分认命地住下来,唯一令她觉得惶恐的就是,原先在映月庵好歹也还能颂几卷经文,为那些信女们祈福,而这里的人似乎根本不信鬼神,她的经文完全没有用了。
除了那立着黑色骷髅牌子的禁宫之外,采采几乎逛遍了金煞宫,最后她终于找到了一处令她感兴趣的地方——回春殿。
回春殿里只住着一个人,那就是金煞宫的专职大夫华一良。华一良年纪大约二十七八,长着一张斯斯文文的脸,乍一看还以为是一位常年用心攻读的秀才,然而金煞宫的人都对他无比敬重,毕竟他们每次外出执行任务都是有风险的,与刀剑为伍的人最需要的就是大夫,偏偏华大夫医术精湛高超,据说是能够起死回生的。
采采每次路过回春殿,都会十分神往地伸着脖子朝里面看,每次她都能看到华大夫在院子里晒药碾药,某一天,采采终于鼓起勇气笑眯眯地对着华大夫说:“华大夫,我瞧着你整天都很忙,你看我整天这么闲着白吃白住也怪不好意思的,要不我给你帮帮忙呗?”
“用不着。”华大夫冷冷地说出三个字,便再也没有抬头看她一眼,仿佛她是透明的,这令采采感觉十分没面子,她完全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这么不识好歹。
气鼓鼓地回到自己住处,看到睡在她的小院儿的躺椅上的某宫主,她不由得抱怨起来:“宫主,你们金煞宫的人怎么这么拽?我好心要帮忙他竟然丝毫也不领情,倒像是我要图谋他什么一样,哼!”
姬金澜见小丫头撅着嘴儿,十分可爱的样子,便忍不住笑道:“怎么?在华大夫那里吃了瘪?呵呵,他那个人生性有洁癖,旁人碰过的东西他都要蒸了煮了消过毒才肯用的。所以他来我这里都五年了,一直都是一个人住,连个打下手的小童都没有。”
“可是我也是想出点儿力嘛,再说我整天这么闲着白吃白住的,于心不安嘛。你们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儿,我一个出家人自然是不方便帮忙的,所以我就想着在华大夫那里打打下手,顺便也学点儿普通的医理,总好过一天到处闲逛。宫主大人,你就帮我说说情吧,你是宫主,他总不好意思驳你的面子吧?”采采说着说着,便伸手拽住了姬金澜的衣袖,那样子分明实在撒娇,只是她完全不自知罢了。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胆大了,竟然敢对着爷撒娇,看来毛病是不能惯的。”姬金澜暗想,但是他一个人孤寂了这么些年,忽然有个活蹦乱跳的人这般不拿他当外人,心里却也是觉得暖洋洋的。
“好了好了,我就去跟他说一声儿,不过你可要守规矩,不能随便乱动他的东西,而且每天都要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的,省得华大夫生气。”姬金澜半是无奈半是宠溺道。
“宫主大人请放心,我保证一切都听华大夫的吩咐!”采采一下子蹦了起来,满眼都是喜色,姬金澜看到她明媚的笑颜,心里有根弦儿被拨动了,一时间竟然有些神情恍惚起来,直到采采等不及催促,他才回过神来,领着她往回春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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