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儿赶紧道:“皇上,我也跟您过去看看媛贵妃。”
走向媛贵妃的住处时,她注意观察过独孤,独孤的表情很平静,走得也不疾不缓,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或者说,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很自然的事。
是啊,独孤见过多少悲烈而残酷的死亡,一个女人的死,对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难儿在心里嘲笑自己,她还会认为独孤能为一个藏品的破碎而流泪吗?
她从来没有看到独孤出现过惊慌、焦急、不安、恐惧、悲痛等情绪,这个人,似乎唯恐天下不乱,似乎总在寻求刺激与挑战、冒险,到底是怎么样的事情,才能让这个人失态?
见到媛贵妃时,难儿既喜又忧,喜的是媛贵妃真的走了,再也不能威胁到殇;忧的是,看媛贵妃平静的死状,很像兰姨对那种毒药效果的描述,如果真是这样,那雨妃就太可怕了。
从上次会过雨妃到现在,不过半月,而几天前,丁嬷嬷派去京城禁军卧底的纪华,已经升任参军——媛贵妃是真的把“殇”的事情放在心上。
她还仔细观察了媛贵妃的房间,看到房间里没有任何“殇”的痕迹时,才微微放下心来。
而独孤,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媛贵妃的面容。
直到柳贵妃和高皇后到来后,她才对她们道:“好好操办媛贵妃的丧事,别亏待了她和她的娘家。”
柳贵妃道:“媛贵妃走得有点蹊跷,昨夜她还好好的,近段时间精神也很好,怎么就会在一夜之间走了……”
独孤道:“事情确实有点蹊跷,你好好调查,给媛贵妃娘家一个交待,有什么事情处理不了的再报告予我。”
然后,她就走出了房间,难儿紧紧地跟在她后面。
独孤走出媛贵妃的房间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安静地走遍了媛贵妃宫殿的每一处。
难儿正好借这个机会观察这里是否留有“殇”存在的证据,但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任何问题,媛贵妃出身名门,又在深宫呆了多年,果然傻到留下“犯罪”的证据。
离开的时候,难儿小心地问独孤:“皇上,您是不是很舍不得媛贵妃?”
直到这时,独孤也没有流露半分悲痛和伤感,只是淡淡地道:“有何不舍。人生过客岂止成百上千,昨日言欢,今日交恶,明日相别,后日相忘,实在正常不过。”
难儿站着不动了。
独孤走了好几步后,回头问她:“你怎么不走了?”
难儿搓着衣角,咬唇:“如果难儿明日与皇上相别,皇上也会后日相忘吗?”
独孤愣了一下,微微地笑了,走过来牵起她的手:“你若是担心我后日忘了你,那就永远不要与我相别就好。”
“可是——”
“只要你活得比我久,我便永不会忘记你。”
咚——难儿的心里跳了一跳,露出灿烂笑靥:“如果这样的话,还是难儿先死比较好。”
独孤笑笑:“傻孩子,走吧。”
难儿看着那只握住自己手掌的她的手,手心好粗糙的茧,磨得她的手心薄薄的疼,可那只手,却是温暖而有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