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芳野抱着采采,姬金澜揽住了她的腰,三人一起往外飞奔。其余三个族长也紧跟在国主身后奔跑,好容易来到了国主的陵寝外,那是一个巨大的院落,比其他院子也更精致更奢华。
地面更加剧烈地摇晃,跟着一只巨大的龙首蛇身的怪物冲了进来,它的身体直径大约有两丈,长度几乎无法目测,因为它的脑袋一进来,就不停地向前移动,但是它的尾巴始终没有看到。
那怪物一直朝着采采他们的方向爬行,大概是采采的血液太过吸引它。但是它却分明看不到,只是模索着向前爬,不时撞断一根圆木柱子。
秋井沧浪将食指放在口边,示意大家不要出声。众人只好屏住气息,静静地等待。
一刻钟过后,那怪物的尾巴终于出现了。它的整个身体七拐八绕的,几乎塞满了整个陵墓的空地。
秋井沧浪伸手在身后的一只巨大的棺材底部模索着扳动了一个机关,眼看着那怪物就要爬到院子门口了,忽然听到无数暗器破空的声响,跟着每一根圆木中都射出了无数尖利的铁刺,地面上和陵墓顶部也同时射出铁刺。
那怪物发出一声凄厉而绵长的吼叫声,几乎震聋了所有人的耳朵。整整一刻钟后,怪物停止了吼叫。但是海水却不停地灌了进来,看那势头,很快就会淹没整个陵墓。乎动动大。
所有的人都浑身软绵绵的动弹不得,海水已经到了齐胸高。秋井沧浪憋了一口气,游到了棺材底部,想要去扳动另一个机关,但是却扳不动,刚才启动第一个机关时,他消耗了不少内力。他用手势示意姬金澜,姬金澜游到他身边,憋足了气,模到了棺材底部的一个圆环,他拼尽最后的力气,拉动了那个圆环。
一声轰隆隆的巨响之后,海水不再上涨了。
一个时辰之后,水位开始慢慢下降。终于,有一群侍卫冲了进来,为首的就是那个被姬金澜砍断了一条臂膀的侍卫头领。
“国主,琉球国发生地陷,祭祀广场以外十丈的地方统统塌陷,被海水淹没了,呜呜呜!”他痛哭流涕跪倒在秋井沧浪脚下。
“还有多少人活着?”秋井沧浪不耐烦地问。
“没有来参加婚宴的人几乎都死了,地动来得很恐怖,几乎是一瞬间,周围的地面都塌陷了下去,然后被海水淹没了,没被淹死的人也被喷涌而出的滚烫的岩浆烫死了。凡是来参加婚宴的人,除了少数因为惊慌踩踏而死,其余的人都幸存下来,活着的人总有一万多了,现在他们都聚集在祭祀广场上,这里已经成了一片孤零零的陆地,如果海水再上涨,恐怕大家都难逃一死。”侍卫头领道。
“传我的令,让所有幸存者每五户编成一个组,选一个文档可靠的人做组长。待海水排空后,让各组组长带着自己的组员进入陵墓中。有组织地将神兽身上的肉都剔下来,然后用祭祀广场上剩下的盐和调料将神兽的肉腌渍了,挂起来风干,我估计起码够大家吃半个月的。然后把神兽的骨头擦干净,再把祭司院里储藏的所有防腐药粉都搬来,细细地把神兽身体每一处都涂抹均匀,让它自然风干,从此后它就是我们琉球国的镇岛神兽了。”秋井沧浪道。
“还有,记得要把神兽的肝脏留下,给藤原家的小姐和少爷吃,若非他们的血引来神兽撑住这个祭祀广场,我们大家都活不成了。”秋井沧浪心有余悸道。
岛上的居民在暗无天日的陵墓中暂时栖身,这是皇家陵墓,平时他们都没有权利进来的,但是因为天灾,国主大发慈悲,不但让他们进来暂住,而且还允许他们吃神兽的肉。百姓其实是很容易满足,也很知道感恩的。岛民们每天吃饭之前,都会跪在地上,齐声祈祷,期望藤原家的小姐和少爷能够早日康复,大家都知道,他们是用自己的鲜血引来了神兽,这才保住了这块土地,保住了土地上的他们的性命。
大家最为感激的人是采采和姬金澜,因为姬金澜的婚宴,他们才能侥幸逃命。所以,姬金澜俨然成为了他们心目中最受尊敬的岛外人士。
当岛民们几乎快要吃光了神兽的肉之后,终于迎来了回归的商船,船上的大米白面在她们眼里,简直成了世上最美的东西,每个人看到商船时,眼里都闪烁着金光。
一个月以后,海水慢慢退去,秋井沧浪指挥民众开始重建家园。四大家族这一回出奇地齐心协力,民众们也毫无怨言,丝毫不计较报酬。在经历了这样的天灾之后,大家对于金钱看得淡了,人与人之间都不再计较小小的利益得失。大家都忙于重建家园,就连妇女们也都挽着袖子跟着大干。每个人都忙忙碌碌,从早到晚干得大汗淋漓,就连后宫的女人们也都充作了厨娘。
半年之后,岛上又恢复了生机。这一次的灾难却让琉球国因祸得福,地震使得埋藏在地下的优质岩层翻上来,土地变得肥沃,海鸟带来的种子开始遍地发芽。
野草遍地,岛民们开始饲养家禽。第一批小鸡小鸭孵出壳的时候,岛上的人听到那叽叽喳喳的吵闹声,简直比听到仙乐还要激动。
家禽和野草的出现,更多地吸引了海鸟,它们纷纷飞来做窝产蛋,这让岛民们也得到了许多实惠。秋井沧浪为了让海鸟们多一些来这里栖息,颁布了法令:凡是收集鸟蛋的岛民,不得将一个鸟窝里的鸟蛋都掏光,最少要留下一只鸟蛋,以备它们繁衍;凡是捕食鸟类的岛民,捕到未成年的雏鸟,必须无条件放归。
这样的法令颁布之后,海鸟们得以在此繁衍生息了。鸟类频繁往来于小岛和陆地之间,带来了更多的植物种子,除了野草之外,岛上开始生长出小灌木和高大的树木的小苗。
四大家族虽然失了能带来巨大财富的水晶矿产,但是比起那些财富来说,能够产出农作物的土地更为重要,四大家族的人丝毫也没有因为财富受损而沮丧,而是兴致勃勃地计划着要购买更多的种子回来,以便小岛上能够处处都种满粮食和蔬菜。
惊喜之余,商船开始购买各种农作物的种子回来。虽然错过了最佳的播种时期,但是高粱和玉米还是发芽了。白菜和萝卜也蓬勃地生长起来,岛民们第一次吃到自己生产出的新鲜蔬菜时,一个个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秋天来临的时候,岛上的居民收获了第一批玉米和高粱。世世代代都靠抢掠和商船运输才能吃得到的粮食,第一次在他们自己的土地上生长成熟了。
由于秋井沧浪特意将怪物的肝脏留给了采采和藤原平,所以她才不至于因为失血过多严重贫血,加上华一良的精心调理,她总算是活过来了。与岛上的居民欢度了中秋之后,采采终于决定离开了。
藤原平接任了族长之位,他的内息也因为那怪物的肝脏而渐渐恢复了。
华一良决定留在琉球国,虽然藤原纯子还没有接受他的感情,但是她默许了他留在藤原家,作为她们家族的专职大夫。
秋井沧浪再三挽留,采采还是带着姬金澜离开了,橘芳野坚决要跟随他们离去,采采只好带上了她。
送行的时候,场面之盛大,超乎了采采的预期。几乎所有的岛民都倾巢而出,每家每户都带来了礼物,采采他们只能挑少部分礼物收下,尽管如此,仍是装了满满一船。
源氏色男穿着骚包白来了,他的身后跟着数十个姿色各异的美女,但他依然色迷迷地看着采采笑道:“要是早些而遇到你,这辈子说不定我就娶你一个了。”
采采挪揄地回答:“还是现在这样好,你看看你身后那一群,要是错过了她们,你岂不是要后悔几辈子?”
橘次郎红肿着双眼一遍又一遍地躬身给采采行礼,请求她照顾自己的妹妹,弄得橘芳野哭得泪汪汪的。
临上船的时候,藤原平忽然抱住了采采,在她耳边小声说:“如果有来生,我们不要做兄妹了,我做男人,你做女人,让我好好疼你一世吧。”
采采忽然就湿了眼眶。想到他从荒岛上救了她之后,其实一直都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尤其是最后这一次,为了救她,不惜反叛家族反叛国主,用自己的血替换她的血,差一点儿就送了自己的命。
“哥哥,谢谢你!你是这世上我唯一会记挂的亲人了,所以,要好好活着,活得幸福快乐一些。这样,采采才会觉得人生圆满。”采采深吸一口气,用欢快的语气说。
船开了许久,当别的人影都已经模糊不清时,采采还能清晰地看到,岸上站着一个红色的人影儿。她的唇角上翘,原来藤原平穿着红色衣衫来告辞,就是为了让她能够多看他一会儿。
对着那个红色的人影,采采拼命挥动着一条红色的绸带。下一刻,那红色的人影儿,手中也扬起了一条红色的飘带。在晨曦中,那红色的飘带似乎一直在晃动,直到小岛消失在视野中,采采的眼前似乎还晃动着那红色的飘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