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菲菲
在古宅居住了半年,贝比的妈妈一直都没有出现,古宅上下也没有一个人提起,我虽然纳闷,但也没有去询问。我想,除非不得已,否则哪个母亲愿意离开自己的孩子而不亲自照顾呢?
缺少母爱的感受我自小就深有体会,所以,我把贝比当做自己亲生的看待,照顾得无微不至,尽量弥补贝比残缺的母爱。
贝比似乎跟我特别有缘,只要我一抱她,甚至只要我一出现在她的视线内,她的脸就会马上“由阴转晴”,有时候会咧着嘴冲着我直笑。
照顾贝比的日子,我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再想起那个离去的天使时,心虽然还会疼,但已经没有当初那么痛了。
我和贝比,到底是谁在弥补了谁的心呢?
为了方便和玛利亚及其他人的交流,澈斯离给我报了法语学习,白天我就由司机接送学习法语。
也许是因为我有扎实的英语基础,加上我肯下苦功夫,学习也很努力,所以半年下来,跟旁人沟通已经基本无障碍了。
但大多数时候,我还是喜欢讲中文,对着澈斯离的时候,对着jony的时候,特别是对着贝比的时候。
贝比每晚睡觉前,我都会用中文给她讲故事,或者给她唱儿歌,做着我做准妈妈时就一直期盼做的事。
现在贝比在我的熏陶下,经常扭动着圆鼓鼓的,摇摇晃晃地走到澈斯离面前,女乃声女乃气地用中文喊“爸爸”。
而这个时候,澈斯离就会高兴地把贝比抱起来,在她肥嘟嘟的脸上一个劲地猛亲。
澈斯离在我眼里绝对是一个很好的爸爸,他很疼爱贝比,每次回来,总给贝比带很多玩具。
贝比最喜欢玩的就是芭比女圭女圭,而每当贝比玩芭比女圭女圭时,我就会想起我怀孕那会儿,牧少臻在商场买给宝宝的那几套芭比玩具。
我离开的时候,那几套玩具还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估计那些东西也早被处理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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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摩纳哥的第一个冬季到来了。
晶莹的雪花犹如翩翩起舞的玉蝶,纷纷扬扬。路边的树木,缀满银花;落光了叶子的柳树上挂满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银条儿。
屋子里开着很大的暖气,所以,这个冬季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寒冷。
玛利亚将冲泡好的咖啡递给我,我笑着接过,轻抿了一口。我觉得人有时候真的很好笑,以前,我喝不惯咖啡,也很讨厌咖啡的苦味,更不能理解的是,牧少臻怎么会对咖啡的苦味这么钟情?
但我现在,却也迷恋起咖啡里的这个味道起来,甚至越浓越好,而且更迷恋咖啡在喉结里面那一点点的回香的苦味,我觉得人生或许就像是咖啡,不全是甜蜜的快乐,也应有苦涩,有不圆满,这样的人生才应是圆满的吧。
这样的想法听起来似乎不大乐观,但却更接近现实了。
以前,我一直活在自己的理想世界里,认为一切都应该是美好的,圆满的。
殊不知,月也有阴晴圆缺,更何况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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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澈斯离好像很忙,匆匆地见过贝比后,就匆匆地离开。
看着澈斯离匆匆离去的背影,我的脑海里总会不自觉地想起一个人,记忆中,那个人也有这么伟岸的背影,忙碌起来也总是来去匆匆。
最近,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当我一个人站在窗前时,频频地会想起他,想起我和他一起经历过的许多事。
我想起了怀孕那时候我总是呕吐吃不下饭,他总是让李嫂变换做着各种各样的菜式,想方设法地喂我吃很多,结果在六七个月的时候,肚子特别大,很多人都以为我怀的是双胞胎;
我想起那个人在陪我散步的时候,总是喜欢让我走在他的内侧,哪怕是幽静的无人无车的小路,他也总会把我揽在怀里,把我纳在他的羽翼之下庇护着;
我想起多少个失眠的夜晚,都有他陪在我身边,直到我安然入睡;
我想起他对着我的肚子跟宝宝说话讲故事的情景;
想起手术时他流着泪命令我一定要醒来的情景;
想起他在机场时从身后紧紧地抱着我,在我耳边承诺的情景……
我开始想念他温暖的拥抱,想念他身上专有的味道。
想着想着,会不自觉地掉眼泪。
想着想着,心,不自觉地又疼了起来。
不管是美好的,哀伤的,还是痛苦的,那些刻在骨髓深处的记忆恐怕永远都无法泯灭了吧。
我问我自己,既然想他,当初为什么又要离开?
也许是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得我有些承受不了,所以想离开。
而现在,感觉轻松了,才会想念起他吧。
尽管这样为自己辩解,但思念,却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
好几次,想他的时候,我会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出那些个熟记于心的数字;
然而,总是在按接通键时,又会想起在离开前,我提出彼此不要联系的那些话,
于是,我又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把号码删除。
最近总会做这样一个梦,梦里他对我张开怀抱,微笑着呼唤我的名字,唤我回家。
醒来后,已是泪湿枕巾……
不知道他会不会像我想他那样地想我;
不知道我会不会出现在他的梦境里,一如他总出现在我的梦境里一般。
这一年半的时间,感觉像已经走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心中的那份思念已经呼之欲出--
远方的家人,我的朋友,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想你们,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