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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娘?娘呢……”诸葛瑾突然出手,一把将诸葛均的衣襟攥住,口中急急的询问道。
“大哥醒了就好。”诸葛均见其大哥醒来,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母亲醒来一阵,刚刚睡下了,大哥你可还好?你这一睡,就是两日,可把我吓坏了。”虽然年纪已过二十,诸葛均却好似仍旧还未长大一样,看见诸葛瑾,只觉得心神有了依靠,不再似刚才那般慌张。
“呼……”长长出了一口气,诸葛瑾这才觉得心中安稳了下来:“你二哥可曾赶回了?”
“没有,幼平将大哥送回府中,大哥已经陷入到了昏迷之中,我尚未来的及询问,哪成想他也昏了过去,这两日,嫂子们都在母亲那里伺候着,我寻思着大哥这里没人,便过了来,还没有二哥的消息传来,二哥一文人,赶路的话,自然没有大哥回来的快。”诸葛均眼前,仿佛是再现了当日诸葛瑾被送进府中的情景,心神一阵颤动,对他这大哥,一股发自内心的敬重涌动而出,随即,细细的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对诸葛瑾一一了。
“好了,我已给亮儿下了死命令,相信他很快也能回返了,一切以母亲的病为重,我走之前,母亲的身子不是明显好了许多吗?怎么变化这么快?”道这里,诸葛瑾脸上写满了疑惑。
“元化先生,母亲是因为积病久了,大喜之下,遭受了刺激,这才一下子又起了变故,如今虽然已经稳定了下来,不过仲景先生,娘亲,只怕是没有多少日子了……”提起章氏,诸葛均心中很是悲痛起来,打儿起,章氏对他的疼爱可谓是还大过了他的兄长,而且,他又不似诸葛瑾一样常年在外征战,也不如诸葛亮一般游学数载,之后也是经常不在身边,对章氏的依赖,诸葛均起他两个兄长都要来的浓,此时提起章氏的病情,悲痛之下,眼眶不由的又红了起来,道最后,语气中更是带上了哽咽。
“父亲呢?父亲为何阻止人将消息传递给我?为什么?”诸葛均的话,让诸葛瑾的心情也瞬间低落了下来,停了片刻,他却又忽然想起了些什么,抬头对着诸葛均高声质问了起来。
“……这?”诸葛均迟疑了下,嘴唇翕动,话到嘴边却是再也开不了口。
“不为什么。”忽然间,门外一个声音传了进来,沉浸在对母亲悲伤情绪之中的兄弟二人,根本就没有发觉,不知在什么时候,屋门已经被人推开,来人大踏步走了进来。
背脊佝偻了,发髻也变得更加雪白,早先还清亮的眼神,不知何时被污浊侵蚀,不复清明,步子虽然仍旧稳健,耳目聪慧的诸葛瑾却是能够感觉得到,那每一步的迈出,落下之时都不由的颤上几下,看着那苍老、沧桑的身影,诸葛瑾眼眶顿时红了起来:“爹……”
来人正是诸葛瑾的父亲,诸葛珪,父子二人,自诸葛瑾开始走上争霸这条路的时候,诸葛瑾一直就以父亲称呼了,如今却是心绪激荡之下,喊出了那久违的,带着浓浓亲意的称呼。
“男儿大丈夫,行军打仗岂是儿戏,别你母亲尚在,就算是真的就没有了,也不能如你这般儿戏!”出乎诸葛瑾意料的,诸葛珪只是眼神中闪烁着一抹激动,口中却是对着他大声的吼叫了起来,仿佛此时的他,是做了些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惹得他大怒不已。
“父……父亲……”诸葛均哆嗦一下,就连诸葛瑾,也从来没有见过诸葛珪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不由的呆在了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很快的,诸葛瑾便回过神,看着坐在一旁桌子边上,兀自生着气的诸葛珪,诸葛瑾心头之上,一丝火气忽然间也蹭蹭直窜起来:“征战又如何?不就是行军打仗吗?为何就耽搁不得?父亲难道不知,我所作所为,从来就不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吗?你们,才是我最为割舍不下的,母亲病重,为何不让人将消息告知于我?若是母亲……要是我没能见上母亲的最后一面,即便是得了天下,于我而言,又有何喜之言?这样的天下,不得也罢。”
“你……”诸葛珪见诸葛瑾顶嘴,也不知为何,心头的怒气噌的一下升了起来,指着诸葛瑾的手哆嗦着:“若是你不喜这些,当年就不要走上这条路,有舍有得,成就大事,就注定了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这天下的好事,哪能让一个人全部占了,若是你连这个都没有准备好,我看你还是早早散了心思,回家抱着你那几房女人,躲在家中吧。”
诸葛瑾听了,就要再开口反驳,身边诸葛均眼疾手快,拉了他一下,将他的话头打断掉。
“如今你已贵为一方诸侯,这天下好不容易现出了几丝安宁,百姓安居,你身上,所代表的,已经不再是你自己一个人,也不再是我诸葛家那长子,做事情,怎容你随性而为?你身上肩负的,可是这中原之地,千千万万的百姓,千千万万如同我们诸葛家这样的家庭,无论你有着怎样的理由,都不能成为你随性的借口。争霸天下,就算不是你野心所致,如今的情势,却并非是你一人能够得清楚的,你这样行事,就算是我知道其中缘由,你让你那些手下,你让你手下那些士人百姓,该要如何去看待与你?”诸葛珪着着,不由的老泪纵横,他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这心性太过软弱,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章氏大限将至,他心中也是悲痛万分,恍恍惚惚间,他似乎已经感知到了,在不久的将来,他便会与章氏再次重逢,那个时候,谁还能来教导他?这些事情,谁还能教会他?
诸葛瑾只觉得心中悲愤,此时的他,脑海中在章氏与天下之间激烈的斗争着,脸庞之上,在两种思想的纠缠之下,变幻莫名:“不,这天下,若是以着舍弃母亲的代价,我得之又有何意?这天下百姓是一个个家庭,我诸葛瑾家便不是吗?若是非要以牺牲我来作为代价,我无怨无悔,然而若是需要以母亲,或者是家中的任何一个来作为代价,我便不允许,不允许!”道最后,诸葛瑾却是脸色狰狞的嘶吼起来,吓得他身边的诸葛均不由的退开一步:“这二十几年间,我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家中诸人,若是母亲病重我却不能守在身边,那我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乱世之中,权势,是我守卫家人必须要争取的,不然,何以守卫家人?若是身处在太平盛世,我宁愿自己做一隐世之人,每日间或耕种田间,或吟诗饮酒,如今这样的生活,并不是我所想要的,娘?娘呢?我要见娘亲……”
诸葛瑾的话中,有着惶恐,更有着一种信念的坚定,无论是诸葛均,还是诸葛珪,此时听了,心中都感动莫名,仿佛是被诸葛瑾的话到了软肋,沉默良久,诸葛珪幽幽的叹息一声道:“可是瑾儿,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还能回头吗?”
诸葛瑾沉默了,是啊,还能回头吗?诸葛瑾没有回答,心中却是透明如镜。
“你这般心思,都是为了家人,可是你可否想过,为君者,若是如同你这般想法,真的就是我诸葛家之幸吗?你这般心思,不是将我诸葛瑾推向夷灭之路吗?”诸葛珪的神情,带上了一丝莫名的悲壮,语气悲怆的叹息道。这些想法,早已在他心中酝酿了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出来,这一次,到是让他了个痛快,只是他心头,却没有一丝喜色。
诸葛瑾更加沉默了,自打他在青州打出旗号之后,与父亲、大伯二人便很少有这样的谈话了,虽然意见相左,诸葛瑾却知道,无论是父亲还是大伯,二人的见识经验都不是自己所能拟的,自己来自后世不假,若是让他们同在后世生活,诸葛瑾定然能他们两人生活的自在,而如今,却偏偏是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诸葛瑾即便是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他的骨子里,仍旧还有着后世的那种观念,这是会害死人的。
此时,即便是诸葛瑾有再多的理由,也不得不去承认,诸葛珪所的这一切,是十分正确的,他心中也明白一句话,没有千年的王朝,只有千年的世家,如今他极有可能会问鼎尊位,那么,他就将诸葛家带到了一条未知的道路之上,以他如今的心态,还真的就不如他那二弟。
看着满是沧桑的诸葛珪,诸葛瑾知道,章氏的病重,对他而言,同样是一个致命的打击,若不是为了他这个儿子,只怕诸葛珪此时正寸步不离的陪在章氏身边呢,诸葛瑾心中,不由的更见悲伤了:“父亲教训的是,以后的我,必然会有着改变,只是如今,我只想见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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