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付烟淼有些惊讶的看着云小浅,“你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吗?”
“是啊,所以你嫁给了我哥哥。”
“师傅,师傅!你不要再说话了好不好,北宫公子,他好像,好像不行了……”轻尘一直紧紧的握着北宫逆的手,他只觉得北宫逆的手越来越冷,而他的脉搏微弱得模不到。
云小浅几乎要叫起来,轻尘你个臭小子,你不知道不能再付烟淼面前提到“北宫逆”三个字吗,她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你到底是不是要气死师傅。
可是,出乎云小浅意料的,付烟淼并没有发疯。
云小浅急急掠过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错觉的觉得,她在付烟淼的脸上,看见了一丝笑容。
一搭北宫逆的脉搏,云小浅的脸色彻底就变了,她紧张的抬头:
“轻尘……你、你快点去找碧蕺来……”
轻尘怎么知道碧蕺在哪里,这个时候,一个小小的人影突然跑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个锦袋,那个人自然就是络月。
“云小姐,你要的碧蕺。”络月跑了过来,她赶快把碧蕺递给了云小浅,云小浅接过碧蕺来,毫不犹豫的就给北宫逆吃了下去。
然后她抬头对着坤地和轻尘说:
“准备热水,轻尘,你去配生肌膏,越快越好,还有,坤地,麻烦你送烟淼回去。”
“那么你呢?”付烟淼问,她有些可怜的对云小浅说,“小浅,你不要离开我。”
云小浅被付烟淼那么一问,她看着付烟淼那个样子,她都心疼,本来付烟淼就生了一张令人心疼的俏脸。
“你不要走!”付烟淼紧紧的拉住了云小浅的袖子。
“我不走,烟淼,我不走,我只是去给他疗伤。”
“疗完伤呢?”
“我……”
“疗完伤你就会走对不对,你就不要烟淼了对不对,我不要我不要,你留下来,不要走,你不要走。”付烟淼此时竟然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对云小浅耍赖。
“烟淼,你听话,你还有我哥哥,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办。”
“可是,我不认识他,我只认识你,你不要离开我。”付烟淼的声音都已经带着哭腔。
“他是你丈夫,你怎么会不认识他?”云小浅有些哭笑不得,手被付烟淼抓住,放下也不是,抬着也不是,有些无可奈何。
“我忘记了,我什么都不记得,我就只记得你,你不要离开我,你答应我你不走,你不会走。你不要走!”付烟淼竟然拉住云小浅的衣袖哭了起来。
“烟淼……”云小浅自己也心软了,她慌忙拉住了付烟淼,“好好好,烟淼你不要哭,我答应便是了。”
“真的?”
“嗯。”
“好,那你要答应我,在给他疗伤以后,来找我。”
“好。”云小浅只能如是承诺。
付烟淼这才安静的跟着坤地离开,云小浅一个头有两个大,这个时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云小浅还剩下一个时辰。她终于觉得,她快要没有时间去救上官末尘了。难道,那一见,已经,是永别?
可是,云小浅现在已经没有心思来顾及什么其他的事情了,她能做的就是带着北宫逆快点去疗伤,她终于觉得手心手背都是冷汗,她不知道,这一次,她还能不能救活他。
他是人,会有生死,同样的,她是人,不是神,能起死回生一次,并不代表可以再来第二次、第三次……
北宫逆,你不要死。
云小浅在把北宫逆放在那个巨大的木桶里面的时候,她心里一直都在叨念着这个句子。木桶里面是热水,热水上漂浮着很多中草药,还有整桶水都是轻尘调制好的生肌膏。
轻尘看着那个药桶有些惊叹,难得喜欢用银针的师傅要用药浴。其实,轻尘只是不知道云小浅足够自负,她自负自己不需要用药浴就可以救人。可是,她偏偏为同一个人动用了两次药浴,那个人一出现就造成了她生命中的种种意外。
所谓的,命中注定是要与众不同吧。
这个时候,北宫逆竟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云小浅一张极其焦虑的脸,然后看见了自己被泡在一个药桶里面,轻尘站在一边,拿着很多的瓶瓶罐罐。
云小浅似乎没有发现北宫逆醒了,她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北宫逆胸口的伤口,生肌膏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轻尘虽然配药很好,可是云小浅还是觉得北宫逆的心脏是不能再出一点差错了,她知道,那个人的心脉明明是断裂过的,她确定北宫逆是死过一回,但是,不明原因的,他活了过来。
那种他死的时候的绝望和害怕,云小浅一次也不想要再经历。虽然她很恨他,现在,真的很害怕,害怕他会死去。
北宫逆也不说话,他就静静的看着云小浅,轻尘因为站在北宫逆身后,所以他也没有看见北宫逆已经醒来,室内还是一片的寂静。
知道药桶里面的水有些冷了,云小浅才抬头,她一抬头,就和北宫逆一直静静看着她的眼神对在了一起。
那是怎样一种眼神,一直到多年后,云小浅都一直不能忘怀北宫逆的那一眼,那是一种近乎静止的眼神,就好像是一滩静水。北宫逆的眼睛是纯黑色的,他很安静,脸上只有一种安静的表情,他没有说话,眼中也没有恨意,没有柔情,只是一种安静,绝对的安静,就好像要把云小浅看穿一样。
“你……”云小浅很久很久才缓过神来,不过,她的脸还是烧了起来,北宫逆是那样一个人,无论你怎样板起脸对着他,你准备对他冷漠,可是他的一个小动作,一个简单的笑容,还是能让云小浅脸红心跳。
北宫逆似乎没有看见云小浅突然红了的脸,他还是静静的看着云小浅,也没打算说什么。
“你在看什么?”
北宫逆还是没有回答,而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没有再看云小浅,他低头,看着木桶里面漂浮的一片七叶莲。
云小浅觉得北宫逆奇怪,但是她也没有多想:
“好好服药,多休息,轻尘会好好照顾你。”
“所以?”北宫逆终于开口说话,他的口气很冷淡。
云小浅没有想到北宫逆这样冷淡的口气,她倒吸了一口气,抬眼,一样冷冷的说:
“我会去救他。”
“云小姐,你现在不是北宫府的人,你的行踪,没有必要向我报告。”
“你——”云小浅生气,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因为北宫逆说的都是事实,她现在也不是北宫家的人了,就在不久以前,她自己逼着北宫逆把她逐出了北宫家。
“现在没有什么事情,小姐可以走了,还有,我没有请小姐来给我治病,先前家父家母欠下小姐的诊费,以后我都会送给小姐。现在,请小姐离开北宫府。”
“你!”云小浅惊讶的几乎要撞翻那个药桶,就连站在北宫逆身后的轻尘都惊讶得几乎要打翻手中的瓶瓶罐罐,云小浅气得几乎手指都要嵌进那个木桶里面。
北宫逆没等云小浅说话,他就径自从水中站了起来,轻尘看他站起来,忍不住大叫了出口:
“北宫公子,你在做什么,你不要命了吗?你现在动不得!”
然而,北宫逆只是冷冷的扫了轻尘一眼,然后他扯过挂在旁边的衣衫:
“云小姐,请管好你的弟子。这里是北宫府,容不得你们在此大呼小叫。”
“他是关心你的身体!”云小浅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的,她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人竟然是北宫逆,虽然北宫逆一直都是冷冷的,但是他不曾如此冷漠的对她说话,虽然此刻云小浅对北宫逆又恨又心疼,她恨他竟然那么绝情的抓走上官末尘,可是看见他胸口的伤,云小浅就不能原谅自己,那是因为她而起。
“噢?是吗?那么多谢你的关心,”北宫逆冷笑,已经系好了衣带。
“你给我站住,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心脏受到重创,内伤不治,如果不乖乖的疗伤,你就算不死,也要落下永远的病根,活不了多久,你快点给我回去。”云小浅扬眉,指着木桶厉叱。
可是北宫逆看着她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笑,拉过了外衫:
“所以呢?”
“所以呢?!北宫逆!你到底还把不把你自己的命当命!你快点给我站住!”云小浅着急,她伸手一把拉住了北宫逆,她已经在发火。
“这是我的命,”北宫逆还是漫不经心,他淡淡的看了云小浅的那只拉住他的手一眼,“这又干你甚事?”
云小浅闻言一怔,手上的力道不知不觉就松开了,北宫逆轻轻的抬手,拂去了云小浅拉住他的手,他的指尖触及了云小浅的手,他轻轻的笑:
“我死不死,和你有什么关系?”
云小浅被北宫逆这么一问,她怔怔的退了两步,撞在了那个木桶上。北宫逆看着她,他轻轻的笑,然后,一笑之后,他就跨出了门,再也没有回头。
云小浅怔怔的看着北宫逆走出去,云小浅觉得北宫逆说的每一句都像是一个响雷轰隆的炸在自己的头顶,他说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虽然本来也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师傅……”轻尘看着云小浅,然而,云小浅却突然埋下头去,对着那个木桶,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因为房间太安静,轻尘清楚的听见了“叮叮咚咚”的水珠落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