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门大街,位于京城中轴线,北起正阳门箭楼,南至天坛公园路口,与天桥南大街相连。明嘉靖二十九年建外城前是皇帝出城赴天坛、山川坛的御路,建外城后为外城主要南北街道。明、清至民*国时皆称正阳门大街,民众俗称前门大街。2008年奥运会前,前门大街变成步行街,在京城消失了近50年的“当当车”重返街头,玉河、三眼井地区恢复原貌,古老的前门大街焕发出新的活力,这里,依然每天吸引着成千上万的游客。
早上九点多钟,邱月走出了前门地铁站。昨天晚上她与建国分手时约好了今天在这里见面。毕竟已是深秋了,早晨的气温显出了一些寒意,晨晖之下邱月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原因是迎面走来的一个男人,身高、体型、衣着包括行走的姿态竟是与任教授如此的相像,只是由于是逆光,看不清对方的面孔。她的心头一阵狂乱,当她手搭凉棚定睛观看时,才发现是自己看错了。她这才手按胸口深嘘了一口气。可突然又有一只手拍到她的肩上,再次把她吓了一跳。
“我的丫头哇,看什么呢?”是建国的声音。
“哎呦,亲爱的,你吓死我了。”邱月用小拳头捶着建国。
“我的小姑女乃女乃,大白天儿的,不至于吧?又没让你遇见鬼。”
“嗯,真还差点儿。你看到刚才过去的那个男人了吗?体态身高和走道的姿势都很象任教授,还真吓了我一跳。可没等人家缓过神儿呢,你又拍人家一巴掌。哼!要说遇见鬼呀,就是遇见你这个讨厌鬼了。”
“哈哈,那我得向你赔不是了?说吧,怎么个道歉法儿?”
“陪我逛逛前门大街吧,重建之后我还没来过呢。”
“好吧,我也跟你一样。反正时间还早着呢。”建国边说边拉起邱月就走。
来到了大栅栏东口上的六必居,建国看着悬挂在大堂的之上出自明朝嘉靖年的宰相严嵩手笔的金色匾额,口中念叨着:
“黍稻必齐、曲蘖必实、湛炽必洁、陶瓷必良、火候必得、水泉必香。这就是六必居呀。”
“您说的一点儿不错。”一位挂着经理胸牌的中年人走过来。“关于我们六必居名字的传说不少,有心字加撇说。说原来是由六位老西儿来到北京城,合开的一个酱菜园,叫六心居。有人请大奸臣严嵩写匾,他嫌六心居显得做买卖人的心眼儿太多,不好听。就在心字上加了一撇,便成了六必居。更有甚者传说是由六位寡妇开的,严嵩来每此处六位寡妇必定同时伺候。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严嵩题匾不假,而您刚才所言的‘六必’才是这‘六必居’的正根儿。”
“嗯,您这个经理合格,”建国赞许着“这才是正宗的企业文化。文化就是需要有积淀、有传承、有发扬这三点缺一不可。不是什么企业都能够奢谈企业文化的。”
“是的,照您说的,咱北京的这些老字号就有这个资格。”经理先生迎合着。
邱月从心里佩服这位经理,他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与顾客达成沟通引起共鸣,抓住顾客的心。便对着经理说到:
“我们今天来,是要买您这里的招牌酱菜——甜酱包瓜。”
“嘿!一看您就是个行家,可算是一语中的呀。您知道吗,这甜酱包瓜可有个说头”经理显得有点儿兴奋。
“唉,您先等等,让我把这说头说说您看怎么样?”邱月知道,建国看着由于他们之间的对话,围在身边的听客越来越多也想晒晒学问。“我有说得不到的地方你再补充。这甜酱包瓜呀,可是有讲究的。它是要用河北固安的一种香瓜叫‘八道黑’,这瓜需在六、七成熟的时候就地摘下来,为的是保持它的脆生劲儿,洗干净后先少放点儿盐腌两天,然后在有把儿那边儿旋出一个盖儿来,把籽儿掏出来在晾晒两天,之后再用上等的甜面酱腌制十多天,最后装进花生仁、核桃仁、瓜子仁、杏仁、黄瓜、藕片、青丝、红丝、玫瑰等东西用马莲捆好。打开吃时,酱香、果仁香,玫瑰香,香飘满堂。您说对吧?”
“哈哈,您说的一点儿都不错,”经理拍着巴掌赞许到“它又叫‘甜酱八宝包瓜’,这可是当年给宫廷上供的看家小菜。”
人群里不乏啧啧称赞之人,也有的背着手都听入神儿了。邱月在一旁抿着嘴的乐,她欣赏着这个男人不仅是其知识的丰富,更是因为在他的身上总能焕发出与众不同的凝聚力,到哪里都可以成为焦点人物。
“那您就给我们来一个吧,一会儿我们就着粥吃。”建国颇具号召性的,有意把声音提高些。在场的人也有不少响应着。邱月对着售货员要求在另外搭配着打个礼包。
建国问到:“这是干嘛?”
“给你带走哇。”邱月回答。
“哈哈,那我可占便宜了。”
“讨厌,咋呼什么?”邱月小声嗔怪着。
坐在粥屋里,两个人每人要了两分粥,邱月还给加过加了两个家常“烙馅儿盒子”。对视而坐,邱月看着将要离开她的这个男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想到两次见面,第一次的建国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这一次虽说呆了不少天,可自己又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
幸亏有了他在,才使自己不至于沉没在痛苦、郁闷、甚至是哀伤之中。她庆幸自己前后遇到了两个真心对自己好的男人,而这两个男人的风格又是截然不同的。可她又觉得两个男人似乎又有某些共同点,她曾绞尽脑汁做过比较,都有哪些呢?她说不清楚,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像是两个牌子的香水,远看都是一样的,可到了近处一瞧,品牌不同气味各异,感受当然也相距甚远。然而,这两瓶香水又都对自己具有吸引力。不,她又想到更形象的比喻,那应该是两瓶白酒,放在瓶子里时都纯且静,就象水一样,可一旦释放出来,特别是让其发挥能量的时候,力度都可令人目眩。咳!男人呢,你们为什么是这样的呢?
建国看到邱月望着自己出神,也不吃也不喝。就有些惶惑,他使劲咽下刚刚要到嘴里的馅儿盒子。“嘿!丫头,看什么呢?看我吃得香?那你也来半个。”
“我在看你呢。”邱月微笑着说。
“看我?”建国一转眼珠,“嗯,看着我,想着你那个教授,在把两个男人做比较呢吧?”
“讨厌,不带你这样的,把人家心里想的都给说出来了。”邱月娇嗔着。
“说正格的,你明白我那天讲的故事意思吗?”
“嗯,明白。只是觉得,教授实在太冤了。他的一生本来是相当顺利,相当辉煌的,如果他及时收住脚步,平静下来享受人生,他应该是会有一个很好的后半生的。”
“是呀,这就牵扯到一个‘道’的问题。”建国说到。
“道?怎么理解呢?”建国很希望能够听到建国的一番理论。
“不能不由衷地敬佩咱们祖先的智慧,他用一个‘道’字囊括了人生、社会以及大自然的法则。老子说到:‘道可道,非常道。’三个道字三重含义,短短六个字却说明了相当深刻的理论。头一个‘道’字,说的是道义,是法则,也是规律。第二个‘道’字,说的是说道,是阐述,是说明。而第三个‘道’,说的是道理,是理解,是感悟。简单的讲就是——道义,法则是可以阐述出来的,但并非是简单的理解与感悟。所谓‘道’,是一种顺乎自然,合情合理,历经磨合,不偏不倚,既有综合内涵,又合乎哲辩逻辑的形成。看起来好像是复杂深奥,其实,操作起来也很简单。那就是顺应自然规律。大自然春夏秋冬四季分明,我们人类是大自然的产物,是老天爷的子孙,当然也要学会做到春种、夏发、秋收、冬藏。那位教授辉煌了半生,到了退休年龄本应该‘收’,享受安步当车的后半生。然而,他这部车已经习惯了高速前冲,忽略了零件已开始老化,又常年失之保养,经不起折腾了。生病之后乱了方寸,忘了老话说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从理论上讲,假如他致力于国内治疗,采用调、养、治三管齐下,所谓调——就是调整心态,打开心门。所谓养——就是养神、养气,增强体能。再加上中西医的综合治疗。我想他治愈癌症,战胜病魔还是很有机会的。只可惜呀,那一切都是假设,事实却是那样无情的以另一种形式展现出来了。面对这样的事实,我们也只好用一句老话作为感叹:这就是命啊!”
“咳!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我听起来怎么有点儿幸灾乐祸的味道呢?”邱月的眼圈有点儿红了。
“那是因为脑子里你带有情感色彩的偏见。我的更深一层的意思是,我们活着的人应该做的是,总结经验教训,调整好我们的思想、心态和意识。使我们的人生在既充实,又安宁,而更主要的是要和谐平安地度过。这就是常说的——踏踏实实过日子。可别小看这句话,也别把这话看轻喽,这里面儿的讲究可大了。一个人的一生就那么几十年,我们已经度过多一半了,用句老话讲:也算是‘土埋半截’的人了,到了这个年龄一定要学会‘放下’。这个‘放下’是一种境界,不仅要懂得放下那些本不该属于你的,这只是低层次的。再升一个层次,是要知道适时放下已经属于你的——放下一些‘曾经’。”
“问题是,人生中的成就和辉煌是相当重要的经历,那是无法忘掉的,怎么可能放得下呢?”
“不,不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我说的是‘放下’,而不是‘放弃’。放下不需要忘记,就好象你把手中的水杯放在你身边的桌子上,它仍在你的身边,你也不必忘记它,只是你不再受到它的拖累。”
“哦,明白了,也就是类似范仲淹所说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一种境界。”邱月似乎有所领悟。
“嗯,有这层意思。叹只叹啊,这一点多数人是做不到的,他们被辉煌与拥有所负累,他们被自己的理想设计所驱使,他们当了‘成就’的奴隶。他们背上了‘固执’赋予他们的包袱。背着包袱前进难免步履蹒跚呢。”
“是呀,好了。不说这些了。赶紧吃吧,粥快凉了。”邱月看时间不早了“你还得去酒店拿行李吧?”
“不用了,就一个轮箱,我放在父母家了,那儿离车站近。”建国边吃边对邱月说“一会儿,我们就在这儿分手吧。你早点儿回家。”
“嗯,好的。”邱月没敢抬头只是低着头喝粥。
走出粥店,邱月马上戴上太阳镜,提着那盒酱菜,把身体紧靠在建国的身上,好像要抓紧最后的时间,多吸取一些这个男人体内的能量。建国招手,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他们的身边。建国向司机示意了一下,转过身来深情地看着邱月。尽管邱月带着太阳镜,但是,仍然是无法遮挡从眼角流下的泪水。她抬起左手把酱菜礼盒慢慢地递上。建国用左手接过礼盒,然后,用右手拉起邱月的右手拉向自己,而邱月却没有顺势扑到建国的怀里,反而将建国的手拉向自己,用面颊贴到他的手背上,轻声说道:
“下车后,给我发个短信。”
“上车也发。”建国松开了握着邱月的手,又抚模了一下女人的脸,转身上了车。
出租车启动了,逐渐走远了,邱月还站在原地,轻摇着送别的手
乘坐地铁,再转乘公交车,邱月用了半个小时就到了家门口。小区门口有一个水果摊儿,邱月想买几个苹果,就在她提起一兜苹果转身要走的时候,一辆黑色越野“漱”的紧贴着她停下来,吓了邱月一跳,可当她看到从车上下来的男人时,更是惊得她连手中的苹果也掉在了地上,她摘下太阳镜,半张着嘴,看着慢步走过来的男人。
“怎么,看到我吃惊吗?”男人冲着她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