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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吵架这种事,双方是没有高低可言,都是吵给旁边的观众看的,这方面樊素更是拍马都赶不上对面几位读书人,内中王家大少爷还是有举人功名在身,只等来年春闱了。以当时老百姓的心理,可没多少人会什么劳动光荣无产阶级万岁,都把读书人当作文曲星一样供着。因此饶是樊素口舌便给,也很快就落了下风。
樊素气得满脸通红,正想着一不做二不休,拼着往自己身上泼污水也要把王瑞贤拖下来,王子晋忽然伸手拉了她一下。樊素被他一拉,到嘴边的话顿时吞了回去,手脚也不知要往哪里放了,讷讷道:“王,王相公,你别去理他们,心……”心什么,她也不上来,只觉得这阵势,没准就暗藏着什么杀机。
王子晋淡淡一笑,也跳上车辕,冲着四下团团一揖:“诸位父老乡亲,新春大喜啊!”顺手把樊素就摁回了车里。
王子晋本来长得就较端正,加上在现代长大,现代人的营养均衡那可不是古代人可以的,皮肤骨肉都生得好,站在那里真是玉树临风一样,再加上的是喜庆词,因此一开口就是个碰头彩。
这捧场的也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王子晋来到这时代时正好碰上苏州城外大水,遭灾的难民几万人,他赚了钱就颇做了些善事,再加上几次合作项目受益者也不少,要不“多事相公”的名声也不能那么大,叫好的这几位都是承过他情的。
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王子晋这才向王瑞贤微笑道:“王兄,别来无恙,大年下的特意在城门处相候,莫非是有什么要紧事要托付给生?”
这话一出,王瑞贤顿时有些不知如何应答。这里面可藏着陷阱,如果应答不好,王子晋把自己吞没他产业的事给抖出来,不得就要见官。以王家的势力,见官当然也不怕,把你房契地契人证全都摆平也不在话下,然而公道自在人心,王子晋这半年多也不是单单和他一个人合作,商业伙伴多的是,在苏州城中自有明白事的人在,眼下是王子晋一直缩在云楼不出来,还好,一旦全都翻出来了,自己立时就落得个巧取豪夺,图财卖友的臭名声。
对于王家这样的家族来,钱财都是次要的,名声才真正要紧,那是当初王世贞作为文坛后七子的领袖积攒下来的资本!可以只要这个牌子不倒,王家哪怕现有的家财全都败落,也能转瞬即起,否则的话,再有钱不过是寻常殷实人家,在文人阶层中的地位恐怕还不及那些耕读传家的穷书生来得稳当——穷文富武这话不是白的,在文人中从来就不作兴嘲笑别人家里穷,那可是资本而不是污点。
他这里进退两难,身边可不乏聪明人,登时就有清客附耳献计:“大少爷,怕什么,就顺着他的话头,把那几间机房还给他!只要他走出云楼,想怎么搓揉还不是由着咱们?”
王瑞贤一听不错,现在奈何不得王子晋还不是碍着云楼?又能搏个好名声,当即笑道:“不错,当日惊闻贤弟失踪,为兄的五内俱焚,几处合作的产业也只能代贤弟暂管了,天幸贤弟无恙归来,今日大年下的,你我兄弟正该痛饮欢聚一番,为兄便好将贤弟产业都完璧交还。”的是义正词严,一派义薄云天。
王子晋心下冷笑,这等手段也拿来出卖?当即也笑道:“今日弟要事在身,容当改日登门造访,弟静候王兄请贴便了。”罢也不多言,拱手便行,志村虎之助和陈甲亮等护卫早就不耐烦了,撞马便向前,王瑞贤等人拦是拦不住的,也只能拱手送客。
这一幕,都落在城头几个人的眼中。为首的一人,冲着王子晋虚点了点:“孩子们,都看好了,大爷指名要查的就是这位。”此人身着便服,相貌英武,颇有些肖似李如松,只是年纪较轻。
而他身边的几个人,赫然都穿着飞鱼服,跨着绣春刀。——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