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车依旧将莘菲送回侯府,莘菲知道赵宣琳一直在给自己做面子,担心侯府的人踩低逢高,才特意交待每次都让宫车把自己送回侯府,也是表示端淑公主的态度。
因着赏荷会那日落水的事,侯府一直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哪日皇家要怪罪下来,连带着对莘菲的态度也越发的恭谨起来。
莘菲刚扶着书儿的手下车立好,就发现二门上已经有一众丫鬟婆子候着了。为首的便是老太夫人房里的红菱和太夫人房里的青芸,二人赶紧上来一人一边地搀住莘菲。
“姑娘辛苦了。去了这半日,老太夫人都等着急了呢。这不,叫奴婢在这候着,说是姑娘一回来就请去庆安堂呢。”红菱笑着说道。
青芸也接嘴说道,“可不是吗,咱们太夫人也早早地候在庆安堂了,吩咐奴婢在二门接姑娘一程。”
莘菲看着这两个代表侯府里最高势力的丫鬟,不由得心里一哂,什么时候起,自己在侯府里的地位也开始不一样了呢?
莘菲面上倒也不显,只是笑了笑,随着两个大丫鬟,进了二门,坐上软轿,向庆安堂里去了。
红菱打起竹帘,青芸服侍着走进正厅,老太夫人并太夫人都在坐着喝茶说话,莘菲上前行礼,便被老太夫人呢一迭声的“快起来,快起来,红菱还不快点搀着你韩姑娘坐下,在皇后娘娘那呆了这半日,想是累得慌吧。”
莘菲的膝盖已经痛得麻木了,小腿也酸痛不已,见老太夫人如此说,便斜签着身子坐在了老太夫人榻前的湘妃竹凳上。
太夫人身边的青鸾奉了茶上来,莘菲要起身接着,被太夫人止住了,“你且安心坐着吧。”
莘菲略有些歉意地看着青鸾笑了笑,便接过白玉盖碗,喝了两口,略润了润喉咙,是她最喜欢的安溪铁观音,往日里来庆安堂,喝的都是待客的六安瓜片,便看向了青鸾这丫头,这倒是个伶俐的,莘菲心里想道。
见莘菲放下盖碗,老太夫人便一脸慈爱地问道,“韩丫头,可见着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可有什么旨意?”
莘菲心里绕了绕,皇后娘娘提到的随嫁幽王的事既已作罢,便无需再让外人知晓。便假装懵懂地说道,“皇后娘娘统领六宫,忙于正事,莘菲也只是给娘娘磕了头,和端淑公主略说了几句话罢了。”
老太夫人和太夫人的眼神在空中碰了一下,随即散开,太夫人笑道,“这人和人的缘份真真是奇妙呢,谁能想到咱们府里的女先生能和公主交好呢。”
老太夫人也笑了,“可不是,这可是咱们韩丫头的福气。韩丫头也好,担得起这份福气。”
莘菲也红着脸说道,“莘菲惶恐,得公主如此厚爱。”
老太夫人和太夫人又与莘菲说笑了几句,便让莘菲退下歇着去。
莘菲自庆安堂出来,看着时辰尚早,便想着去周士昭的无意斋里去将有关幽王的史书借来看看,便招呼了书儿、篆儿一起去往无意斋,命她二人在无意斋外头候着,自己走了进去。
守门的小厮见了她,因是侯爷嘱咐过的,韩姑娘可随意进出,便只躬了躬身,让莘菲自行进去了。
莘菲心里还想着赵宣琳下嫁幽王一事,也没留神,推门就往里走,不妨里边也正有个高大的身影往外拉门,不防之下,莘菲一下撞进了高大宽厚的胸膛。
周士昭突然之下,温香软玉抱在了怀中,刹那间便失了神,只觉得怀中的人儿软软的身躯,幽幽的香气,就像夏日里荷塘边拂面的微风一样,只轻轻一紧胳膊,便发现了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和出人意料的胸间丰盈,便有些不舍得放开了。
周士昭正沉浸在这美好的感觉之中,下一秒就感觉到了脚尖传来的痛感,原来是莘菲挣月兑不开来他的拥抱,便狠狠地踩在了他脚上,周士昭低头看,莘菲黑黑的瞳仁里满是恼怒,小脸也红若桃花,心里暗哂,便松开了莘菲。
莘菲一面往里走,一面嘴里还咕嘟着,“登徒子!”
周士昭也掩了门,转身走在莘菲后面,“你说什么?”
莘菲气鼓鼓地转过身,看着周士昭,“没说什么,希望侯爷下次跟小厮说声,您在这的时候,莘菲就不进来了。”
周士昭心里笑了,面上还是一副严肃的样子,“怎么,韩姑娘怕本侯爷吗?”
莘菲挑了挑眉,“怕?哼,毕竟是……不方便。恐人说闲话。”莘菲想到这男女大防,便有些不好意思了。
周士昭看着眼前这个人儿,浅蓝色的上衣鹅黄的长裙,更显得那细细的腰肢,鼓鼓的胸脯,不由得喉间便有些发紧。赶紧错开眼神,“你为什么拒绝了随端淑公主下嫁幽王?”
莘菲心里大惊,周士昭怎么会知道这事?
周士昭的声音又冷了几分,“你不必知道本侯是怎么知道的。”
莘菲按下心中的疑惑,说道,“不想去,自然就不去了。”
周士昭道,“哦,说的倒是轻松,你可知道这可是抗旨的死罪?”
莘菲心中颇有几分无奈,或许是因为自己是来自现代社会的吧,对于皇权,她心里还真没有多少害怕。难道还真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吗?
便自嘲地说道,“莘菲小小一个弱女子,哪里敢违抗皇后娘娘的旨意,只不过是冒死陈情,分析利弊,又有端淑公主一旁帮着说话罢了。”
想到在坤宁宫里的长跪,莘菲心里不由得泛上一股莫名的悲哀。自己不过是一缕游魂,来到这世,处处小心,事事谨慎,就怕行差踏错,没想到也还是要差点面临生死危机,还何来期待能过上自由自在、不受约束的生活呢?
莘菲转过身,对着八宝菱格轩窗,想把眼中泛起的泪意逼回去。
周士昭看着莘菲转过身去,恍惚之间还听见她吸鼻子的声音,不禁莞尔,小丫头还哭上鼻子了。
收了嘴角的笑意,假装用更冷漠的声音问道,“四皇子可是有能力助你出此困局的,你为何又不许呢?”
莘菲心下更是恼怒,这些人是怎么了,一个二个的,难道只要有人勾勾小指头,她韩莘菲就该感恩戴德地以身相许吗?
便转过身来,对上周士昭的眼神,冷冷地说道,“莘菲自知低贱,不敢得贵人们青眼。四皇子与莘菲乃云泥之别,况莘菲所求,世人均给不起,让侯爷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