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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霍城掷地有声地指责下,杜清华灵台空明,顿悟过来。
她本就不是蛮不讲理之辈,作为一个有文化有思想的母亲,她表现出如此不可理喻的状态,实属关心则『乱』,被女儿的遭遇扰『乱』心境。
如今经过霍城的解释,杜清华如何还会苛责刁难林泽?
愣在椅子上好半晌,轻叹一声开口:“罢了罢了,是我冲动,是我蛮不讲理,是我莽撞还不行吗?”
董庆瑞却是微笑着劝慰道:“这事儿也怪不得你,换做我当场撞破他们那事儿,不定一怒之下还会动手打人。”
“你打得过人家吗?”杜清华白了他一眼。
“呃,哈哈。”董庆瑞愣神之后,大笑起来。
一会儿的等待,董婉在林泽的劝下重新回到包间。只是这一次的包间内的气氛明显不一样了。
哪怕是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的董婉,也觉得父母对待林泽的态度,不像刚才那样警惕和抗拒。
林泽仍然是低声下气地讨好着这对夫妻,一个劲儿挑着好听的,生怕又把这对夫妻给得罪,闹得不好收场。
“林啊,你用不着这样,我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董庆瑞摆手示意林泽别再自罚,微笑道。“清华也想通了,你越是这样,我们心里反而越不好受。”
“啊?”林泽举杯的动作略一停滞,不明就里地望向董庆瑞,而后转头凝视杜清华。
“嗯,下午我也有莽撞的地方。只要你们以后别再做这种荒唐事儿,我就不追究了。”杜清华平静地道。
虽在霍城的解释下,杜清华知道林泽身上的疤痕并不是道上混留下的。而是为国家背负的伤痕。可她终究是董婉的母亲,基本的面子还是讲究的。再者,杜清华并非趋炎附势之辈,不会因为林泽身份不一般便态度良好,如程鹰那样殷勤。
她态度好转,完全是因为她觉得误会林泽,也让女儿难过一整天。这才出这番软语。
林泽闻言,不由心下一阵激『荡』。忙不迭道:“谢谢阿姨——”
随后,他的目光便是落在一脸平静,风轻云淡喝酒吃花生米的霍城身上。
也许,是这个老人家从中调解,才有这样的效果?
不管如何,林泽都很感谢他。
他也知道,若不是老人家做了一些努力,了一些话。以杜清华的『性』子,大概是很难原谅自己。
林泽尚且心头开心,董婉的兴奋更是不言而喻。只是不久前才放下狠话,表示不原谅就跟杜清华断绝母女关系。此刻也不知什么才好。幸亏董庆瑞从中打圆场,方才化解这场不大不的尴尬。
饭局的上半场吃得颇有些局促,下半场便是化解矛盾完全放开了。
六人吃得还算愉悦,连董庆瑞也主动找林泽喝上两杯,对他的酒量更是敬佩无疑。
这家伙简直是个酒桶啊。前面喝了一斤半白酒。此刻喝白酒还是跟喝水似的。这酒量,到底怎么练出来的?
饶是一周有五天混在饭局里的程鹰也感慨无,有些人一旦强起来,各方面都强得令人发指。餐桌上的林泽就是典型代表。
当然,如果让林哥得知程鹰的内心活动,定然会谦虚地摆手:“其实我在梳妆打扮方面,连泼辣的韩艺都不过。仍需继续努力。”
一顿饭吃完已是夜间十一点,考虑到董婉明儿还要上学,林泽便主动提出离席。
这帮人也是还要上班,自然不会推月兑。起身相互寒暄几句,程鹰便当先离开。
董家三口行走在前面,林泽与霍城落后几步。转角处,林泽转身道:“霍局,这次多谢你帮忙。”
霍城闻言,却是一脸严肃道:“得不到认可,不能获得本该属于你的荣耀也便罢了。如果再因为你捍卫国家荣耀背负的累累伤痕而被人误会,连我这个老头子也看不下去。”
林泽苦笑一声,不再言语。
程鹰走了。
霍城也走了。
杜清华是驱车来的,按照正常逻辑,董婉是要上她母亲车的。也许是还有些尴尬,又或者希望与林泽多相处一会。董婉主动提出跟林泽打的回家。
杜清华本欲什么,却是被董庆瑞拦下,笑道:“那就麻烦林你送婉回家了。”
“叔叔放心,一定安全送到。”林泽打包票。
“嗯。那我们先走一步。”
杜清华驱车离开,刚一上路,便是有些埋怨道:“莫不是婉真不打算跟我讲话?”
“放心吧,婉这孩子什么『性』子,你难道不我清楚?”董庆瑞感慨道。“也只怪你太冲动太鲁莽,要是早点儿把这事告诉我,也不至于跟女儿闹得这么僵硬。现在后悔了吧?”
“哼,后悔什么?不理我就不理我,我还怕了啊?”杜清华不悦地道。
“看,你就这倔脾气。错了还死不悔改。”董庆瑞调侃着道。“万一女儿真不搭理你,可别求我给你好话。”
“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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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士上,董婉轻柔地拉着林泽粗糙的手心,歪着头,打量林泽那张并不如何英俊的脸庞,好道:“为什么我妈忽然就原谅你了?”
“我早过你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林泽笑眯眯地道。“也许她是被我的英俊所打动。”
“瞎。”董婉娇蛮地道。“明明是我努力得到的结果。”
“是是。”林泽宠溺地弹了弹她雪白的瑶鼻,调侃道。“我们刁蛮的婉连断绝母女关系都敢搬出来,换做我,也得原谅自己啊。”
“哼,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坏蛋!”董婉玉容上掠过一抹羞涩,咬唇道。“要不是你,我哪儿会这种话?”
“下次可不许再这么任『性』。”林泽握紧她纤细的柔荑,柔声道。“父母养育你十八年,就算再不对,你也不该这种伤他们心的话。明白吗?”
“嗯,我知道。我当时也是太生气才出那种话的。”董婉顺从地点头。“以后我会好好孝敬他们,不再惹他们生气。”
“这才乖嘛。”
董婉歪着脑袋倚靠在林泽并不宽厚的肩膀上,幸福地阖上美眸。这一刻,她享受到难能可贵的温存。下午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入心入肺的甜蜜。
“前面有一盏灯,那是为你而留。夜深了,请早点回家。”
车上的广播响起这句话,温柔好听的女音徐徐道:“繁华的城市被那万家灯火照亮,总有一盏是为我们点燃。听众朋友们,再忙,也请早些回家。家才是最温暖的港湾。”
林泽满脸黯然地听着广播。心中苦涩地呢喃:“家,我有过么?”
不论你深处哪座城市,如何成功或失败,父亲都不会介意,他们只希望你能健康、快乐。并在温暖的港湾等你回家。
而我呢?
林泽忍不住点燃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他总是试图不去思考这个沉重的话题,每次一想,他便会满心难受。
家,他没有,也不曾有过。他如无根的浮萍,飘到哪儿就是哪儿,不管是长年累月居住的城市,还是偶尔执行任务去过的城市。他从没一个固定的落脚点。住的地方有鸟不生蛋的边缘部落,也有奢华的六星级酒店。可这些地方,终究不是他的家,也没有一个默默等候他的人。
香烟在指间焚尽,林泽情难自禁地呢喃:“假如我也有个家,有疼爱我的父母,也许,我的生活并不是现在这样?”
“嗯?”董婉微微一愣,没听清楚林泽在什么,只依稀听见他口中念叨着家、父母这些词汇。
“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其实你是很幸福的。不管父母是否蛮不讲理,是否对你关心得太盲目,但终究,他们是疼爱你的。”林泽轻轻抚『模』着董婉柔顺而乌黑的秀发,柔声道。“答应我,千万别再让你父母伤心难过,好吗?”
“嗯,我会的——”董婉乖巧地点头。
付了车资下车,两人手拖着手行走在环境优雅的区,直至抵达董婉居住单位的楼下,方才停下脚步。
董婉转过身,仰起头,那双明亮的美眸凝视林泽,忽然羞涩地在他满是胡渣的脸颊上吻了一下,红着脸道:“明天见。”
“嗯,早点休息。”
“晚安。”
“晚安。”
董婉刚进电梯,还没等林泽回味女孩儿那纯纯中羞涩的甜蜜之吻,手机便跟来大姨妈似的响起。
来电显示是刀疤。
林泽越来越觉得,刀疤这贱人实在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他已经不止一次破坏自己的好心情,找个机会非得联手屠夫把他拉砧板上剁了。还能把他新买的跑车顺来。一举两得。
“喂。”林泽吐出冷漠的音节。
“林哥,不好了!”刀疤气喘吁吁地道。
“什么事儿?”林泽微微皱眉。
“今儿咱们落单的兄弟全被人砍了。妈的,看来那三家地区大哥打算卯足劲跟咱们死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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