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何煖的赞许,贺语茶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可弹不出你的那种蕴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何必去想着模仿别人。”何煖温柔地笑眯了眼,“拥有只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风格,这才叫做个性。也只有这样,你的乐曲才会得到更多人的欣赏。”
“谢谢。”贺语茶由衷地感谢。
“你可是我的女朋友,说什么感谢?”何煖没有接受贺语茶的道谢。在这场游戏中,她这个付出者的身份,她玩得不亦乐乎。
贺语茶不由得一愣,旋即有些羞赧地笑了笑。当初参与这场游戏,好奇、好玩的心思占了大多数。而如今,她愈发觉得,这场游戏,真的不错。人,更是不错。
“我建议你多练练肖邦的《升C小调幻想即兴曲》与贝多芬的《升C小调第十四钢琴奏鸣曲》。虽然演奏难度较大,但它们情感丰富,有利于培养音乐的灵魂。而且我相信你早便对这两首曲子的指法熟稔于心了。于你来说,如今缺少的便只是时间了。更久地进入音乐中去把握那种情感,从而令自己随情感而动。”何煖浅笑着给出建议。
“嗯。我会多练习的。”这次,贺语茶没有说谢谢,只是十分爽利地接受了何煖的建议。而这,也正是何煖所希望的。何煖,并不是很喜欢谢谢这个词。
“语茶。”何煖轻声唤道,“我们还有事,便先离开了。”
“嗯。”贺语茶微笑着点了点头,待得何煖与天空转身,正欲离开,贺语茶似是猛地想到了什么,开口叫住了何煖。“煖。”
“还有事吗?”。听得声音,何煖当即停下脚步,转身,淡雅地笑。
“嗯……那个……你们……是什么关系?”贺语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却又是难掩其好奇心,便是这般问了出来。
“我们?”何煖轻笑着指了指自己和天空,道,“我们是朋友啊。”
“可是……”即便是得到了何煖的回答,贺语茶仍是有些不相信。何煖与天空,那种和谐的相处模式,那种温暖淡雅的氛围,很难,不令人想到,恋人二字。
“我们难道还会是恋人吗?”。似是看破了贺语茶的心思,何煖摇头轻笑道。
“可,我觉得很像。”贺语茶坚持道。
“语茶,性格与兴趣爱好的相像,并不是恋人的特征。”何煖淡淡地道,“更何况,现在可是游戏进行时呢。”
“可游戏终究只是游戏啊。”贺语茶很疑惑,为什么这样和谐美好的两个人,却不是恋人。
“你到底还是不了解煖的性子。”天空温文儒雅地说道。画家的那种随性而为的性子,展露无遗。
“我与语茶相识并不是很久,不了解也是正常。”何煖浅淡的语气如天上的浮云,“尚且,这场游戏,并没有要求什么。”
贺语茶听得天空的话,不由得,有些呆愣,然后便是听到了何煖为她而作的解释。不由得,陷入沉思。是啊,游戏从始至今,何煖她都不曾要求过哪怕任何,甚至,从头到尾,都只是她在付出。
贺语茶是真的不明白,何煖与天空为什么不是恋人。明明,那么的默契、和谐。
何煖真的是个洞察人心的高手。或者说,即使不用观察,她也能够猜想到对方的所思所想。这样的一个人,真的很恐怖。但,在某些特定的场合,这份洞察人心的能力,却是给人带来了诸多好处。譬如,现在。
何煖恬淡着神情,既像是咋诉说,又像是在解答贺语茶的疑惑:“我与天空,是永远都不可能的。”无论是谁,也都一样。后面的这句话,何煖并没有说出口。况且,这样的话,真的很伤人的心。
“为什么不可能?”贺语茶百思不得其解,再度问道。
“没有为什么,便是不可能。”何煖淡淡地回答道。并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对于她的女朋友,又或者说是游戏的参与者,何煖一向是有着足够的耐心的。“纠结这些问题其实也没什么意义,与其一直追问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倒不如做些自己喜欢的事。不是吗?”。
“好吧。”贺语茶无奈地放下了自己心中的好奇心。不过终究也只是如此了,终究只是好奇而已。明知没有答案或者说是得不到答案,也便放下了。况且,于自己,无关乎什么得失。但,终究是有些遗憾的,这样般配的两个人呵。
“我们便先离开了。”何煖见得贺语茶没有了继续提问的样子,开口道。
“好,再见。”贺语茶恢复了初窥钢琴演奏的另一个世界的惊喜,话梢明显带上了些愉悦。
“再见。”何煖礼貌地告别,与天空一同向外走去。
但,终究还是有人找上门来。
一名中年男子快步追上何煖与天空,喊道:“先生小姐,请等等。”
天空与何煖同时止住了脚步,但天空没有转身,亦不曾回头。只是由何煖来应对。
能够在这里的人没有几个会是平凡的,呆得久了,麻烦也会随之而来。虽然于大多数人来说,这麻烦算得上是种荣耀。但,何煖与天空,都不是那大多数人之一。
“有事吗?”。何煖浅笑着开口,望着那个一脸惊艳的男人。
“请问两位,有没有想过从事音乐方面的事业?”那个男人说得有些快,似乎怕何煖两人的消失。
“你觉得,可能吗?”。何煖没有回答,反问道。
那个男人尴尬地笑了笑。确实,不可能。会出现在这个钢琴俱乐部的人,很少缺钱的人。
何煖不再说话,与天空一同离开。
倘若不是不愿站在台前,那偌大的何天集团,又怎会是如昕在打理?
倘若不是不喜喧嚣,那这天下,估计便会为了两人而疯狂。
更何况,两人,都不是属于那种可以肆意挥霍的人。
“你的小女友很不错呢。”天空懒懒地走在阳光下,望着蔚蓝的海般的天空。
“是吗?”。何煖微笑着与天空并肩走着,浅浅说道。两人便是这么走着,并没有任何的目的地。
“你真要参加音乐学院的器乐比赛?”天空挑挑眉,问道。
“我都已经答应语茶了,可不能反悔。”何煖眯着眼望着地上的影子,随意地走着。“而且也没什么的。我们千学院的人哪个不是身负多样本事的人?我要是没什么突出之处,反倒奇怪了呢”何煖笑着看了看天空,轻轻地伸手,抚平了天空轻蹙的眉头。“你皱眉了可不好看。”
“这个学院身世显赫的很多,除此之外也都是些心高气傲的人,不会麻烦的。别担心呵。”
“煖。”一道熟悉的女声引起了何煖两人的注意。
何煖抬头,望见了一个越来越近的身影,步瑜。“好巧”
步瑜望着何煖,微笑着附和:“是啊。”她没有看向天空,也不敢看。刚刚的那个动作……步瑜无法不嫉妒。她不敢,将两人一同放在视线中。那种奇妙的和谐,真的令她自惭形愧。
“你要去哪儿啊?”何煖放肆着温暖。步瑜愀然了悲伤,却仍不动声色。
“‘冬季恋歌’。”
“真是巧呢”何煖的笑灿烂如阳,迷了步瑜的眼,“我刚从那儿出来呢。”
“是吗。”步瑜有些撑不住了。她刚从“冬季恋歌”出来,刚出来……
要是,早点便好了……
“你去那儿,是去找语茶吗?”。
“嗯。我和她约好了的,两点钟见面。”步瑜将目光从何煖身上移开,望向干净的路面。
“这样啊。”何煖优雅地笑,“怎么不坐车去呢?”
步瑜安静地扯扯嘴角:“忽然想走走,就走着去了。”即使明知道相遇的几率很小,可还是想想试试。便只是因为,若是坐车去了,便是连这极微小的概率都是归为零了。不过,上天还是眷顾我的吧。我还是与煖相遇了。这是不是代表,我与煖,还是有缘的呢?所谓分,我还是不奢求了吧。没有,就真的是注定了没有了的。
“多走走。也不错。”何煖笑着点点头,“不耽误你了,可别误了时间。”
“嗯。”步瑜低声应道,“再见。”也没等何煖开口,便是转身离开。
不耽误的,没耽误的。
与贺语茶交好,也不过是为了你呵,煖。我不想,就如此,淡出你的生活。
“你准备,用哪首曲子?”天空再度开口问道。
“还是《月光奏鸣曲》吧。”
“你改编的那一曲?”
“嗯。”何煖漫不经心地应道,“若是演奏原曲,即便我演奏完整,也定是不上许裴然的。他在小提琴演奏方面确实拥有极高的造诣。在真正地比拼当中,双方定是早已将指法熟稔于心,比得便只是于乐曲情感的把握了。”何煖望向天空的脸,不由得轻笑,“我说过,即便是赢了也是没什么麻烦的。别忘了,我可是千学院的成员。”
“知道了。”对于何煖的坚持,天空也不再试图动摇,便是任由事情的发展了。
他们两人,谁都不是会把一件什么事过于放在心上的人,不论是什么事。
“去看看如昕吧。”何煖提议道,“自从吃了年夜饭,便是再也不曾见到她了。管理偌大的一个集团,她确实辛苦了。”
两人不想打扰如昕的工作,也没有要急着见她,便仍是漫步于道路一旁。
不过,何天集团的总部位于这座城市的市中心,想要一只步行过去,确实是不现实的。而且天空,也受不了市中心以及周边地区的喧闹的繁华。
两人也没有走多久,天空便是有些累了,额头微微出汗。
何煖知道天空确实是不适合再走下去了,便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何天集团的地址。
司机是个很健谈的中年男人。他既然是司机,自然是知道何煖所报的那个地址上坐落着怎样的一个庞然大物。
“看你们的样子,应该还是学生吧?”中年司机友好地问道。
“是啊。”何煖也没有刻意地疏远。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是何煖对于任何人,却也都是笑意融融的。
透过后视镜,何煖看到了司机有些惊讶的表情。“你们去何天集团是做什么呀?实习吗?”。这个问题或许问得有些冒昧,但由中年司机问出口,却有些话家常的意味。
何煖浅笑着摇头:“不,我们是去找人。”
“找人啊。你们父母是在那里工作吗?”。中年男人颇有些随性地道,“在那样的大公司工作真是好福气,我这辈子算是没希望喽”没有羡慕,抑或是自甘堕落,中年司机将那种随性展现得淋漓尽致。
“我们父母不是在那儿工作。”何煖颇为感叹地体会到了中年男人的随意洒月兑,“我们去找个朋友。”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并不一定见得比那些生活在象牙塔顶端的人不幸福。至少,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朋友啊。如今的年轻人还真是年少有为呢。我们可是老喽,赶不上时代的潮流喽”中年男人感叹地说道,从他的话中可以明显地听出来,他对现在生活的自得其乐,那种只存在于遥远历史中的,难得的安贫乐道。
何煖与天空都不由得受到中年男人的影响,陷入沉思之中。不过,何煖也不忘了与男人交谈。聊什么的都有。而天空,也时不时地插一两句话。
下车的时候,何煖轻声地对男人说了声谢谢。虽然都不知道彼此,但从对方的身上,何煖与天空都学到了不少东西。从而,更是使他们的气质,趋于完美,无懈可击。
中年男人听得这声谢谢,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意味,连连说着“不敢,不敢”。何煖与天空也没有多作解释。付清车费,便是走进了何天集团所在的大厦。
何煖并没有留下不少的钱,当做什么莫名其妙的感谢费。对于这样一个随性的人,除车费以外的钱,只是对他的侮辱。他又怎么可能会去接受?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拜金主义的。很多时候,金钱于某些人来说,并不是什么所谓的锦上添花,更不是雪中送炭。他们对于自身所处的环境,并没有丝毫的不满。
社会的幸福指数的高低,往往并不仅仅取决于金钱的多少,权利的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