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刻,唐姐和陈文毅已经走到弄堂口,她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又掏出一顶帽子给陈文毅戴上,把帽沿拉下,:“你给我闭目养神。”
出租车开了一阵子,唐姐就和陈文毅下车,然后步行了一段,重新又拦了一辆出租车。等到他们站在教堂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九点钟了。
陈文毅木然地下了车,脚步踉跄似乎站都站不稳。唐姐皱了皱眉,推了他一把,轻蔑地:“快点进去!”
教堂里依旧没有亮灯。老神父拿着把虎头牌的手电筒,站在大门边。他看了一眼陈文毅,问唐姐道:“他怎么了?”
唐姐:“精神垮了。”
陈文毅被带到地窖口,唐姐打开地窖门,对他:“下去!”然后地窖门被她重重地关上。
教堂后厅的厨房里,还保留着上世纪存留下来的做西餐的格局。老神父拿出面包和一盘烤香肠,对着唐姐:“吃吧,你时候最爱吃的法式面包。”
唐姐眼睛一亮,抓起面包就吃:“还是那么香呀!”
“找到那件古董的线索了吗?”神父关切地问。
“找到那家人了,但是好像和那件古董无关。”
神父看着唐姐香甜地吃着面包,道:“琴,我知道你心中的愿望,想把那件东西追回来。但是你这样苦苦追寻,年纪也不了,你妈妈要是能知道,她心里会愿意吗?”
唐姐放下面包,淡淡地:“那件东西是妈妈生前最喜爱的,□□抄家的东西发还回来的再多,也顶不上这件。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要找回来!”
神父叹了口气:“虽然你不信上帝,但是上帝,再珍贵的宝贝,也不值得你放弃美好的生活,去追求她。”完,神父站起来,低头走出了厨房。
地窖里,陈文毅浑浑霍霍地坐在酒桶旁,心如死灰。他已经不敢再想白天的一幕,就让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忘记这些事,甚至忘记这个世界。
地窖门开了,神父亮着手电筒走了下来。他把一个面包和一杯水放在陈文毅身边,嘴里了一句:“年青人,犯错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从错误里走不出来!”
陈文毅呆呆地看着神父,嘴角动了动,什么都没。
神父摇摇头,转身离开了地窖。
地窖里十分的寂静,陈文毅恍惚间,看到了一片平静的水面,水边密密的杨柳树绿油油的,令人赏心悦目。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大学校园里的映月湖。湖心有一座人工岛,陈文毅捧着一本英语教材,大声背诵着。他身边的石凳上,坐着一位白衣少女,低头看着摊在石桌上的书。
少女叫林怡蓉,陈文毅心里一直暗暗喜欢的女同学,可惜直到大学毕业,他都没有勇气向她表白,因为她很早就有男朋友了。
陈文毅开口叫她,可是她却一句话都不,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看书。陈文毅:“我肚子好饿,我请你一起去食堂吃炒吧。”
林怡蓉还是不话,陈文毅饿得实在受不了,只好一个人离开。可他又舍不得,回头想再看她一眼,可是石桌空空,哪里还有林怡蓉的影子……
陈文毅突然醒了过来,第一个感觉是,肚子真的很饿!
他闻到了面包的香味,地窖里亮着一盏昏暗的白炽灯,他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地上的面包和那杯水。他拿起面包,如狼似虎地啃起来。
吃完东西,陈文毅变得异常清醒起来。他想起梦中见到林怡蓉,自嘲道,落魄到如此地步,居然还能梦见大学时暗恋的女生!不过,林怡蓉现在怎么样了,一定过得自己好吧。她父亲是武汉一家国营企业的厂长,毕业分配前,早为她找了个理想的单位……
不行,自己不能这样沉沦下去!不能让林怡蓉看不起。陈文毅想到这,身上突然充满的力量。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慢慢地走到地窖口。他走上台阶,举手顶了顶地窖门。
令他惊讶的是,地窖门居然没有锁!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唐姐设下的陷阱,故意让他钻吗?
陈文毅冷笑了一下,反正待在地窖里也只有任人宰割,出去怕什么!
他轻轻顶开地窖门,听了听,没有什么动静。他爬出地窖,教堂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他等了一会,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借着地窖透出来的昏暗的光线,辨认了大门的方向。他猫着腰,轻轻地模向大门。
大门的右下角嵌着一扇门,陈文毅用手模了模,将栓门的铁条轻轻拉开。他屏住呼吸,慢慢地将门拉开,然后侧身闪出门外。
陈文毅拨腿就跑,也不管什么方向,直到他累得气喘吁吁,才双手撑着腰,停在路边喘气。回过头看,已经看不见教堂了。他不敢停留,继续往前走,直到累得实在走不动了,才一坐在地上。
自己就这样跑出来了?陈文毅有些不敢相信。他抬起头,居然看见满天的星星。
上海有这样的星空吗?陈文毅觉得不可思议。他看了看手表,是凌晨四点钟。周围是一片不高的楼房,远处还能看到成片的菜地。这里应该是上海的郊区,现在应该做的,是赶紧找到公交车站,马上离开。
他朝着楼房密集的方向走,街上空无一人,估计连早班的公交车都没有。但他既然已经跑出来了,就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