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羽哭丧着脸,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这里离柳嬷嬷的住处还有多远?公公能不能把我背回去?”
“这……这里人多眼杂,仪儿,要不你先忍忍,我扶着你走走?”
无奈,黎羽点了点头。
“虽然男女授受不亲,哎,看你这样子,我也顾不得被人指指点点了!”海公公一副豁了出去的仗义表情。
黎羽忍痛也要抽搐一下眉角,“你就因为——男女授受不亲而不肯背我回去?”
“我看你真是笨!”海公公一副看黎羽像看猪一样的表情,“我们都是奴才,在柳嬷嬷的院子尚且还可以嬉闹一下,可是在这些人多眼杂的地儿,唯恐稍有不慎就惹祸上身!你呀,再忍忍,回去后我给你倒点热水,我记得嬷嬷屋里也有治胃疼的药丸,到时候寻两颗给你服下,你就会好很多!”
黎羽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说:“如果我晕倒了,你能不能背我回去?我真的疼得厉害……”
“你呀,让你留在太子身边你还傻乎乎的不乐意,现在知道难受了吧?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就算现在死在这路边,大不了来几个人抬着往宫墙外一扔,就一了百了了……”
海公公还在叽里呱啦地哀叹,黎羽无力地闭了闭眼,身子软软的靠着宫墙便滑倒在地。
“天哪!仪儿!你真的想被那些人给扔出去吗?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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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要不要奴才去请御医来看看?”海公公问道。
柳颜心急如焚地拉着黎羽的手,手指轻轻在她脉搏上移动着,说:“小海子,仪儿晕倒之前说她只是胃疼吗?”
“她是这么跟奴才说的。”
柳颜将黎羽的手放回被褥里,紧抿着唇不语,良久,她才看向海公公,说:“你去御医院转转,找个大夫过来,就说是嬷嬷我晚间吃得太过,有些胃疼。”
“好,奴才这就去。”
海公公急急忙忙朝外面奔去,柳颜眉头紧锁,甚是怜惜地看着黎羽,轻叹道:“孩子,你千万不能有事……”
“嬷嬷,她怎么了?”轩辕弈的声音,冷不丁地从背后响起,柳颜慌忙从榻上起身,朝他行了个礼说,“这孩子浑身烫得厉害,却一直喊冷,在她昏倒之前,听小海子说,她直喊着胃疼。”
轩辕弈蹙了蹙眉,脸色微白没了血色,“嬷嬷你看她这个样子是否是中了毒?”
“应该不会,”柳颜摇了摇头,“她自己都是玩弄毒物的高手,没理由中了毒还不自知,何况她此刻的脉象不像是中了毒。”
轩辕弈走至床榻旁,侧身坐下,伸手抚了抚黎羽的额头,果然烫得厉害!心下不禁有些抽疼!
“娘……”黎羽梦呓轻喃着,“不要离开我们……不要丢下我们……”
轩辕弈侧脸看了看脸色微白的柳颜,柳颜也是个知头醒尾的人,连忙欠身解释着说:“除了羽儿,奴婢曾经还收养了一个女儿,比羽儿稍小一些……”
柳颜还在解释,黎羽已经急不可耐地叫了起来:“娘,快想办法救救妹妹吧,他们要害妹妹……娘……”
轩辕弈微眯了眼,想起了黎羽之前在内殿回答他时说的话,燕妃扣下黎羽要寻找的那个人也许就是黎羽的妹妹,这其中到底有着怎样的谋划?看眼前这个样子,黎羽应该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妹妹才甘愿受此痛楚的,想到此处,他难忍地俯身将黎羽抱在了怀里,想要给她力量,给她温暖……
此刻的黎羽已经陷入了噩梦的泥淖,她拼命挣扎着却始终无法月兑身,瑟雅巫女始终在她身前很是恼火地对她施以最严酷的手段折磨着她的灵魂,而她千方百计想要告诉瑟雅巫女,她并没有背叛,她也不会背叛女儿国。
可是瑟雅巫女根本不信她,她那苍老的声音不断在她耳畔回荡着,“小丫头,你应该知道你是跑不掉的,即便你不怕死,但你还有家人活在这个世上……我要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的主人,你到底该听谁的话……”
“太医怎么还不来?!”轩辕弈有些心浮气躁地蹙着眉说,“她好像越来越难受了……”
柳颜难过地撇过头去,抿了抿嘴说:“太子殿下,之前殿下说要宠幸仪儿,现在恐怕已经有人盯着奴婢这处院子了,殿下要不要暂时离开这里,以免遭人口舌?”
闻言,轩辕弈抱着黎羽的身子有些僵,他微蹙了下眉,搂着黎羽的手臂收紧了些,好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骨血里呵护起来才放心般,“嬷嬷,让我留下吧,我很怕……怕她会撑不过去,就此从我生命里消失……”
“嬷嬷,奴才将李太医请……来、了……”
海公公拉着一个花白头发老头,刚一闯进屋子,海公公就急忙刹住,瞪大眼睛张大嘴,倒抽了口气,眉头抽搐了数下,又慌忙回过神来抬手用衣袖挡着了李太医的眼睛,李太医也着实惊了一跳,不明白眼前这是演的哪出戏。
“李太医,有劳你帮本宫为仪儿医治,她现在很难受。”轩辕弈依然搂着黎羽,目光淡淡地看向门口尴尬立着的两人。
李太医阅人无数,而且也是见惯风花雪月之人,很快便淡定了下来,缓步走到床榻旁,向轩辕弈行礼说道:“敢情太子殿下将这位姑娘平放在床上,由老夫把脉一番。”
轩辕弈依言,小心翼翼将黎羽的身子平放在床榻上,给她盖好了被子,又将她的一只手牵引出了被褥,放在一侧。
柳颜眯着眼,静静地立在一旁看着太子殿下亲力亲为的那般小心翼翼,还不时留意着李太医表情的变化,李太医倒是目不斜视,一副医者父母心的慈善姿态,表情认真地伸出手搭在黎羽腕上,可是他才静静把了一小会儿脉,面色就显得有些怪异,表情更是复杂得难以形容。
轩辕弈强制自己镇定下来,问道:“李太医,仪儿这是怎么了?”
李太医眼神游移了一下,收回了手说道:“单单从这位姑娘的脉象来说,不是患病,也不像是中毒的症状……太子殿下,老臣可能才疏学浅,无法为姑娘医治了。”
“李太医,你可是太医院的泰斗啊,她不过就是一个小姑娘,吵嚷着胃疼,李太医怎么会束手无策呢?”柳颜轻软着话语说,“劳烦李太医再仔细给瞧瞧,看看这丫头是否真的身子不适,还是她跟我们闹着玩?”
李太医迟疑了一下,叹息着摇了摇头,“老臣此生也是第二次把到此种脉象,看这姑娘此时的症状,不会是假装的,老臣现在只能确认一点,她没病,也没中毒,但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轩辕弈的心,狠狠抽疼了一下,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黎羽难以忍受地样子,又看向李太医说:“李太医说这是第二次把到这种脉象,那还有何人与仪儿的脉象相似?”
李太医沉默了一会儿,叹息着说:“那也是个女子,脉象和这位姑娘相似,可是那位女子是身中奇毒,不久之后便离世了,而这位仪儿姑娘就更是怪异,她的性命似乎不属于她似的……”
“不属于她?李太医这话是什么意思?”柳颜问道,“还有,李太医说的那位女子,是否就是越王妃?”
李太医怔了怔,本来想着隐瞒现在看来也无济于事,当时前去越王府为越王妃诊脉的太医又不只他一人,此时若是说了谎话对他恐有祸事,随即点点头说:“老臣与闻名江湖的药王有些交情,曾听闻他说起过一些江湖中的离奇之事,老夫揣测这位仪儿姑娘可能是中了蛊咒,所以老臣才说她的性命不属于她自己,而是属于那个对她下了咒的人!虽然听起来很是诡异,但老臣也不得不相信眼见为实,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容老臣再说句不太符合医者该说的话吧——恐怕那个下咒之人是想要索要仪儿姑娘的性命了,她能不能活,就得看对方的心思和她的造化了……”
柳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顿然眼睛微眯,心中已了然了几分,她看向轩辕弈时,手下已经做好了随时取李太医的性命的准备,而轩辕弈却只是摇了摇头,命屋内在场的所有人都必须三缄其口,从此不得提及此事,包括越王妃的死因,然后又命李太医开了治疗胃疼的方子,让海公公去取药煎熬好后送来。
“太子殿下,奴婢想起了一个人,或许她可以救羽儿一命!”柳颜悄声说道。
轩辕弈缓缓抽回神思,看向柳颜,说:“嬷嬷与女儿国的人素有来往,女儿国女皇又很依仗巫师一族,我想羽儿此事恐怕与女儿国有关,他们是否想要利用羽儿和你去杀燕妃?而燕妃几次三番试探你,想要从你这里探知一个女孩的下落,那个女孩恐怕和燕国皇室有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