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褐色的蛇正在往路边一个荒草都已长得有人高的坟墓里钻。
由于坟墓的石头砌得很紧,又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在石头缝中也沉积了杂草和泥土,所以蛇进去的速度并不快。
真是讨人厌!楠京立即上前去拽蛇尾巴,“你给我出来!出来!”
张敬民见女儿这样,也跑过来帮忙。父女同心,终于把那蛇给逮了出来,我们同时一坐在地上。
“我得把它送走,爸爸。”
张敬民不明白:“送哪里去?送它回家吗?”
“才不是呢,是要送它去见蟒。”
张敬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给它一点惩罚,它动坏心思。”
“动坏心思?”张敬民显得更不明白了。
褐蛇在楠京手上一点也不老实,一直在楠京手里扭来扭去,“你给我老实点!”
这时从坟墓里面发出了咚咚呛呛的声响,像是有人在里面敲打着什么。
“爸爸,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咚咚呛呛的声响吗?”
“是的,爸爸。”
“这声音是怎么一回事?”
“刚刚是这个人邪恶的灵魂从坟墓中跑了出来,它在寻找身体,一个可以使它附身的身体,这条蛇估计是刚好从这路过,听见了,就准备爬进去。”
“那声音是?”
“封印时而发出的敲击声,就是封印之声。”
“封印之声?”
“是的。”
“那是谁在敲击呢?”
“如果这个家伙顺利爬进去的话,会有很可怕的后果。人死后,灵魂要是变邪恶,和某种动物成为结合体时会最可怕的,它会是这种动物的统治者。”
“唉,搞不懂了。”
稍作休息后,楠京站了起来:“爸爸,我得把这家伙送走。”
张敬民紧跟着站起来:“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这事我得自己做,必须我去。”
与张敬民分开后,楠京带着褐蛇直接去了蟒谷。
两条小蟒现在有一条肯定长大不少吧?走到蟒洞口,楠京把褐蛇往洞口一丢,扭头就走。谁知褐蛇忽地一下就游到楠京面前。
“你想我为你求情吗?放心,只不过是个小惩罚而已,你负责管蟒这段时间的食物就行了。”
楠京没有理睬,扭头就走。向前走了几步,楠京回过头来看褐蛇,褐蛇是副可怜的样子。
就在这时,有个声音在楠京耳边响起:不理它,不要理它。对付这种蛇不能心慈手软,它有第一次的行动,就必然会有第二次,不给它一点惩罚不行。
楠京就继续向前走。
“楠京!张楠京——”
是爸爸在喊!
楠京拔腿就往前跑。她一跑,褐蛇就紧跟着追了上来。
洞里的蟒在低声呜着,这是自大蟒死后,楠京第一次听到新蟒叫唤。在那棵大枫树一个枝杆上,挂着两张白色的
蛇皮,就似雪花那样白。
蟒是饿了吧?
而褐蛇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一点。褐蛇一下子就窜到了楠京的前面,横在路中间,把楠京拦住了。
“你拦我的路也没用,我没有办法帮你,你自己去给蟒找吃的。”
得到楠京的拒绝,褐蛇张开了大口,露出鲜红的蛇信子。
要对我发动攻击吗?“你这个家伙是个坏东西,你想要咬我吗?”楠京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感觉右脚跟碰上了一个冰凉凉的东西。
楠京扭头一看,原来是小蟒悄声无息来到自己身后,楠京的脚跟接触到的便是蟒头。
这是一条雄蟒,才十几斤重而已,但对付两三斤重的小蛇显然绰绰有余。
楠京处在蛇和蟒之间,所处位置极不好,脚下踏的是一块平地,除了荒草还是荒草,连一块大石头也没有。
两个都在吐蛇信子,它们在比赛谁的蛇信子更长。
蟒小声呜了一声,从楠京身旁忽地游了过去。
对于蟒,一般人都认为它身体笨重,所以行动会很迟缓,其实蟒若真要行动起来的话,速度很快,眼前就是个很好的证明。
紧接着楠京看到了一副惊心动魄的场景:大蟒死死缠住褐蛇,褐蛇在拼命挣扎……
“你不会吃它吧?”
蟒不动。
“嫌它品质不够好吗?”
蟒转头向洞口游去。
“我走了,你长得很快呢。”楠京说完,就往谷口跑去。
在楠京身后传来蟒呜呜的叫声,这是蟒在召唤蛇给它送食物。楠京忍不住再一次回头看那两张白色蛇皮,心里涌出了一种悲哀。
跑回去时,张敬民正在院门口等着楠京,“怎么样?丫头!”
“它被蟒咬死了。”
“为什么?”张敬民跟在楠京后面进来,顺手把院门关上。
“爸爸那蛇要攻击我,所以蟒就把它给咬死了,把尸体丢在了一边,大概是那家伙太可恶了,蟒饿了竟然都不吃它呢。”
润子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你们还吃不吃饭?不是还要去学校吗?”
张敬民连忙说:“来了,来了。”
父女俩一起走进了厨房。桌上摆着两菜一汤,菜是一盘青椒肉丝,一盘炒四季豆,汤则是西红柿鸡蛋汤。
张敬民在桌边坐下:“你们都吃了吗?”
润子没好气地说道:“都吃了,等你们的话,只怕肚皮都要饿破了。”
“肚子好饿呢!”
“那还不赶紧吃饭,说什么话!”润子说着把一碗饭重重地往楠京面前一放,“就你事多,就你怪!”
楠京赶紧端起碗,默默往嘴里扒饭。
“慢点吃,别噎着!”张敬民的语气很温和。“丫头,你只吃素菜,你能吃的菜就是这盘炒四季豆,可以吗?”
“爸爸,你也吃呀!”
张敬民叹了一口气:“听说人看见蛇进洞后会倒霉,可我们今天看到了。”
“爸爸,你不用担心,没事,爷爷说有句俗话叫做洞里拔不出蛇,可咱们拔出蛇来了,就会没事的呀,蛇进洞时还真是不好拔呢,它全身光滑,真的很难抓住它呀。哦,对了,爸爸你还记得上次那两条白蛇吗?”
张敬民把碗放下,看着楠京:“叼走小蛇的那两条白蛇?”
“可它们现在只剩两张蛇皮了。”
“你这丫头的感觉又对了。”
楠京笑了笑。
这时,运子从外面回来了。楠京忙迎上去说道:“女乃女乃!我想死你了!”
运子笑了,“咱们丫头也学会哄人了,哦,女乃女乃要问你,学校好不好?”
“还可以,女乃女乃,你的事忙完了吗?”
“没呢,从明天开始地里的活得留给你爷爷做了,女乃女乃得陪你去学校,女乃女乃去行吗?你不会嫌女乃女乃给你丢人吧?扁担倒下来后,连个一字女乃女乃都不识。”
楠京一愣:“丢人?”
运子点点头:“是呀,会不会有这种感觉?”
楠京赶紧摇头:“不会,我不会,女乃女乃好着呢。”
“乖丫头!今天我听到黄鼓蛇叫唤了。”
“女乃女乃,你又叫蟒为黄鼓蛇了。”
“难道这样称呼它不对么?它的皮是不是带些黄色,它吃食物时是不是整个吞下去,然后肚子就变得胀鼓鼓。”
“女乃女乃,对,你说得对,老祖宗们都这样称呼它,这还是新蟒第一次叫唤。”
“是有几个月没听它叫唤了,从春天到秋天,只要天不下雨,不刮风,咱都能听见它的叫唤。”
“新蟒它已经长大了,该叫叫了。”
“它现在有多大了?”
“大概有十几斤重,还不是很大。”
“那也不小了,蛇一般才两三斤重。”
“女乃女乃,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运子有些不明白地瞧着楠京:“说吧,你想说什么?”
“学校你还是别去了。”
“我刚刚还夸你来着,你看吧,你还是嫌女乃女乃会给你丢人了吧?”
楠京连忙摇头:“女乃女乃,我不是这想法,我是要你留在家帮爷爷的忙,我保证在学校不玩蛇,我保证,我说话算数的,我跟你拉勾。”
“不行,你爸爸都跟校长说了,咱不去不行啊!”
“可现在家里正忙呢,要不我不读书了吧,也没啥好读的。”
运子笑了,“傻丫头,你读书也是大事啊!”
润子的声音从厨房门口飘了过来:“她读书是什么大事,咱家里的事才是大事,说不让她读吧,你们偏要她读,现在家里事这么多,还得专派一个人去陪她,这叫什么事?”
什么?楠京把脸转向厨房,一脸吃惊看着润子。
润子白了楠京一眼:“你瞪大眼睛看我做什么,看什么看?我说的有错吗?”
妈妈,你知道吗?这不让我读书的话如果从女乃女乃口中说出来,我不会这么吃惊,可这话竟然从你口中说出来,实在是让我吃惊难过。“女乃女乃,明天我真的不去了,我不上学也可以,反正同学们都怕我,我不去好了。”
外面传来张扬的说话声:“说好了怎么能不去,学费都交了,地里的活爷爷慢慢忙。”
楠京连忙迎了上去:“爷爷!”
张扬笑着说:“在院子外就听见你们的话了,丫头,你可得好好听话,读书机会难得。”
“你们就会惯她,什么事都依着她。”润子说完直叹气。
张扬笑了,“那总不能让她只上一天就不上了吧,再说这事不是早商量好的么?”
运子朝润子征询:“要不你明天陪丫头去上学,我在家做事。”
我陪她?还是算了吧!润子苦笑了一下:“算了,我还是在家做事,这丫头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丫头,我就纳闷了,我怎么会生这么一个丫头?”
运子笑道:“这大概就是命,命中注定。”
润子恨恨地看了楠京一眼,不再说话。
“妈,你可别随着她,她要去找那长长的话,你就替我教训她,这丫头就得好好管。”一大早,在楠京去学校之前,润子对运子一个劲叮嘱着。
“丫头,咱走吧。”
润子一脸严肃瞧着楠京,在她脸上根本看不到一丝温柔:“你自己背书包。”
“我知道,我没打算让女乃女乃替我背。”楠京说着就往外走去。一出院子,楠京就对运子说道:“女乃女乃,妈妈讨厌我。”
应该不是讨厌吧?运子模着楠京的头,“只要你不玩蛇的话,你妈妈就不会这样对你了,你两岁以前她很疼爱你。”
“女乃女乃以前不喜欢我,对吧?”
没有必要回避这个问题吧?运子点点头:“没错,女乃女乃嫌你是个丫头。”
“都因为我是丫头的关系,我要是个小子,一出生大家就都会喜欢我。”
运子无话可说。
学校的生活对于楠京来说没什么两样,对她而言,不论是在家还是学校,都没有小朋友来找她玩。不同的是学校有老师,得上课,有规矩。
同学们不分高年级还是和我同班同学,只要楠京在的地方,他们就都不在,他们看见楠京就会立刻远远地走开。
学校操场东边有一架秋千,一下课就会有很多同学在那站着排队,一个个都等着坐。
但只要楠京一去,所有的同学就立即消失了,他们一溜烟就跑了。这个秋千变成为楠京的专座,只要楠京想坐,随时都可以去坐。
在学校里,不管哪里再怎么拥挤,只要楠京一去,就不会拥挤,因为所有同学见着楠京就避之不及。
楠京成了学校里最享受特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