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逆把云小浅抱到了他在书房的床上,然后看了一眼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过去的云小浅。北宫逆叹气,毫不犹豫的握紧那把刀,然后一把将它拔了出来。接着,也顾及不了那么许多的礼法。北宫逆打开了云小浅的药箱给她处理伤口,虽然他是病人,但是久病成医,云小浅药箱里面的药理,他还是多少知道一些。
他给云小浅包扎好伤口的时候,络月推开门进来了:
“少爷,听坤地说你要我帮……”
然而看清了她的少爷在做什么,络月忍不住尖叫了出来:
“少爷你在干什么?!云小姐她怎么了?!”
北宫逆皱眉,络月这个咋呼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他拉着布带在云小浅腰间打了一个结,然后低下头去把多余的布条咬断,帮云小浅盖好了被子。这一系列动作被络月尽收眼底,她长大了嘴巴看着北宫逆。
北宫逆也没有理会络月的惊讶,站了起来:
“她醒以后告诉她烟淼那边我会有人照顾,让她好好休息。”
络月还在惊讶当中,没有回过神来北宫逆在说什么。北宫逆却已经推开门直接走了出去,络月在身后的门合上以后,才从刚才的场景中回过神来。络月不停的摇了摇自己的头,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刚才看到了什么。
然而,络月更加惊讶的是,云小姐到底怎么会突然受了这么重的伤。
北宫逆其实也没有走多远,他慢慢的向山下走去,然而,还没有走到大门口,就已经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上官末尘懒洋洋的靠在树干上,他身后是一群黑衣的青年,状甚恭敬。
“这个拿着!”上官末尘扬手丢来了一个东西。
北宫逆下意识接住了那个东西,那是一个白色的袋子,北宫逆有些奇怪的看了上官末尘一眼,上官末尘则是笑着示意北宫逆打开它。北宫逆解开了袋子的绳子,他看清楚了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的时候,他有些惊讶的看着上官末尘。
“好了,快点拿走,在我没有后悔之前。”上官末尘有些无奈的说。
“你――”北宫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收下了那个袋子。
上官末尘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带人离开了北宫逆的视线。北宫逆握着那个袋子,站在风里很久很久,他终于回身,重新向书房走去。
上官末尘在他走后,终于回头看了一眼北宫逆,他心中已经升起了一个计划,一个很完美的计划,只是,这个计划并不关乎他那个他不得不去完成的仇恨,而是他个人的私心,他知道,有一些人和一些东西,他这辈子是得不到了。他上官末尘不幸福,他也并不想要别人,比他幸福。北宫逆,上官末尘在心里默默的念了这个名字,然后他回头,走了出去。
上官末尘给北宫逆的东西,是这个世界上剩下的唯一的那几株碧蕺,可以起死回生的天下灵药,三年以前他从皇宫大内偷出来的,现在也没有什么用的必要了。既然那个家伙当初是被他利用了,那么就做了这个人情,送给他们吧。
北宫逆重新回到书房,络月不解地看着去而复返的少爷:
“少爷?”
北宫逆点头,然后坐到了云小浅的床边,打开了那只袋子。络月在一边看得真切,里面齐齐的摆放的,是那种可以救人的药草。那种可以起死回生的药草,那种被北宫府保护得很严密的药草。
北宫逆拿出了一朵碧蕺:
“络月,拿一只茶杯来。”
络月点头很快拿来了桌上的茶杯,北宫逆将一朵碧蕺放进了茶杯里面,然后要络月把开水倒进去,碧蕺慢慢化开变成碧绿色的药水。北宫逆示意络月将云小浅扶起来,然后给她喂下了碧蕺。
看着云小浅的脸色慢慢转好,北宫逆似乎也放下心来,他让云小浅重新躺下,然后他起身坐到了书桌旁边,他书桌上合着的一本书是西域的风土人情。
络月看着少爷的一举一动,她帮云小浅盖好了被子:
“少爷,不需要大夫来么?”
北宫逆没有说话,北宫府被水围,此番如何能请到大夫,而且在大水之下的是藤一的兵马和胡人大军,没有人能飞出去。
“现在已经有两个病人了,少夫人中了剧毒,而云小姐又受了重伤,这可如何是好?”
“碧蕺是天下灵药。”北宫逆淡淡的回答。
“少爷,”络月跺脚,“我们为什么要帮那个上官末尘的忙呢,我不明白,他明明对你不利啊――”络月终于忍不住了,毕竟她是只有十四岁的小孩子,什么事情都还是那么的好奇,而且络月是一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她不懂得北宫逆、上官末尘和云小浅之间迂回曲折的关系和选择。
“因为,”北宫逆随意的翻过去一页书,书上说,西域天山上有终年不化的积雪,“不因为什么。”
“啊?”络月目瞪口呆,“少爷你在说什么啊?”
北宫逆微笑,他似乎看见了很有趣的东西:
“不因为什么,所以相帮,就是这样。”
络月不听的摇头表示听不懂,但是北宫逆也没有想要继续解释的意思,所以他低头继续看书,而络月只能自己郁闷的看着北宫逆那样,她回头的时候,才发现,床上躺着的云小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她静静的看着络月。
“云小姐?!你醒了?”络月很激动的跑了过去,扶起了云小浅。
云小浅微笑,络月觉得云小浅的那个微笑入目,很像很像少爷。他们虽然,虽然不是兄妹,但是有时让人真的觉得他们就是兄妹。
“你个丫头,怎么还是这么一惊一乍的。”云小浅说话有些轻,但是她的气息是顺畅的。
“云小姐,络月这是很开心啊,你终于醒了。”
“我好像没有睡很久吧。”云小浅不依不饶。
“云小姐!”络月有些埋怨,不过她还是一脸的兴奋,她这样子让云小浅想起了一个人,那个臭小子。
“好了,络月,你先出去,我有话对你的少爷说。”云小浅拍了拍络月的肩膀。络月点头,很快就退了出去。
云小浅在络月退出去以后,她看着北宫逆淡淡的微笑:
“你或许已经知道了。”
北宫逆看着手中的书,一样微笑着颔首,他当然知道,如果如此大的动态都不知道的话,或许现在北宫府的主人早就已经不是他了。
云小浅叹气:
“我很想要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
“因为并非是一朝一夕的怨恨。”
“我懂,也就是说不清楚到底谁对谁错,但是已经造成了伤害,而且这种伤害是无论怎样都不能弥补的,只能用怨恨和仇杀来消弭。”
北宫逆合上书,他看着云小浅笑了,他想,这么十八、接近十九年中,恐怕没有人是这么懂得他的,而且只用一句话,就可以明了。
“呵呵,看来你总是惹上仇杀啊,”云小浅调侃,“这次还外忧内患的。”
“那是谁害的?”北宫逆起身,看向外面。
“藤一虽然聪明,而且他很爱锦朝的天下,所以他是一定会尽全力的。可是我觉得他不会让士兵突然来袭击你们,他一定是很君子的和你们用真功夫。”
“恩,他们是胡人。”
云小浅轻轻的咳嗽:
“胡人是好办,可是若灭之,必将引胡人兵马南下,而且我不觉得我们的皇帝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百年战乱,必定民不聊生。”
北宫逆回头,看着云小浅:
“我可不记得云小浅是个悲天悯人关心天下的人。”
“呵呵,我当然不是,我喜欢乱世。而我相信,乱世是会出英雄,”云小浅扬眉,她神采飞扬,但是她却突然音调一转,“可是,那样的乱世,必然导致藤一放弃追捕上官末尘,他会回到锦朝之中,那么晖原就可能与他分离;江南一定会有很多北部的流民到来,对江南四大家族必然有影响;玉门陆家的生意会断,清宁在朝廷也很危险,而上官末尘会乘势而起,他自此改朝换代也未可知,而你,你并非泛泛之辈,所以……”
“我们会再次冲突。”北宫逆淡淡的说。
“是啊,”云小浅低头,“你们冲突恐怕就和多年前那场西域圣教和中原的大战一样,会一发不可收拾。我虽然没有悲天悯人之心,可是我不希望你们两个冲突。你们心思一样缜密,懂得运筹帷幄,懂得……恩,算计,而且你们的武功不分上下,势力也是如此均等,那时……”
“放心,如若那样,我不会留你。”
“恩?”云小浅先是惊讶,然后她明白过来北宫逆这句承诺的意义,她心中有了暖意,然后她抬头对着北宫逆笑了:
“好,我也会努力不让他留住。”
北宫逆点头:
“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情要做。”
云小浅点头,看着北宫逆走出去,然后她躺会了自己的床榻上,她希望,上官末尘和北宫逆,永远不要有对峙的一天。
她试过了,她不能放弃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无论是失去谁,她相信她都会很难过的活下去。所以,她要尽自己所能,只要她可以,她一定要他们都活着,而且,永远不要有冲突的一天。如果,他们可以做朋友,那会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情。
云小浅如此想着,慢慢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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