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一次之前的宿舍之后,再一次踏进去时夏浅终于表现得自然了。
孟小宅听到脚步声,从电脑前转过头,对夏浅的到来没有丝毫惊讶。“定好时间了?”
“嗯,”夏浅笑着点头,“星期四中午,在美食每刻。”
左眉一挑,“改时间了?”之前说的是周哦,“跟林静她们说过了吗?”
“嗯,周末有其他的事情,所以只好改了。她们说没有问题,不过你吃了饭之后还得去上课。”夏浅稍微有些抱歉。
“我没关系,看你的安排吧。”
“好。让宁铛跟我们一起可以,可以吧?”
原本就是共同的好朋友,孟小宅答得干脆。“可以呀。”
有时候,我们总免不了对一些事物做出对比,尤其是逝去的跟正拥有的。希宁以前说过,孟小宅和庄美婷在某些方面有一定的共同点,比如说,对好朋友的占有欲。不同的是,孟小宅的占有来自天生的优越感,而庄美婷,或许只是因为内心的自卑作祟。
孟小宅的骄傲和优渥,夏浅一直深有体会,但她从来没有看出庄美婷哪里自卑了。她穿孟小宅喜欢的爱格,用的护肤品一瓶要好几百块钱,她家里人会送她Gucci的包包以她的吃穿用度,没有任何可能让人联想到家境不好。直到后来,夏浅读到了一本类似于心理学的书,说一个人越没有什么就会越炫耀什么,心里缺失,才会拿物质堆砌。于是,夏浅越来越不由自主地把她们拿来比较,最后往往以叹息结尾。
一教前面有一大块绿油油的草坪,四周每隔几米就会栽种一棵常青树,放眼放去,每一张石质长椅头顶都罩了一株半大的绿树,唯有靠近路边的那两颗稍大。在两米高的地方开叉出好几枝向天空伸展成帐篷状的是一株落叶乔木,隆冬时节只能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根根分明,而现在夏末秋初,却正绿得葱茏。
然而夏浅最喜欢的那棵,就在离它不远,静静地伫立成合抱的姿态,春天一来,从头到尾都披上了一层粉红色的花嫁。但夏浅从来都只是远远地看着,微笑着默念一首高中时期最爱的席慕容的诗: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当你走近请你细听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朋友啊那不是花瓣是我凋零的心”
那些飘落的花瓣,早化作了来年的尘土,夏浅这才有勇气走近,在黑夜中偶尔抬头,想象着这一树花开的锦绣灿烂。
“你好了没呀?到底要不要弹了?不弹我走了哈。”
耳边那句满是不耐的询问,打破了此刻的静谧和谐,夏浅笑着拉住作势转身的慧茹,和她一起盯着坐在石椅上的那对恩爱情侣。吴拓右脚搭在右腿上,怀里抱了一把蓝色吉他,叮叮咚咚地调着音。庄美婷在他旁边,拿了黑色的盒套,贤惠地打着手机灯光照明。
“你们要听什么?”调音完毕,吴拓一副大师级别的口吻。
慧茹却十分不给面子:“随便弹一首你拿手的吧。”
都说随便是最高的要求,吴拓想了好半天也没拨弄出一个音符,似乎是所会的曲目太多,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来一首五月天的吧。”
瞥了一眼自己的女朋友,对她的品味是相当地不屑:“他们的歌我没有听过。”
“那就弹《生日快乐歌》吧。”旋律简单,又很应景。
“我不知道曲谱。”
慧茹忍不住抛了一枚卫生球,虽然她买了吉他没怎么学过,也知道一般的高手对于小儿科的歌曲都是手到拈来的,想不通他堂堂一个乐队的吉他手,竟然一定得对照着曲谱才能弹吉他?现在的乐队就是这样的水平?
“那现在就上网搜啊,给你时间练习,待会儿希宁来了再正式地弹吧。”
庄美婷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要知道,她可是在学院的圣诞晚会演出中一眼相中了乐队表演的吴拓,一直以他的吉他手身份隐隐自豪。在盒套中掏了半天,惊喜地叫出来:“嘿,这不是练习谱吗?要不就用这个吧。”
吴拓撇着嘴挑三拣四地翻了翻,也不知作何想法,大概真的只是入门的,太拿不出手了吧。
庄美婷急于表现:“要不就这首,《有没有人曾告诉你》?”
夏浅点头赞成,当年陈楚生拿到时下最热门选秀节目的冠军之后,这首歌跟着他迅速地红遍了大江南北,大街小巷飘满了他清淡又略带沙哑的嗓音,旋律简单,朗朗上口,却很久没再听人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