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音殁看着银月纪梦,听到了她最后说出的话,祁音殁不由得一愣,然后他笑了:
“你果然是纪梦,你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没有必要隐瞒,而且,似乎隐瞒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因为,你懂得读心术。”银月纪梦继续说。
“那么,对于那个男子,你还要对我隐瞒下去么?”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雪夜,祁音殁的话非常多,他在看向银月纪梦的时候,眼中充满了一种闪烁的感情。
“你早就知道?”这次轮到银月纪梦吃惊了。
银月纪梦,虽然是圣教的圣女,是圣教教主祁音殁的未来妻子,可是,她真正所爱的人,并不是祁音殁,而是一个在大漠纵横、孤身一人的孤胆剑客,是一个普通的西域人。她对那个人的追求,简直可以说是不顾了圣女的身份,但是,她就是要用尽自己的力量去追求这么一个男子。
银月纪梦没有告诉祁音殁,她喜欢上一个男子,因为,她看得清楚,在她面前的圣教教主祁音殁,看似什么都拥有,可是,他确实在内心有着最大的脆弱,因为他看着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他这辈子第一个信任的女人——他的母亲的背叛,他看着他的母亲离开父亲,那么决裂的离开,不惜被他的父亲杀死,而他的父亲,在回到圣教以后,没有几天也就重病死了。二十二年前,祁音殁就已经在十二位长老的指导下,开始了自己的教主生涯。
银月纪梦只是记得,在她第一次见到祁音殁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没有任何表情的样子了,明明是拥有情感的孩子,却被那六个老头活生生的培养成为了一种冷漠。
“你说我懂得读心术,”祁音殁淡淡的解释,“可是,这一次,我却没有使用它。”
银月纪梦看着祁音殁。
“你看着他的眼神,和对着我和陆驰洋,是不一样的。”
“我……”银月纪梦很久很久都不敢抬头,看着祁音殁的眼睛。
“你对我,只有感激,是不是。”祁音殁无奈的说着。
“还有感激。”银月纪梦想了想,终于说了出来:
“我很感激,你在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竟然没有杀了他,说明你愿意原谅。”
祁音殁这个时候听了这个话,却是摇头,他摇头上前一步鄙视着银月纪梦:
“我现在不杀他,并不代表他不会死。”
银月纪梦不明白。
“你可以爱他,人心我左右不了,但是,你不能离开圣教,你自己的责任,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弄清楚。”
“为什么?我以为——”银月纪梦的心情,又一次百转千回,祁音殁这个人,明显是分裂的,他站在权利的制高点,没有任何人可以超越他的权威,可是,他却也是极端孤独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和他比肩。他已经没有了作为一个人的所有情感,可是,他明明本来具有这种感情,甚至还很丰富。
“你以为我会笑着祝福么?”祁音殁的声音依旧是波澜不惊:
“我做不到。”
“你还有那么多的人,为什么要执着于此。”
祁音殁只是在微笑,他或许不需要别人去明白他自己,只要能够一切事情都能按照他的想法去发展,就已经足够了。无论是银月纪梦,还是对于那个在冰下沉睡的孩子。祁音殁至始至终,都没有按照父亲的遗愿杀死他。而是让他在冰下沉睡了二十年。
他不杀他,到底是因为,他想要利用他来完成他对于中原的计划,还是因为祁音殁的心中还是存在有一丝情感,就算是银月纪梦懂得读心术,也是看不透的。
看着祁音殁没有回答,银月纪梦抚模了下怀里小白猫的毛,猫咪发出了一声浅浅的叫声。祁音殁回头,眼中的疯狂颜色散尽,恢复到了冷静的眼神。然后他慢慢的离开:
“纪梦,我只是很遗憾,遗憾你所爱的人,并不是我。”
“教主哥哥?”
祁音殁却没有回答银月纪梦的文化,一个人扬起了披风,就从高高的祭坛上跳了下去,他的身形很快就隐没在了圣山巨大的风雪和纯白之中。祁音殁从来没有告诉过银月纪梦,似乎这一辈子他也没有任何机会去告诉银月纪梦了,他曾经的希望,和曾经唯一的感情。
二十二年前,那个雪夜,终结了祁音殁作为一个人的全部感情,全部希望。而后,祁音殁的二十二年,都是在圣教的雪山上,静静的看着远处的日落日升,看着更多的土地和势力臣服在他的脚下,身后,却再也没有那个抱着白色猫咪的女子,静静的守候在他的身后了。
或许,是这种寂寞,已经成为了习惯吧。
祁音殁淡淡的站在那里叙述着过往的故事,或许,晖原说得对,他确实是需要一个能够听自己讲述的人,可是,这个人竟然是
“你为什么不对她说清楚?”听着祁音殁的叙述,晖原终于是打断了祁音殁的话,她有些恼怒的看着祁音殁:
“你不说清楚,她怎么会知道。你明明很喜欢她,希望她留下来,却为什么要说得那么霸道呢?你不去争取,你怎么知道,你自己不能赢过他呢?”
祁音殁震惊的看着晖原,仿佛看见了九天神祗。
“虽然可能你说出口了,最后也是一样的结果。但是至少你争取过。”
“那样不是很傻么。”
“那又如何呢?为了面子你就可以不去争取了吗?”晖原争论。
“但是,她始终爱的人,并不是我,我强留她在这里,又有什么用?”祁音殁没有理会晖原的激动,只是慢慢的说着自己的话:
“就算是为了我自己,将她留在这里,不如我亲手杀了她,让她们埋骨他乡。来生,不要再作为神的后裔出生。”
晖原听到了这句话,忽然之间看着祁音殁,觉得她有一种恍惚,就好像是二十多年前,银月纪梦的恍惚,眼前的人,究竟是真的一个没有了人性的神,还是他的心里,还有那么一些感情。
“好了,我带你下山去吧。你的朋友藤一和凌子墨我都邀请来了。七日之后到达,我们举行婚礼。”祁音殁恢复了他教主的威严,然后他一把拉起了晖原,从高高的祭坛上跳了下去。晖原在祁音殁的怀里,看着那个男子刀削般的面容,慢慢的说:
“那么,我的父母,又是怎么回事?”
“你的父母?”祁音殁低头看着晖原,很久之后,他才说:
“陆驰洋不是对你说起过?你的父亲也对你说起过。”
晖原想了想,最后慢慢的笑了:
“你缺少叙述。”
祁音殁沉默之后,在下落的过程之中,开始给晖原解释舞月家族的故事:
“风护法,也就是舞月梦瑶,她喜欢你的父亲,舞月岚。舞月岚爱的人确实是你的母亲,而当初银月纪梦也要求我给予舞月景雪一个能够获得幸福的权利,毕竟我已经拥有了三个圣女,而且,那个时候,纪梦也没有离开我。所以我就让你的母亲离开,还原了她本来舞月家族的身份,而不再是一个圣女、不再是我未来的妻子,给了他们祝福。”
音祢在晖原的怀里挣扎了些许时候,晖原重新抚模着音祢的白色毛,祁音殁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小的白泽,所以也是停下了讲话,看了一眼那个小小的圣兽。然后继续说了下去:
“可是,你出生以后,银月纪梦出事。陆驰洋因此和我决裂,导致要对我报复,而后就引导你的家族离开圣教,要月兑离圣教的管制。于是,就爆发了我们圣教之中的那场战争,陆驰洋在之后出兵,将我们本来可以避免的战争激发,于是你的家族到达了一种分裂的状态。你的母亲认为我出尔反尔,于是就带着你决裂。而你的父亲就留了下来,作为舞月家族的族长,重整旗鼓,在等待着你的回来。”
“那么,为什么我的母亲要防止你们来找到我呢?”
“因为仇恨,你知道,你的母亲和纪梦都是圣女。陆驰洋将纪梦的死,全部归罪于我的追杀。所以,你的母亲因此很是嫉恨我。”
“是么……”晖原想了想,她点头。
其实,晖原当时在心里闪过的想法是,当时陆驰洋说过的,舞月家族的分离是圣教和舞月家族的厮杀,而后舞月岚的解释却是因为舞月景雪的怀疑。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整个中原、那些将晖原养大的人,都要千方百计的阻止晖原回到圣教。如果,仅仅是要阻止这一场婚礼的话。
根本,无须耗费那么多的人力和拼上了性命。
“好了,我还有事情,你可以自己在圣教里面。流云会陪着你的。”祁音殁稳稳的落地,他在天山之上飞来飞去,已经是很熟练的了,放下了晖原,流云已经静静的等候在了圣殿的门口。
祁音殁扬长而去,晖原看着祁音殁的背影,只是觉得,他或许,并不是一个强大的人,有的时候看过去,反而觉得,他很可悲,很值得人去同情和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