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子惜一直都知道他不是夏家的孩子,所以当子惜看到我画的素描那样吃惊,所以子惜从我提到那道伤疤时就知道枫就是夏冷冽,所以请求我离开B市,所以她说千千万万个对不起却又不得已。
这一刻我才真正懂了子惜,懂了她是那样不惜一切要去保护夏冷冽,维护他生活的平静。
亲爱的子惜呀,你的短暂的生命里,何时才是为自己考虑的呢?泪水缓缓滑落至我的脸颊,滚烫得要划出两道血痕般。
我抹去泪水,灌了好几口橙汁,“阿姨,你为什么要带走他,你该知道玖学长有多爱多疼他弟弟”,而我,在枫消失不见的日子里多难过多想念他,夜深人静的时候总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哭泣。
“我知道是我太自私”,她眉宇的愁丝更凝重,夹杂着几分浓浓的愧疚,“面对不了因为他的变心扼杀了爱我的那颗心,我深爱的人爱上了别人,还要和别人结婚,而我原谅不了为了浪漫求婚使我儿子出车祸。我没有那么洒月兑去祝福他们,只好带着一个儿子逃得远远的,害怕木玖一直寻他弟弟,所以故意写了一封绝笔信”。
我有些听不懂,“蓝叔叔不是为了想跟你复合,准备再次向你求婚的么?”
她哑然一笑,“怎么可能,那天早上他们走后佟美姬就来医院,一脸歉疚的说对不起是她不好,说若不是因为阿靖急着向她求婚也不会出这种事”。
“我说的是真的,玖学长也知道,还有”,我的声音放低一大截,“枫的画册最后一页也提到过”,那一页他说笨蛋我也喜欢你,他说明天要陪爸爸去买向妈妈求婚的戒指,他说他要为他的笨丫头买一件特别的礼物。
她一怔,呆呆地失神许久苦笑道,“原来害我儿子出事的是我自己,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他们应该在一起了吧”。
我喝一口果汁,看向窗外,“她只是顽皮耍小性子才负气出走,只是贪玩才久久不肯回家,但我相信她累了就会回来。怕她回来的路上迷离,客厅的灯一直亮着,怕她找不到我,我一直都在原地等她”,我转过头看她,端起玻璃杯咬着吸管,补充一句,“这是蓝叔叔的原话,我一字不漏的背下来的”。
夏琳眼泪落了下来,指尖因颤抖而握不稳杯子,杯子碰撞玻璃桌子发出巨大的尖声,她捂住唇肩膀微微颤抖。
她说她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会回去,回到他身边。而夏冷冽有苏凡和夏天龙的疼爱,她很放心,她决定将这个秘密一直埋藏下去。
后来我们还聊了别的,最后她突然表情严肃盯着我,“看得出来即使什么都不记得的木枫对你也很特别,可你要知道万一有一天他记起一切,发现自己一直生活在欺骗中,欺骗他的人还是最亲近的人后果会怎样,他最恨最不能原谅的就是被欺骗。冉冉,我并不是不要你们在一起,而是…”
“阿姨你不说我都知道该怎么做,来找你的路上我就打电话回去让他们安排好退学的事,一回去我就走”,我来,只是寻一个真相。知道他还带着浅浅的呼吸穿梭在某个街道某个角落,知道我们在同一片天空下,看着同一片蓝天同样的夜空,这就足够。
如果他偶尔能想起我,那么,我会更开心。
她吃惊得注视我许久,足足一分钟过去她忽然想起什么似得,然后呐呐地喊了一声我的名字:冉冉。
“阿姨,你叫我做什么?”,我问了半响她都没有反应,只好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的睫毛才扑闪了几下。
“冉冉”,她又重复了一句,呆滞的目光重新回到我身上,我清晰的听到她说,“他第一次醒来含糊不清喊的名字是冉冉”。
砰!杯子从我手里滑落,在橙色的木地板上粉碎,无数细小碎片水粼粼地散落一地,果汁洒在我白色的帆布鞋上,湿了我的裤脚。
我不顾一切冲出咖啡馆,在街上跌跌撞撞,人群中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我不管不顾痛哭出声,眼泪断线一样的往下掉。
蓝叔叔和木阿姨可以回到原点,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男女老少穿着当地特有的民族服饰,他们说着不太听得懂的方言,陌生的城镇,陌生的风景,陌生的民俗,我在人群里那么独特、突兀。于这里,我是另类是多余。
我脚步不停,在街巷穿梭,左转又右转。等抬头时天已经昏暗低垂,乌黑密集的云层不知何时爬上夜幕,街上只有稀稀疏疏几个人。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才感到饥饿,而这时,才发现我身无分文,手机也没有带出来。
我找不到回去的路只能巷子四处乱窜,窄小蜿蜒的巷子里寂静地只听得见虫子的夜鸣和我自己的脚步声,我越走越快,越走越越急。天完全黑了,街上没有路灯,昏黄的光从人家户木窗倾透出来,在湿漉漉的石板映下诡异的碎光。
我又饿又疲惫,神经紧绷对周遭的动静特别敏感,总觉得身后有个黑影时时跟着我,可我回头看时又什么也没有,除了一团黑还是一团黑。我越来越害怕不敢回头,只好加快步伐往前走。
一直到朦胧的夜色中乍现一道的白色身影时那种害怕恐惧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清闲的倚在拐角的石墙上,静静的等我靠近。
我心底一热,连同眼眶也跟着湿热,一步步走向他,最后停在他面前。我举起手想触模他的眉梢,他的鼻梁,他的唇角。可我的手一直在抖,使不上力气,最后还是无力垂下。
温热的掌拉过我的手,轻轻叩开我的指缝,与我十指相扣,深幽的眸光直直凝视我,他说,“冉冉,有没有那么一次,你看我的时候仅仅是因为我,有没有那么一刻,你眼里的柔情仅仅是因为我,有没有那么一回,你的好你的宽容仅仅是因为我,仅仅因为我是夏冷冽呢?”
“你就是你”,我差点哭出来,声音异常哽咽。一种悲伤在五脏六腑蔓延,像毒液渗透一样直入骨髓。你不会明白了,其实,一直都是你,从未变过。
他执起我们交握的手放在他唇边,微启薄唇在我中指指尖轻轻咬一口,“你不会再离开我对不对?”
我一边落泪一边微笑,我说,“我会在明天离开,如果不到明天,我一定不会离开你,可明天永远都不会来对吧?”。
明天不会来吗?现实生活中明天是会到来的,所以我还是会离开。
忧愁在他的眉宇之间烟消云散,他拉着我带我回去。
每往前走一步,时间就流逝一点,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就少了一点。我的蓝木学长,我的枫,夏冷冽啊,你不会知道我有多么想你就这样牵着我一直走下去,走到天的尽头走到海的尽头。
可是,我不能。因为,爱是成全。
你只是太孤独又孤单太久,所以希望有人在你身边来得到存在感,你只是害怕这个世界对你太虚幻。我走后或许你会难过,可对于是夏冷冽的你来说还是会很快忘记我吧,因为再没有人能代替子惜在你心里的位置。
但,我会永远记得,你说你会沿着河流去寻找,然后让她睁眼第一个看到得仍是你。因为那时理解了我跳崖时为何你只站在边缘静静的注视着我,你不会陪我一起没入深渊,而是将我从黑暗的深渊带出来。
那么,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记得你,你会来找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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