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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情况,会让一个人身处巨大的恐惧之中?
面对众多未知的敌人,就是造成这种恐惧的原因之一。
离宗护法就处在这样的一种恐惧中。十六铺码头附近一幢老旧的居民楼里,离宗护法站在临街的走廊上,凝神地看着远方。不远处是黄浦江,对岸的浦东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只有星星点点的灯火。还要再过十几年,那一片地方才会变得和浦西一样灯火通明。
他想到了习惯居住的柴浦针织厂,心里不由得抽动了一下,那里暂时是不能回去了,艮宗会堂,还有坤宗的各个聚集点,他都下令暂时搬离。原本柴浦那个点是最安全的,因为按坤元会的家法,下层的会众不能去找上层,只能等上层的来找。柴浦那个地方,坤元会的其他人是不知道的。可是因为要联络兑宗,让唐姐去了那地方,就算暴露了。
离宗护法叹了口气,转达身走回房里。这里是离宗护法的父亲,当年坤元会沪江四虎葛贵根留下的旧房,发黄的墙壁上,还贴着**语录的宣传画。一个镶满旧照片的大镜框挂在墙的正中,里面有他的父母和两个姐姐,当然他时候的照片也少不了。
原本离宗护法准备去茅山找红庙张道长的徒弟,可是突如其来的针对坤元会的杀戮,令他只得暂时放下此事,先确保坤元会在上海的安全。从他接手离宗以来,这次的危机是最大的,他清楚地知道,如果渡不过这场危机,上海的坤元会只有作鸟兽散了。这个结果,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看到的。
晚上十点多,是离宗护法和坤元会各宗联络的时间。他穿上件灰色的风衣,走出房门。
这一带都是些低矮陈旧的居民楼,路灯也显得无精打彩。离宗护法走到街口的一个公用电话亭,投币后拨了几个号码。
突然,手拿电话的离宗护法脸色一变,忙用手拢住话筒,急声道:“你马上带他去襄阳路的向东宾馆开个房间,不要带别人,我现在就赶过去!”
放下电话,离宗护法迈开大步,朝主干大街走去。
刚才电话里的人正是刘佑堂,陈文毅的突然出现,令离宗护法心潮彭湃,总算有一件事让他顺心了。
襄阳路的向东宾馆,离刘佑堂他们临时落脚之处,仅隔了两条街。刘佑堂带着陈文毅急匆匆地步行穿过大街,他的脚步很快,以至于陈文毅要不时跑一阵,才能跟上他。
陈文毅心里惊,这个外表看起来瘦弱的中年人,走起路来竟这么有劲。
向东宾馆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六十年代风格的建筑,宾馆的名称也保留了那个年代的烙印。
陈文毅和刘佑堂坐在客房里,都互相沉默着。陈文毅是因为与刘佑堂不熟,不知道该什么。刘佑堂则因为离宗护法即将到来,用不着先什么。
没等多久,离宗护法就赶到了。他一见陈文毅,便高兴地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没想到陈文毅不吃力,竟一个趔趄往地上倒去,一旁的刘佑堂急忙伸出手轻轻一扶,方才没有倒在地上。
陈文毅红着脸看着离宗护法,力气真大!
离宗护法尴尬地一笑:“看到你高兴,忘了你没练过功扎过马步,下盘不稳了。”
刘佑堂也哈哈笑起来,他坐到□□,把房间里仅有的两张椅子让给离宗护法和陈文毅坐。
离宗护法开口的第一件事,就让陈文毅心中感动起来。
“我派人找了你好久!”
离宗护法仔细地看着陈文毅,继续:“吃苦了吧,有没有受伤?”
陈文毅眼睛一酸,险些涌出泪来。“没关系,都是一点皮肉伤。”
离宗护法听完陈文毅被唐姐劫走后的经历,若有所思地:“没想到简单的一件两个道门的纠纷,现在引出了这么多事情。现在江湖上盛传坤元会得到了招魂幡,杨门的人又躲得无影无踪,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坤元会,连出来澄清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