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脑癌?!”她竞叫起来,可是我马上就失望了,她声音里没有一点儿的恐怖和悲伤。化了浓装的脸上看不到伤心。她的眼里甚至还一闪而过另外的东西。
过了好几秒,她才看着我,看着一个快要死的人说:“不会是你弄个假的糊弄我吧!”我晕,我更是无话可说!我还能说什么,夫妻间的信任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以留下的。我只问她那个人是谁,你告诉我,我心里说着剩下的话,那就是让我死个明白,让我知道我败在谁的手上。
她说了一个名字:黄耳麦。
“什么,黄二毛?就是那个鼻涕大王?”我不敢想象,我心里在流血,怎么会是他,老天,你就是让我败下去,你也要找个强劲的对手,你让一个鼻涕王把我打下去,这是完完全全的失败啊!
“什么荤话啊?是黄董事长!”她很认真地纠正。
我望着她,我却不认识眼前的人,真的不认识,我怎么会和陌生人谈着离婚的事。难道这是在小说中吗?
不是,不是小说,没有哪一篇小说的构思会是如此的残酷,只有现实才会真实的冷酷的让人无法接受。她漂亮的嘴角有颗美人痣,那是只有在漂亮女人的嘴角才能安家的美人痣,它也洋溢着冬天的寒意。冷风就是从那里源源不断的向我吹来。
“你别总是瞧不起人,你清高吧,你孤芳自赏吧,你就一个人去清高,去孤芳自赏,别拉着我娘儿俩。你露出鄙夷的嘲笑,你就笑吧,裂开你的大嘴巴笑吧,笑他只有些臭钱,可是你呢,你连他的一些臭钱都没有,你还有什么?”
对,骂得对,我有什么资格去嘲笑别人,我还有些什么,臭钱,你有吗,没有;时间,你也不多了,生命也将不再属于你,世界也跟你道别,那还有什么可说的,那就慷慨点,给别人让开道,给别人方便,就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做的最后一件善事吧!
但,那个高大的树底下,在那朵绯红的云彩下,两颗年轻的心碰撞时擦出的最美丽最耀眼的火花却总在我眼前绽放。那轻轻的话语,我们永不分手的誓言犹在耳边回响。我到了嘴边的话——那就离吧——却无法让它顺利地从嘴腔蹦出。
就在这时,她冷冰冰的看着我,话还是那么轻柔,好像即使是最大声的争吵,也只有那么大,我看见她的嘴角那么一扬,话就出来了:“现在你这个人不也撕去了伪装,说什么得了癌症?真让我好笑,要真的是,那得感谢上帝长了双慧眼——而你,既然你是快要死了,为什么不做点好事,放了我,阎王说不定还会记你一功。”
就这一句话,它的威力却是何其之大。它像是从冬天的冰窖里刮来的一阵刺骨的寒风。不,不是刺骨,是直接刺进了我的心脏,因为我立即倒下了,又重新躺进了白色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