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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连山和成立辉悄悄的走进门,坐在最后一排座位上。
陈佐微微笑了笑,继续讲课,“在《蛊》之上九,众方有为,而独‘不事王侯,高尚其事’,在《屯》之初九,阳德方亨,而能‘以贵下贱,大得民也’。不知哪位同学能用历史上的人物来诠释一下这两个爻辞?”
众学子皆赶忙低下头,不敢再看陈佐一眼,生怕先生让自己起来回答。
“方连山同学,”陈佐的细眼都快笑的眯成一条缝,“请你来讲一讲吧!”
“这好像讲的是严子陵和汉光武帝刘秀的故事吧?严子陵是光武帝的老朋友,光武帝称帝后多次征召他,严子陵宁愿隐居于富春江,也不愿当官……”方连山隐约有些印象。
“方兄是从哪里得知?”陈佐震惊道:“此乃我与魏老夫子前两日才定稿的《易》中的阐述啊!”
“我也是突然想到的……”方连山暗汗不已,这可是后世《古文观止》中提过的呀!
“哦?那我就再多问一句,”陈佐有些怀疑,“请你结合爻辞与人物来谈谈吧!”
“这个嘛……”方连山又想了想,“如果不是严子陵就不能成就光武帝的气量的宏大;如果不是光武帝,又怎能促成严子陵品质的崇高呢?严子陵的作为使贪婪的人清廉起来,胆怯的人勇敢起来,这对维护礼仪教化确实是很有功劳的。”
教室内一片安静,包括成立辉在内的众多学子崇拜的仰视着站立的方连山。陈佐亦是惊得目瞪口呆,竟然自己和老夫子合起来阐释得还透彻了许多呀!
“不想方兄对《易经》竟然如此了解!还请方兄教我!”陈佐俯身拱手。
“陈先生切莫折杀于学生!”方连山忙回礼,“其实不怕先生笑话,我连《易经》写了些什么内容都不知道呢!方才的确是一时想到的!莫《易经》,就是其它的经我也未曾读过,恳请先生教我!”
“方兄真没有读过《易经》?”看着方连山那真诚的眼神,陈佐亦诚恳道:“足见方兄悟性颇高啊!科考中的经文是要考默写的,还要对经文中的内容能依据圣贤之加以阐述啊!方兄接下来的时日可要加紧背诵才是啊!”
“多谢陈先生!”
“下课之后请方兄随我去拿老夫子与我一起所写的关于经的阐释与论,相信对方兄大有帮助。方兄请先坐下吧!”陈佐十分客气。
这一天学习下来,方连山和成立辉都头昏脑胀,累得半死,躺在床上动也不想再动。
“义弟!怎么不去伙房吃晚饭啊?”张国栋走进屋中,“莫非你们身体不适?”
“大哥来了!”方连山忙站起,“今晨多谢大哥叫醒我二人!我们今天实在太累了,吃不下饭啊!”
“我自会每日清晨来唤醒你和少爷,但不吃饭怎么行!”张国栋蹙眉道:“不如我在院中的厨房给你们做饭吃吧!”
“那太好了!我真吃不惯伙房的饭。”成立辉喜道:“不如张大叔每天都煮饭给我们吃吧!银子由我来出!”着,从包袱中取出五两白银,不由分硬塞到张国栋的手中要。
张国栋无奈下,只得前去伙房买些食材回来做饭。
吃过张国栋煮好的饭食,方连山和成立辉打着饱嗝就想回房睡觉。
“义弟!你们还有些事儿没做完哪!”张国栋忙拦住二人。
“什么事儿?”方连山打着呵欠,“是洗碗吗?我明天洗就是。”
“厨房我自会去收拾干净,我是你该背书和习字了吧!莫非你忘了借我银子时,你我之间的约定?”张国栋脸色有些不悦。
“我……愿听大哥安排。”。
在张国栋的催促下,方连山和成立辉只得强打起精神到书房去背书。成立辉毕竟年少,不多时便躺在椅子上睡着了。方连山亦想直接躺在书案上呼呼睡去,可一想到张国栋收拾完厨房后便要来检查背诵,只得硬着头皮坚持下去。
“义弟可将三篇文章背熟了?”张国栋用粗布擦着手上的水走了进来,见一旁成立辉已然睡熟,也只得摇头。
方连山好不容易将三篇文章背了一遍,“大哥,时候已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歇息吧!”
“义弟!”张国栋却严肃道:“李梦其先生和陈佐先生皆将自己的心血之作赠送于你,你可要珍惜啊!书背完了,现在就开始习字吧!”
尽管心里万般不情愿,方连山还是拿起了毛笔准备练字。
“且慢!”张国栋突然道:“义弟不必着急,先随我到院中!”
院子里黑乎乎的怎么练字啊?方连山纳闷的走出房门。
“你试试能否那块大石抱起来!”张国栋指着院角落。
我靠!这么大块石头!方连山有些迟疑的走上前去,蹲子,两手抱住大石,使劲往上一提。天哪!大石居然被自己抱起来了,而且并不觉的累,仿佛石头挺轻的!我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难道是那体内那金线热息的功劳?
不仅方连山抱着大石发愣,张国栋亦惊得合不拢嘴,半晌,“义……弟,放下……吧!看来你手劲……够大了,我们还是……回房开始习字吧……”
回到书房,方连山自信心大增。在张国栋的耐心指导下,从如何握笔,落笔,运笔等最基础的开始练起,再到如何认识字的间架结构等,照着张国栋的书写样子,一笔一划认真写着每个楷……
张国栋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看着方连山在摇曳烛光下满头大汗,专心致志的练着字,不禁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一晃几天就过去了,方连山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高中时一般,每天不停的背经文背注解,练习楷。每晚在院子东边自己的屋里利用睡觉前的功夫,引导着金线热息在体内游走一番,方才睡去。虽累了些,但很充实,精神亦很好。
这天吃过晚饭,成立辉因为没完成背诵被留在教室抄经书,方连山则慢慢的向空地走去,边走边低头背着《论语》,“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学而时习之,不亦乎?人不知……’”
“哎哟!你没长眼睛啊!”一个士子被方连山无意中撞了一下,大声呵斥。
“在下实属无心,还请见谅。”方连山忙道歉。
“哟!原来是书童方连山啊!”和被撞士子同路的另外一个士子嘲讽道:“听你还会作诗呢?这年头,书童也会作诗了!”
“岂止啊!”被撞的士子鄙夷道:“听苏兄,有个书童还借着有点聪明,居然赖在成姐怀里不起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的苏兄是苏钦吗?”方连山怒道。
“是又怎么样!”被撞士子嚣张道:“我们高级班的士子们为院规所限,无法去参加而已。否则,哪儿轮得到你一个书童四处张狂!”
“就凭你们这样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可见所谓的高级班根本就是乌合之众,井底之蛙!”方连山冷冷道。
“什么!你敢侮辱我们高级班!”两名士子顿时大怒。
“是的,我看不起你们!”方连山十分不屑。
“你……”被撞士子怒极反笑,“子,你敢挑战我们高级班全体士子?你听着,后天四月十四便是武侯祠的春祭大典,大典后会有文人的交流会,我们高级班全体都会参加,有种的到时候就来!”
“感谢邀请,定当前来!”方连山淡淡道,完竟未再多看二人一眼,拂袖而去。
“到时候看你有多狂!”两名士子盯着方连山的背影,恨地咬牙切齿。
回到院,见成立辉在收拾包袱,方连山道:“立辉,你收拾东西干什么?”
“嘻嘻,”成立辉很兴奋,“明天就满十日了啊,放假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十天了!我真是忙晕了!又可以见到语嫣和如霜了!方连山顿时将所有的烦恼忘得一干二净。
“少爷,义弟!”却见张国栋匆匆进屋,“不用收拾了!方才成三在书院门口叫我告诉你们,姐有急事外出了,这次不用回去了!”
什么!二人方才的欣喜顿时化为乌有,沮丧不已。
“不必难受!”张国栋安慰道:“后天可是武侯祠的春祭大典哦!可热闹了!我到时候要去摆摊子,你们也随我一起去吧!”
“我最喜欢热闹了!我要去!”成立辉又高兴起来。
哎呀!差点忘了去踩死高级班那群家伙呢!方连山忙道:“我也愿去。却不知大哥摆什么摊子呢?难道又帮人写书信状纸吗?”
“不是……”张国栋有些不好意思,“是摆个算命的摊子……”
“大哥还会算命?”
“算命其实不过是察言观色,从别人嘴里多套些话罢了,可我真有一套办法的哦!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张国栋神秘道:“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什么好消息?”
“嘿嘿!”张国栋转身朝门外喊道:“升儿!还在厨房吃呢!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