晖原和藤一激动的向有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在漆黑的夜空之下,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在不远的地方,随着夜风的呼啸,大概能够看到那边有东西,可是却不能确定是人是鬼。
“哇!你是鬼吗?”晖原很激动的拍了拍手。
“咳咳……”那边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来,她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然后,周围忽然有了火把亮了起来,看到了对面,是一个鹤发童颜的中年男子和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女孩子,女孩子笑起来很漂亮,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样子,而在他们的身后,是很多拿着火把的人。
之所以,确定他们是人,是因为他们都双脚在地上,而且都是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尤其是为首的那个中年人,他皱着眉头看着晖原和藤一:
“你们不是西域人?”
“你们不是西域人?”晖原丝毫不害怕的回问。
“喂!我父亲问你话哎,你怎么可以会问?”那个紫衫的女孩子回嘴。
“我们不是西域人。”藤一连忙回答。
“那正好,我们也不是西域人。”紫衫的女孩子笑嘻嘻的回答,她伶俐活泼,看上去也是刁蛮任性。
“紫电弯月?”为首的中年男子看见了藤一腰间的佩刀,“你是藤一?”
“看吧,你果然有名。”晖原无奈的看了藤一一眼,又看了看那把在她眼里就是一把“很好用的刀”的紫电弯月,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有这种功效。
“她是晖原。”藤一介绍,然后对着前面的几个人鞠躬:
“不知前辈是?”
“晖原?”那个中年男子听见了晖原的名字,却看上去明显比知道了眼前的人是天下第一捕快还要惊讶,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晖原很久很久。最后他才笑了:
“我是陆驰洋,这个是我的小女儿陆如。”
陆驰洋,玉门陆家的家长,武功卓绝,经商奇才。纵横西域二十多年,开通了由玉门向西的四五条商路,几乎垄断了整个西域的贸易,在西域算是首屈一指的富豪,家中的财富,虽然说不上是富可敌国,但是确系富商巨贾。比不得江南四大家族之一的帝富世家北宫家,确实能够雄踞一方。
陆家历史悠久,渊源颇深,和西域的各个江湖门派都有深交,陆驰洋的大女儿陆熙就是拜入昆仑派为徒,而小女儿陆如则是留在了家中。陆家和昆仑、崆峒等等各个门派都有交往,而且在处理西域纷繁复杂的门派斗争的时候,很是有一套。最后,在西域,如果是经商的人,能够得到了陆家的一面旗子,就比那到了中原镖局的保护还是有效。
陆家在西域的势力不可小窥,就好像是北宫家在江南的势力不可小看一般。
只不过,陆家唯一的遗憾就是,陆家未得男丁,陆驰洋也就只有一位夫人,夫人早逝之后,陆驰洋没有续娶,也就只有两个女儿,陆家偌大的家业,不知道要由谁来继承,也是让西域的众位男子,很是希望能够入赘陆家,当个乘龙快婿。
“竟然是陆前辈,失敬失敬。”藤一自然认得,连忙给陆驰洋行礼。
“你们两个为什么要来到这里,还用这么危险的法术,特别是你——晖原,你们还是不要再这里多说话了,天寒地冻的,跟我去我家小住一会儿怎么样?”陆驰洋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
“陆前辈,你为什么要悲伤?”晖原点头同意,却在同时问出了口,她能够透着微弱的火光,看清楚,在陆驰洋的心里,是一种浅蓝的颜色。
“你果然是那个孩子。”陆驰洋听了这句话,没有惊讶,没有惊讶于晖原的读心术,他只是笑了笑:
“我看见你,就好像是看见了我的几个故人,感物是人非罢了。”
“那陆前辈一定是有很多事情埋在心底很多年了,想要找个人来听故事的。”晖原笑嘻嘻的说。
“呵呵,也是,没有想到,景雪竟然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也算是不枉她此生如此。”陆驰洋点头,然后就安排着藤一和晖原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玉门陆家走了过去。在马车上,藤一给晖原详细的讲起来了陆家的情况。
陆家坐落在玉门,也算是玉门关上一个必经的道路,陆家世代居住在这里,大概在锦朝建立以后,近三百多年来,陆家都在玉门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陆家坐落在玉门关外的一处封闭的峡谷最深处,里面有一个地下的峡谷,顺着峡谷穿过就会来到了另外一片天地,那里有有座高山,山顶上就是玉门陆家,不过这里的山,比不得江南,江南都是山清水秀,可是这里确实满眼的黄沙,偶尔有一两株树木,草也是只有在陆家的庭院里面才看得到。晚上,尤其显得奇诡、变化多端。
“晖原,你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陆驰洋淡淡的问。
“听步菲说我是西域人,是舞月家族的孩子。我的母亲叫做舞月景雪,其他就不知道了。”晖原如实回答。
“步菲?就是岭南绝连城的那个丫头吧?嗯,她倒算是清楚,也是你母亲所托付的都是信得过得人,看来,婆婆是已经过世了吧。”陆驰洋干脆今晚就不睡了,陪着晖原和藤一讲起那些悠远的故事。
“前辈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我自然是知道的,你们可知道舞月家族,乃是西域圣教三大家族之一。其实是当年西域圣教的教主和楼兰国王的后代。圣教教主和胡人首领的后人,成为了葬月家族的祖先,而和汉人的后人则成为了银月家族的祖先。”
“是啊,这个步菲告诉过我们,可是这种家族的血统有什么关系呢?”藤一在一边也很是好奇。
“你们或许没有见识过术法的威力,不过,你们应该听说过二十年……”陆驰洋说到二十年,他有些颤抖,不过最后还是稳住了自己:
“二十年前,西域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不能忘记的事情,那就是西域圣教的圣女,银月纪梦拒绝了嫁给西域圣教的教主,而后嫁给了一个纵横大漠的孤胆剑客,后来遭到了圣教的围攻,这场围攻一直持续了两娘。我们戈壁滩上的人,或许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的。就是十八年前的那场追杀,鲜血染红了整个戈壁滩。横尸遍野,或许就算是蒙古的军队要来攻打,也不会有此般惨烈的吧。西域圣教的人,在百年之后的又一次长驱直入。但是这次和百年前不一样,他们的教主,似乎看重的不是锦朝的领土,而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他深爱的女子,银月纪梦。”
“那么……”晖原张口想要问,可是陆驰洋却没有给她问出口的机会。
“二十年前,是我看着她被教主利毙掌下,却没有来得及去救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最爱的人怀里,可是却无能为力。”
“陆前辈,你……”藤一未曾想过,原来西域还有那么多的故事等着人去发掘。
“看来要给你们讲很多的事情呢。”陆驰洋笑了笑,然后说:
“不过,你们可知道,我玉门陆家的渊源?”
晖原和藤一同时摇头。
“呵呵,看来你们两个孩子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来西域闯荡呢,不怕死吗?”陆驰洋笑了,“不过也倒还真的很像是西域人的个性。”
“那陆前辈,陆家到底有什么渊源呢?”
“陆家的先祖,叫做陆明。其实本来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懂得术法的西域人,跟了圣教的先祖,后来成为了圣教其中一任教主祁音上的水护法,然后接着祁音上的妹妹祈音弦继位成为教主,他后来成为了祈音弦的丈夫。我们的先祖陆明不慕名利,所以后人就没有留在圣教,而是来到了玉门。”
“那么,你也会术法咯?”晖原很激动的看着陆驰洋。
陆驰洋却是摇头:
“本来先祖所懂的不过就是水系的术法,如今,我们陆家的人,也是世代和汉人婚配,也就不再有会术法的人出生在家族中,早就和中原人无二。只是因为和圣教的渊源,也就一直和圣教有来往。我小时候,就是在圣教之中长大的,自然也就认识了银月纪梦、圣教现任的教主、你母亲舞月景雪,还有葬月家族、现任的圣女葬月伐。”
“我母亲在哪里,我可以见见她吗?”
“你母亲的故事,恐怕不是一言两语能够讲完的,”陆驰洋笑了笑:
“我们都聊了一夜呢,你们不困吗?还是早些休息吧,这些天你们就住在我陆家,这样也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还有,晖原,你不要再动用术法了。小心有危险。”
晖原似懂非懂的点头,同时有家丁上来引领着晖原和藤一去安排好的客房休息了。
外面已经破晓,一夜无眠,陆驰洋看了看天,嘴角却是浮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的笑意,你二十年前夺走我最爱,二十年后,我自然也不会让你圣教如愿。
祁音殁,你也一定会有众叛亲离的一天!这个就是你血腥对待自己最爱女子的后果!血债,我要你用血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