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华俏脸微红,美眸波光流转闪过玩味之色,似笑非笑道:“多谢寿哥好意,不过你也知晓,今儿也是我家搬家,小姨又有身孕,我怎么好让家父一人操持。”
朱寿故作恍然拍着额头,笑道:“对对,我险些忘了,这俗话说,女婿如半子嘛,岳丈大人搬家,做女婿的岂可不帮忙,我去帮忙。”
刘春华精致俏脸上的桃红已成怒放之势,羞慌得瞪向已低头满脸欣赏之色瞧看自己脚上军鞋的秦钟和史可朗,强咬下唇忍住笑意,妩媚的白了朱寿一眼,道:“我又怎么好让两位妹妹在家门口苦等,心里埋怨我,寿哥的好意心领了,就不敢劳动你的大驾了。”
朱寿嘿嘿笑着,正要开口之际,后面的马车传来刘保本有气无力非常悲怨的声音:“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磨磨蹭蹭,这家还搬不搬了。”伙计顺子从后面小跑过来,站在车前,恭谨的看着朱寿。
刘春华扑哧一笑,眉眼透着玩味看着朱寿。
朱寿嘿嘿笑道:“你这丫头就不能好好说吗,看起来老泰山打击不轻啊。”
刘春华羞红脸,微咬下唇,又白了朱寿一眼,低声道:“好心没好报,哼!”将车帘放下,八分羞二分怒的说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走。”顺子急忙上车,抖动缰绳,马车向前行去。
朱寿恨得牙痒痒:“你们说我是不是有些夫纲不振?”孟小菊和李嫣然抿嘴笑了,都摇摇头,身后恭谨肃立的柳琴儿两女则都微垂臻首,唇角也浮起笑意。
秦钟则忍笑不言,只有史可朗很鄙夷的看着朱寿,犹豫着小声道:“寿哥你这话很亏心啊,大嫂可是一门心思为你。”
朱寿恼羞成怒的瞪向史可朗,惊得史可朗尖叫道:“殴打敢言直谏的兄弟,更是昏聩之极。”
朱寿使劲深吸了一口气,猛地转身,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府门大开,一干仆人婢女都跪在门前,眼角不由轻颤,秦钟不露痕迹的向后退了一步,将史可朗让到了前面。史可朗惊恐愤怒的扭头瞪向秦钟,秦钟很无辜很善意的笑了。
朱寿慢慢扭头,咬牙微笑道:“地方你也瞧到了,还不快去将大彪他们都喊来。”
史可朗一愣:“现在?再说了,没有马车,这路也太远了吧。”
朱寿笑眯眯道:“就是让你走着去,你是去呢还是不去?”
“俺去。”史可朗惊叫着,急忙沿街飞奔而去。
朱寿狠狠的收回目光,看着门口的仆人婢女,秦钟适时向前迈了一步,回到原位,陪笑道:“这些都是原来府上的奴婢仆人中挑出来的,卑职都仔细盘查过,都是老实本分人。”
朱寿点点头,突然微笑轻声问道:“你说这里会不会有刘瑾安插的人?”
秦钟惊得翻身要跪,朱寿一把拽住,笑道:“我就是随口一说,你紧张什么。”
秦钟颤抖道:“卑职用项上人头担保,这些仆人婢女既没有东厂的人也没有卑职的人。”朱寿笑着拍拍秦钟的肩头,瞧向孟小菊二女,伸出双手:“两位夫人,咱们回府。”
两女羞喜犹豫的慢慢伸手,朱寿一手握住一只绵软柔荑的小手,捉狭的看着左右两张各有春秋的绝色娇颜,低声笑道:“为夫成家立业了,接下来应该是子孙满堂了吧。”
“哪有这么快。”孟小菊羞臊的无地自容,细若蚊蚋道。
朱寿大笑,紧握着两只玉手,迈步走向院门。
秦钟脸色苍白余惊未消的沉声喝道:“还不快给老爷和两位夫人见礼。”
“小的(奴婢)叩见老爷和两位夫人。”……
保安州千户所官署门内传出仿若疯了一般的怒吼声:“快将本官的马牵来,老子要将那几个杂碎挫骨扬灰祭奠弟弟在天之灵!”
随着吼声,一名长相与连安有几分相似,络腮胡须更浓密的,身材也更高大雄壮的男子疯了一般冲出官署,身后两名把总和两名镇抚也满脸怒色紧随而出,紧接着二十余名手执刀枪满脸杀气的兵卒飞奔而出,在街上规矩站成两排。
头戴黑翼幞头,身穿青色团领小杂花熊罴补子曳衫,腰束银带,手执马鞭的保安州千户连顺血红双眼站在官署门前,猛地扭身怒吼道:“混账!还不快将本官的马牵出来!”官署门前往来的行人惊得纷纷慌不迭的躲到街道对面,沿街边快步离去。
随着清脆的马蹄声传来,几名马弁胆战心惊的依次牵马出了官署,连顺暴怒的扬起马鞭,一鞭子将马弁抽了个跟头。
马弁的脸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急忙爬起,跪地不住叩头:“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连顺狰狞的脸因愤怒扭曲着,一把揪住缰绳,正要翻身上马之际,沿着官署一侧快步走来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因低头疾行,瞧不出年纪和容貌。
书生看样子并不知晓千户所官署门口如临大敌,街面行人纷纷的躲避,只是一味的低头走着。
在距离连顺三四米远时,不知脚下绊着了什么,惊叫一声,身子加速踉跄着竟向连顺撞了过来。街道对面远远驻足的行人瞧着这一幕,眼中都露出不忍的同情。
书生惊叫踉跄着已到了连顺身前,连顺暴怒的扬起马鞭正欲抽打的瞬间,书生的速度突然加快,撞进了连顺怀里,宽袖内闪过一抹寒光,以惊人的速度狠准快的连续刺进连顺胸月复内。
连顺扬鞭的手僵在半空,狰狞的脸僵滞不敢置信的看着依旧低头疯狂快速捅刺自己的书生,铁器刺进身体的冰冷以及拔出后的滚烫溢出迅疾交替,每一次的进出,连顺仿若猩猩般彪悍的体力就如同撒气的气球快速的泻出体外,终于身子剧烈一晃,仰天大吼了一声,摔躺在青石板道旁。
一旁惊呆的把总和镇抚们随着连顺如铁塔崩塌摔躺在地的刹那,醒过神来,惊怒的正要拔刀厉喝。
低垂着头,喘着粗气,双眼死死盯着抽搐双目发散的连顺的书生猛地举起血红的短匕,刀柄处拴着一个红线铜牌,轻轻摇晃的铜牌上,血顺着凹槽露出一个红红的番字。
已到唇齿间的厉喝和拔刀的手同时停止了,把总和镇抚们都瞪圆惊怖的双目,怔怔的看着依旧不住摇晃的铜牌,仿若是被催眠的精神疾患一般。
依旧低垂头的书生嘴角露出一抹残忍得意的狞笑,慢慢蹲子,短匕划着冷厉的寒光将连顺的喉管切断,连顺身子使劲一抻,彻底不动了。
书生眼中露出完成任务的轻松,站起身,依旧低着头,声音低沉怪异道:“尸首抬进去,向宣镇报告时,就说佛子临世了。”话落,书生快速的沿街疾行离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名书生打扮的东厂番役早就没了踪影,两名把总和两名镇抚才失魂落魄的醒过神来,互相惊疑不解的看着,佛子临世?!可嘴唇蠕动,谁都没敢把心中的这个疑问说出来。
一名把总低头瞧着连顺的尸首,片刻,突然尖着嗓子嚷道:“还他娘的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抬进去。”站在街上吓傻了茫然无措的兵卒都一激灵,急忙快步上前将连顺的尸首抬进官署内。
“兄弟,咱、咱们怎么办?”一名把总惊惧的低声问另一名把总。
“还能怎么办,如实上报,关键是要将、将那句话……我现在就去宣府面见总兵大人。”
那名把总余惊未消的叹了口气,迈步来到自己的坐骑前,翻身上马,拨转马头,使劲抽了一鞭子,坐骑嘶叫,窜了出去,放开四蹄飞奔向西城城门。
余下的把总和两名镇抚抱拳目送着远去的身影,直到看不到才收回目光,互相瞧了一眼,把总先行,两名镇抚跟随返身进入官署,随着马弁牵马入内,白日从不关闭的官署大门关上了。
不止如此,紧挨着千户所的保安州衙署、巡按御史察院、布政分守道以及按察分司等官署内的衙役差役以及被连顺咆哮怒吼惊动出来瞧到这血腥恐怖一幕的同知、判官和分守道、分巡道等官吏都早一步退回官署,而且所有官署几乎前后脚将大门紧紧关闭了,一日之间,保安州所有官署全都停业不办公了。
朱寿负手站在通向一洼水塘中心的八角凉亭内,瞧看着水塘周围的山石造景以及沿塘呈环形栽种的随风轻摆细长无叶枝条的龙须柳,满意道:“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来这位前任户部府仓使的园林建筑水平还是相当值得肯定的。就是这池塘略有瑕疵。”
秦钟不解的看着朱寿,朱寿抬手挠了挠有些发痒的额头,笑道:“就是这洼池水不是活水,若是夏天想必味道不会太好,不过也能理解,要引活水进府这笔银子相比不会少,他舍不得掏,我掏,这几日你去问问大概需要多少银子。”
“是,卑职明日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