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来理楠京,也没人来问她,她就像是一个不存在的物体,直到大人们都忙完手里的事,才想起楠京还在门口的木盆里。
木盆就是楠京白天的家,床就是她黑夜的家。
这天晚上,楠京睡到了张扬和运子的房间。离开自己的爸妈,楠京没有哭,更没有闹,运子把楠京放在天京曾睡过的那张床上,身子才刚一挨着床,楠京就闭上眼睛了。
但楠京并没有睡着,她只不过是闭着眼睛在休息。这时的她心口正堵得厉害,无法睡着,好像有事将要发生。
这一晚天京特兴奋,在润子房间里一个劲叽叽喳喳,声音很大。
润子不得不拉下脸来说道:“天京,你再不睡觉,妈妈可要生气了。”
“让我再玩一会。”
“你的床单是妈专为你买的,来,妈抱你过去看。妈不会骗你。”
“我要看床单的花。”
“好,妈把被子掀开给你看。”一团绿绿的东西在床的中间,吓得润子当场惊叫起来:“啊!妈呀!这什么东西?”
“哇——”天京被吓哭了。
听到润子的尖叫声和天京的哭声,坐在院子里的张扬和张敬民立即朝房间跑去……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天京的床上好像有一条蛇。”润子用颤抖地声音回答丈夫的问题。
张敬民壮着胆子走向床边,看了看,说道:“好像还是条竹叶青。”
润子急急地说道:“那还不快点用棍子打死它,快把它给打死啊……”
张扬立即表示反对:“这蛇恐怕不能打。一想起上次的事,我心里就直打鼓,你们还是等我一会,我把丫头给找来。”
原本躺着睡觉的楠京突然坐了起来,什么话也不说,下了床就往外走。
运子连忙爬起来跟在楠京身后。
光着小脚丫的楠京跑到张敬民跟前。张敬民看见楠京,一脸奇怪:“你怎么起来了?”
运子说:“不知怎么了,丫头自个儿突然醒了。”
张敬民在楠京面前蹲下,亲切地问道:“楠京,你来干什么?你今天怎么又走起路来了?”
楠京低头不说话。
“问你话呢?你倒是说一句啊?”润子为这个女儿很是头疼,问话的语气也就显得很不耐烦。
楠京还是不说话。
“好了,她不说就算了,楠京,咱们看一样东西好不好?”张扬一边说就一边把楠京抱了起来,走到天京床边。
“放我下来,爷爷。”楠京突然开口说道。
张扬大为惊讶:“你说什么?叫我什么?”
“快把我放下!我要蛇,我要蛇。”楠京催促道。
一家人都瞪大眼睛望着楠京。
见爷爷不放自己下来,楠京急了,“蛇,我要蛇,快放我下来,我要蛇。”楠京用双脚使劲乱蹬起来。
“死马当活马医,咱们就试试。”张敬民说完长叹了一口气。
张扬也跟着叹了口气,将楠京放在了床上。一到床上,楠京立即用小手抓住那条蛇。这条蛇头部呈三角形,有一对红眼睛,颈很细,尾很短
成焦红色。头顶有细小鳞片。体背草绿色,最外侧的背鳞中央白色,自颈部之后有白色侧线。月复面淡黄绿色。
“爷爷,这就是竹叶青啊?”
张扬点点头,没有说话。
真是,也不给我说说,算了,问爸爸吧!楠京将目光移向张敬民,笑着问:“爸爸,它有毒是吧?”
张敬民轻轻咳嗽了一声:“无毒蛇一般是圆头圆脖子,细长尾巴,就是说蛇的身段很匀称;而有毒的蛇都是三角头,尾部很短收缩的很快,一下就从很粗的腰部收缩成尾巴了,对于绿色的蛇,如果全身是绿色的,那就表示无毒;如果蛇的尾巴是赤色的,那就表示有毒。还是把它……”
哼!是想让我把它丢掉吧?才不呢!不去看家人担心害怕的眼神,楠京自顾自地说道:“我才不管它有毒没毒,我要和它玩……”
张敬民叹了一口长气,应该算是他给楠京的回答。
竹叶青就在楠京手里一动不动。“你好漂亮呀!我们一起玩吧!”楠京回头望去,见爷爷,女乃女乃,爸爸和妈妈都像看怪物一样瞧着自己,调皮似地吐了吐舌头。
天京吓得趴在润子身上,都不敢睁开眼睛。
冰凉凉而又光滑的蛇身让楠京觉得怎么模都很舒服。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天京趴在润子肩上睡着了,润子想把天京放床上去睡,可天京的身体一接触到床,就欲张嘴哭,润子只好把她给抱着。
天京完全被吓着了。
竹叶青张开了口,像是在打哈欠,楠京也跟着张口打哈欠。
天好象很晚了啊!都想睡觉了呀!模着竹叶青,楠京轻轻问道:“你想睡觉了吗?我送你出去吧!”楠京说着就溜下了床,把它抱在怀里,光着脚丫往外面走。
走出院子,楠京把它放在地上,“你回去吧,明天你再来找我。”它就像一条梭鱼一样游走了。
张敬民问道:“怎么,你明天还要跟蛇玩吗?”
楠京回头一看,父亲就站在自己身后,脸上分明还带着恐怖的表情。
是啊!不行吗?看着父亲的脸色,楠京不想说出来。算了啦!还是不说比较好!说出来你只会担心啦!
楠京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准备往屋里走。但只走到门槛处,她的双腿便开始发软打颤,支持不住,险些栽倒在地,幸被父亲很及时地扶住了。
夜晚,睡着的楠京就像天使一般。
“今天的事太吓人了。”运子发出了她内心世界的感慨。“你说,今天来的竹叶青是公还是母呢?”
“蛇有雌有雄,在外部形态上,差异不大,只是雄蛇的尾部较长,逐渐变细,而雌蛇尾基较粗,向后突然变细而已,粗粗一看,不容易区别。至于蟒蛇,要分辨它的雌雄,可看残留的后肢,雄的比雌的显著得多。今天来的竹叶青是雌蛇。因为它尾基较粗,向后突然变细。”张扬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孩子真是怪,有蛇的时候就走路说话,没蛇的时候就又瘫又哑,行为太奇怪了。”
“的确是呀,该怎么办好呢?”
“能怎么办呢?以后多关注一下丫头吧!”
“做为人都有一种本能,那就是会对自己感到奇怪的东西特别有兴趣,老头子,你也不例外嘛!”
“丫头似乎与蛇很有缘,是一种很特殊的缘把丫头和蛇联系在了一起。如果丫头像其他丫头一样,我仍然不理她,但现在我是不想理丫头也不成啊!”说完话后,张扬笑了笑。
第二天傍晚,张扬路过村口,见草丛边有一条死去的菜花蛇,便把它捡了起来
一走院子,张扬就把死蛇丢到楠京所坐的木盆里,只一下子,楠京便哭了起来……
运子、张敬民和润子听到楠京的哭声,连忙跑出来看。
运子感到有些奇怪:“这又是怎么了?这丫头怎么哭了?她不是好久都不哭了吗?”
张扬说道:“我把一条死蛇丢给她,大概给吓着了。”
运子摇了摇头:“不会吧,她连活蛇都抓,还会怕一条死蛇不成?”
楠京一边哭一边朝张扬大嚷道:“爷爷你坏,你把它打死了,你把它打死了。”
张扬连忙摇头:“不是爷爷打死了它,是我看见它时它就死了。”
楠京半信半疑:“真的?”
张扬解释说:“打死了它就会流血,你看它身上一点血都没有是不是?它又没有外伤,肯定是生病死的。”
楠京怔了怔,说道:“那我要把它埋起来。”
张扬说:“天快黑了,明天再去埋吧。”
润子生气地说道:“把这菜花蛇丢到沟里去,一条死蛇也拿回来,爸,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张敬民说道:“楠京,你想把它埋到土里是吗?”问话的是爸爸。
楠京点点头。
张敬民模了一下楠京的头,笑了笑:“好孩子,我陪你去,我帮你挖坑好不好?”
“好!”
张敬民又问道:“你自己走着去吗?”
“我自己走。”楠京说着就站起来,走出了木盆,跨出门槛,往院子外走去。
运子、张扬、张敬民和润子吃惊地看着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