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几天,我去上学了,整整一个月我都没有去上学,我想我肯定掉了很多节课。其实不用想,这完全是必然的。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
越到越高的年级时,课程内容也就逐渐复杂化了,好些天不上学,现在猛地上课听讲,我犹如听天书一样。于是在课堂上我就想,我要利用下课的时间来赶我所掉的那些课。
第一节课下后,我没有出去坐秋千。
课本中有很多句子我都不理解,我皱着眉头思考着。
“要不要我帮你辅导?”
我抬头,发现江云稀就站在我的面前,他脸上带着一丝笑容,正看着我。
我摇头说不用,并对他道了一声谢。
我对他道谢是发自内心的,因为下课时,老师都没有问过我需不需要辅导,问这话的只有他。
他笑了,他的笑犹如春风,“那你不懂的时候就跟我说,我教你。”
面对他这番好意,我只得点头。
岑惠朝他走了过来说:“江云稀,你又在干什么?”
“懒得跟你讲话,没劲,无聊。”
岑惠笑道:“你爱说不说,不爱说就算了,反正我就跟着你了。”
“你烦不烦啊?哪有你这样的人?”
岑惠继续笑道:“就有,就有,现在不就有了吗?你能把我怎么样?”
“难以理解,真是难以理解。”江云稀似笑非笑地说,但不管他做什么表情,他的面容给我一种温暖如春的感觉。
我想这大概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与我说话的同学,我才会有如此良好的感觉。
我去荡秋千,他就在旁边站着,我在课桌前坐着时,他也在旁边站着。他离我一直很近。
他说我一种神奇在我的身上,他就是想跟着我。
“前些时候我问你话,你都不回答,你是不是觉得沉默是金,那我也这样好了,我陪你一起沉默。”
我听他说的话,差点晕过去。
我哪里是要沉默是金,我完全是被逼无奈,才选择闭口不答的,我保持沉默是想让他离我远一点,而今看来是一点效果也没有。
仅仅过了三天,班主任让我在中午休息时间里到校长办公室一趟,他说校长要找我谈话。
班主任一说,我就知道校长会跟我谈什么了。
果然不出所料,校长所说的话与班主任说的大同小异,说来说去就是要我离江云稀远一点。
“我没有跟他说什么话的,校长。”
“那也不成,你必须得远离他,若你无法做到不远离他,那我替你想办法。”
“什么办法?”我充满希望地看着校长。
“你退学不就好了吗?那就啥事也没有了。”
“校长,你……”我目瞪口呆了。
原来校长所说的办法就是这个,他说的办法竟然是让我退学,他话说得那么轻松,我想如果我是他的孩子,他大概就不会说得这么轻松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话是爷爷说的,爷爷说现实社会很残酷,生活蛮现实,他说很多人都这样。
为了能够保证自己还能继续上学,我只得对江云稀去请求了。校长和班主任都不让我说明原因,我不知道我的请求江云稀会不会答应,我心里没有底,一点把握也没有。
我无力地倚在秋千架上,暖暖的阳光照着我,我的身体暖暖的,可我的心是冷的,犹如冰块。
江云稀的面孔出现在我眼前。
“江云稀,你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点呢?”我对他请求说。
“为什么?”他不明白,他好像什么也不明白,什么也不知道。“这我做不到呢,我对你就是很好奇。”
他的话差点让我晕过去了,我长叹了一口气,不知该怎么对他说了,我能说什么,我哪能对他说出老师跟我说的那番话。
岑惠走了过来,用半阴半阳地语气说道:“江云稀!人家都让你离她远一点了,你还站在她旁边做什么?小心从她身上爬出一条蛇出来,那会吓着你的,小心被吓昏过去哦!”
“我是吃饭长大的,不是被吓大的,我就想弄明白蛇是怎么会喜欢她?这里面有什么原因?”
“你脑子糊涂了吧,你忘了来时你妈交代的话了?你可是答应过她的,你要不听话,小心她把你给弄回去。”岑惠分明是带着一丝威胁在跟云稀说话。
云稀笑道:“此一时彼一时,我不回去,她也不能强行把我给绑回去吧。”他的笑是很平静的那种,眼里并没有一丝慌张。
我想他肯定有对付他爸妈的招术,班主任不是说他为了能来我们村上学对他爸妈用尽了手段吗?
我虽没有见过云稀的爸妈,我能想象出他爸妈对他有多疼爱,不止是云稀,班上的男同学都是父母的心肝,在我们村子里,做父母心肝的都是男孩,姑娘是父母心肝的除了我姐姐外,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重男轻女的思想一直围绕着整个山村,虽然村大队办公室和卫生所写有大字标语“生男是名气,生女是福气”,但村里人思想始终不变。
我必须得让云稀远离我,于是我对他说:“你以后离我远一点行吗?你不要跟我说话,你若能像其他同学那样远离我最好,我求你了,行吗?”
“难道你不喜欢有人和你说话吗?”他怔了一会儿,然后看着我问。
我摇头。
“我真是有些弄不懂你了。”他不解地瞧着我说。
“我是个危险人物,我让你离我远点这也是为了你好。”
“我不认为你是危险人物,若这样说,你爷爷女乃女乃与你一起住,那不是整日都处在危险中吗?
“爷爷女乃女乃说他们年纪大了,不怕被蛇咬一口的。”
“难道与你说几句话也会被蛇咬吗?真是不明白,现在的人是怎么了?为什么全村里的人都要远离你,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可怕,你很可爱的。”
我闻言差点昏厥过去。
“那你以后少跟我说话,不要离我太近,这可以吧?要不然大家都得说我对你使什么妖术了。”
他呵呵一笑,抬头看天,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他说可以。
我对他说了声谢谢,并欲转身往教室走去。
“等一下!”他叫住了我。
“什么?”我回头道。
“你会什么妖术?”
云稀这样问话,让我很意外,我想说点什么,但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神情也恍恍惚惚的。
云稀不会也在心里说我是个妖怪吧?
我未予正面回答,只是说不知道,不知道。
事实上我也是真的不知道,我是谁?我从哪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