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对于别人的瞩目和招呼,只是淡淡地点头回礼,几乎不发一言。
走到半途,太阳大了,“难”拿出伞,两人共撑一把伞,那紧贴着的背影,真的羡煞了旁人。
来到镇子上,“难”先来到当铺,问老板:“老板,那枚戒指还在么?”
老板看着他们,一脸歉意:“因为已经过了两个月,小店需要收钱回本,所以就将戒指卖出去了……”
“难”道:“可以告诉我卖到那儿了么?”
老板道:“因为这只戒指很珍贵,在这小镇很难出手,我便拿到县城里卖去了,至于买走的客人,我也不太清楚他的来历。小哥,真是对不住了……”
“难”有些失望,但还是客气地道:“既然已经卖出去,那就算了,有合适的人保管,这枚戒指也算适得其所。”
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能找到这枚可能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戒指,虽然戒指没了,但她的伤好了,这戒指失得也不算太可惜。
从当铺出来,他拉着她的手,在熙熙攘攘的集市间穿梭。
“想吃什么?”
她想了想:“我渴了。”
他笑笑,拉着她在小吃铺坐下来:“来两碗红豆糕和两碗绿豆汤。”
端上来的糕点,他先端给她,看她吃下了,自己才动筷。
“好吃么?”
她点点头。
吃过后,他带着她来到小饰品摊子前,盯着上面的小物品,道:“我想给你买梳子和簪子……”
她看了看,摇摇头:“我要梳子和束带就好,不要簪子。”
他转头,看着她,她的头发长到背部了,就无拘无束地披散着,给她增添了一丝女人的妩媚之态。
跟其他女子相比,她的头发算是很短了,在以前,她的头发是不是更短?短头发的她,会是怎么模样?
他怎么想都想不出,便忍不住伸出手,模了模她的头发:“想束起来么?”
她点点头。
“你喜欢什么颜色?”
她看了看,拿起黑色那条:“黑色的。”
他想了想,摇摇头,拿起蓝色那条:“黑色不太好,还是蓝色的吧,怎么样?”
她点点头。
他又拿起一把桃木梳子:“这把梳子怎么样?”
她点点头。
他笑了,完全不顾及有多少人在明里暗里偷看着他们,绕到她身后,拿着梳子给她梳起头发来,梳整齐以后,又拿起发带,在发束的末端位置扎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然后,他走到她面前,端详着她的脸,满意地点点头:“嗯嗯,很好。”
她的双颊泛起薄薄的红晕,凝视着他,眼波流转。
她要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诱惑他么?他也给了她一个魅惑的微笑,转过对,掏出铜板,拉着着她离开。
来到脂粉摊前,他问:“喜欢怎么样的?”
她摇摇头:“我不喜欢。”
他想了想,模模她的脸:“也是呢,这个不衬你,下次我们去县城买吧。”
总觉得她应该住在巨大的宫殿里,身边有无数人的仆人围绕,她用的一切,应是天底下最好的一切。
他拉着她穿过人流,来到镇中心的开阔地带上,那里有一个戏班子在吱吱呀呀地唱戏。
他们驻足,看着那那些人唱戏。
唱得真不怎么样!戏服太粗糙俗艳,戏子的扮相也不漂亮,头上的凤冠还缺了一角,他们的嗓子倒还不错,却是有形无神——他以前似乎经常看戏?而且是很精彩的戏?
莫非,他以前出身有钱人家?如果真是这样……他转头看向她,他一直想不起过去的事,让她陪着自己在这穷乡僻壤生活,是不是太委屈她了?
感觉到他的注视,她转过头,道:“怎么了?”
他道:“你跟我在这里吃苦,会不会太委屈你了?”
她笑笑,反问:“你觉得在这里很苦么?”
他摇摇头:“不苦,有你在,一点也不苦。”
她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也是。”
两人互抵额头,都微微地笑了。
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来,他们惊醒过来,看向前面,原来,戏已经结束了,不过十几岁的花旦拿着个盘子,捏着尖尖细细的唱腔,向观众们讨赏:“各位大爷大娘大哥大姐,小女子向各位问好,有钱的请打个赏,没钱的请鼓掌,小女子及戏班子,感谢不尽……”
“沙”将手伸出袖子里,模了模,蹙了蹙眉。
“难”明白她的意思,掏了几粒碎银塞进她手里,她微微地笑,大步向前,准备将碎银放进盘子里。
然而,几个男人从人群里走出来,一把抓住那个花旦,一把夺过那个盘子,一个大声道:“这是我的地盘,你们在我的地盘上唱戏,可有问过大爷的意思?现在戏唱完了,这钱归我了,你嘛——也归我了……”
人群纷纷露出惊慌之色后退,戏班子的人则惶然地走过来,赔礼道歉:“这位大爷,我们初来宝地,不知贵地的礼仪,多有得罪之处请包涵,这点
意思不成敬意……”
一看便知纨裤子弟的男人拿过红包,甩了甩“这点东西就想打发我们,你当我们是叫花子吗?看你这丫头还有两分姿色,就跟随本大爷回去玩几天,本大爷就放过你们……”
说罢,他伸出手就朝花旦的胸部模去。
小花旦被吓得脸都白了,尖叫:“啊——”
紧接着,又是一声尖叫:“啊——”
小镇上的居民向来民风淳朴,与世无争,很少见到这种在光天化日之下欺压良民的事情,更很少见到这么凶狠霸道的小霸王,一时间不敢再看,纷纷闭上眼睛,暗暗为这小姑娘祈祷。
“啊——痛死了——救命——”在凄厉的惨叫声中,伴随着“咯”的……什么断裂的声音?
这声音,不是女孩子的声音啊?
众人纷纷睁开眼睛,看过去,俱是先吓了一跳,然后又是一震——那个小霸王竟然被狠狠地摔倒在地上,痛得五官都移位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子,踩着他的脑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的一只手无力地垂在地上,还翻倒了过来,显然已经被折断了!
好可怕好厉害好强悍的女子!
“你干什么?竟然敢欺负我家少爷——”几个随从一看到主子受伤,立刻朝这名女子扑上去。
砰——女子侧身,左手一个凶狠的直拳,直直捣在一人的脸上,那人惨叫着倒在地上,鼻子已经歪了,鼻血横流,论谁都看得出来,那只鼻子算是彻底被打烂了!
咚——女子接着稍微矮来,曲起右手手肘,一个有力的肘击,正中另一人的月复部,那个一声闷哼,抱着胸部倒下来,嘴里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直抽搐。
另一人走形势不对,就想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女子右腿往后一踢,身体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右脚脚尖击中这个人的下巴,这人眼睛一翻,倒在地上,下巴和嘴巴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眨眼之间,她就解决了三个男人,令观众们大开眼界,惊叹不已——这样的身手,比刚才那出戏,精彩多了!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仿佛从天而降,不会是上天派来收拾这几个恶徒的吧?
马上有人认出来了:“这不是难小哥的媳妇吗?”
众人齐刷刷地朝“难”看去。
“难”看着站在中央、脚踩恶少的“沙”,眼睛一眨不睡,眼里闪着隐隐的、灼热的火焰和痴迷!
太美了!这样的她——太美了!浑身散发着刺痛人眼的光芒!就像是战神一样!
“沙”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盯着脚下的恶街,一脸高傲和杀气!
这种恶少强抢民女的把戏,实在是太难看了!既没有创意,也没有看点,比刚才那种乡土戏剧还难看一百倍!
这种贼眉鼠眼的男人,竟敢用这样的演出,来弄脏她的眼睛,来破坏她的好心情!
她只听这恶少说了两句狗血的台词,怒气和杀气就冒上来了,一个箭步冲出来,抓住他的手臂一扭就折断了他的一只手,然后再一脚将他踢飞,踩住他的脑袋——这一切,就像是本能和习惯,连想都没想过的!
恶少痛叫半晌后,尖着嗓子叫:“我爹是李坑——在县里当大官……我要杀你全家……”
他在县里惹了大祸,为了逃过官司,才躲到这种破地方来,没想到才第一次犯老矛病,就被打了……气死他了!这破地方,也敢跟他作对?
他的话,再度激怒了“沙”,她的眼里,闪出骇人的杀气,声音也变得阴森起来:“那我就先杀掉你们全家好了——”
她的脚从他的脸上,移到他的脖子上,踩紧。
恶少的脸开始发青,然后发紫,慢慢肿胀,呼吸急促,双眼也慢慢凸出来,像一条濒死的鱼。
而他眼里的恐惧,所有的人全都感受到了,似乎也感染了这种恐惧,声音都吓得发不出来。
一片死寂。
眼看那个恶少就要变成一只死鱼了,“难”突然上前,抚了抚“沙”的肩膀,道:“杀了他太便宜他了!不如留着他,让他以后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