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刘渊谈了两个小时,他还要等着回去开会,竟然连女儿的面也不见,就直接离开了。老爷子依旧在昏迷当中,糜芳临走的时候,强行往朱二奎的手里塞了一张银行卡,说里面有大概十万块钱,是老爷子的医疗费,以后就把老爷子交给他俩了。
朱二奎看着手里的银行卡,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好讪讪地收下,等到佩甄来了之后交给她。自己是不方便拿这个钱的。糜芳还说,等到过几个月战区局势稳定了,不那么紧张之后,她就想办法回来,专门照顾老爷子。
将近中午的时候,佩甄终于忙完手头的工作,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医院,朱二奎赶紧把这银行卡交给了她,并且很婉转地说道:“芳姨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她说了,老爷子的医疗费由她来担,而且过几个月等闲下来了,就回来全职照顾爷爷。你父亲我已经见过了……他还要回去开会,所以走的很早。”
“她这是什么意思?”佩甄扬起手里的卡,冷笑着说道,“她以为凭着这十万块钱,就能买来我对她的认可么?不可能!妈妈重病的时候,她不仅不让爸爸回来照顾,反而千方百计地把爸爸留在军区!哼……连让我见爸爸一面都不行,要了这个钱,以后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爷爷?”说完就要把卡给扔掉,朱二奎赶紧接了过来。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记着干嘛?这……怎么说也是份心意,况且她也跟我说了,之前的一些恩怨。你就不要太计较了吧……”朱二奎轻咳了一声,小心地劝慰道。毕竟自己还没给佩甄名分,太过插嘴别人的家事也不太好。
“我当然要记着了,不仅要记着,我还要记一辈子!是这个狐狸精毁了我的家!”一提到父母的往事,佩甄的情绪忽然有些失控,冲着朱二奎大声喊了起来。
“小点声行不行?这里是医院!”护士台的小护士探出了头,冲着两个人很不满地说道。
“好了没事了。这钱……我先拿着吧,你不是说要照顾爷爷的么?快进去看看吧,今天下午,我去请两个护工来,”朱二奎觉得很头疼,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原来这种**家庭,也不见得就是多么幸福,于是赶紧岔开了话题。
“……好吧,我去照顾爷爷!”佩甄低下了头,揉了揉脸颊,快步走进了病房里。
已经一天一夜都没睡觉了,又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当空闲下来之后,朱二奎觉得自己很有些疲乏。重重地坐在椅子上,两腿一伸,换了个轻松点的姿势,他忽然想了起来,自己有好一阵子没去学校了,也没见到邱教授的面,这阵子实在太忙了!
“喂,是邱教授吗?我是小朱,”摇了摇有些昏沉的脑袋,朱二奎拿出手机打了过去,“这一阵儿真不好意思,公司的事情太多了,师娘身体还好吧?小家伙呢?”
“呵呵,你是老板,当然要以生意为重了。你师娘刚刚去接小家伙了,怎么,有什么事吗?”电话里,邱教授依旧是那个沉稳中带着严肃的声音。
“我想问问……上次不是回去考试了吗,成绩出来没有?我的成绩怎么样啊?”一说起这个,朱二奎就觉得很惭愧,课没有上几节,回来也没好好复习,那天被通知去考试,他完全就是赶鸭子上架,凭着这段时间的经验写的。也不知道到底对不对。
“哦,你的成绩出来了呀,还好,一门六十九分,一门六十二分,还有两门都是六十分。及格了!哈哈,不要想那么多,大学的课程就是这样,六十分万岁,多一分浪费!过关了就好了嘛!还有个事情跟你说下,有个叫蓝雅的女生跟我打听过你,问你这阵子为什么没来上课。我只告诉她你很忙……小伙子,脚踩两条船的话,你得有那个金刚钻才行地……”电话里,邱教授的语气有些玩味,可是听到“蓝雅”这个名字,朱二奎的心里却不禁颤动了一下,这个美女找自己干什么?自己已经很明白地告诉她了,不喜欢二女乃。
“行,那就谢谢邱教授了!等我有时间了,就回去拿毕业证。”朱二奎连忙把脑子里的想法给抛出去,他才想起来,邱教授也是佩甄的老师,万一要是给她说了,那自己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赶紧如此说道。
“那好吧,我帮你把毕业证收着,等你抽空回来拿!”邱教授笑着挂断了电话。
放下了手机,朱二奎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休息一会儿了,就抱着胳膊,翘起了二郎腿,又看了眼病房里面,佩甄正在费力地给老爷子翻身、擦洗,忽然心中有了些不一样的想法,这辈子若真的螚娶个这种老婆,倒也值了。就这么想着,他沉沉地闭上眼睛,打了一会儿盹。
“我说你小子,怎么在这儿睡开了?醒醒!”朦胧间,有个大嗓门突然在自己耳边响起,朱二奎赶紧睁开眼睛,原来是陈得志来了,提着大袋小袋的礼品,用脚踢了踢他,“回家睡去,在这儿哪里能睡得好啊。你一夜都没睡,回来就守在这?……行,老长有你这么个孙女婿,还是他有福气啊!”
“爷爷在病房里呢,”朱二奎赶紧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接过了他的手里的礼品,笑着说道,“进房间里坐会儿吧!”
走进了病房,佩甄正在洗手间费力地洗着老爷子刚换下来的衣服,看着她那满手的泡沫,朱二奎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那个精干开朗的副总,跟眼前孝顺的女生联系起来。她到底是成熟了!他在心底里叹了一声,没来由地生出一种心疼的感觉,走过去轻声唤道:“陈得志陈上校来了,等会儿再洗吧!”
“哎!”佩甄用手擦了把脸,扭过头来,手上的泡沫都弄到了脸颊上,朱二奎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快点,人家好几个人呢!”
佩甄连忙把手擦了擦,又抹了把脸,跑出洗手间就笑道:“陈叔叔……你怎么这会儿来了?也不说一声,害的我也没准备,坐吧,我给你倒杯茶!”
**病房的条件是很好的,几乎就是酒店的标间,在会客室里,陈得志看着忙来忙去的两个人,不禁点了点头,自己的儿子,要是能有这个孝心,自己做梦都能笑醒!
“行了别忙乎了,我就是来看看老长。多少年都没回来看他,哎……”陈得志站在床边,仔细地端详着老爷子的面孔,坐到他的身边轻声道,“老长,我是得志啊,以前你最喜欢的勤务员,还记得我么?我呀来看您了,您老别担心,有这俩孩子看着,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陈叔叔,今天不忙了么?”佩甄端着茶水递了过来,“你可真的好久都没来家里了!”
“这不是工作忙嘛,天天都要应付检查,开不完的文山会海,部队里一大堆的杂事,可把我给累坏了……”陈得志笑着接过了茶水,放到鼻子边闻了闻,“嗯,这是雨前的毛尖,老爷子最喜欢喝的茶!哈哈,我可老长时间都没喝到喽!”
“那您经常来,就能经常喝到了,”佩甄挽着他胳膊走到了会客室,让他在沙上坐下,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卫兵,奇怪地问道:“我玉关哥怎么没来呀?”
“别跟我提那个小兔崽子,一点都不争气,”一说起陈得志的儿子,他就忍不住一肚子牢骚,看到朱二奎也走了过来,愁眉苦脸地道,“从部队下来以后,我给他争取了个好点儿的单位,不愿意干!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搞的我老战友给我打电话,推荐他去别的地方……你说说!”
“或许是你给他找的单位他不喜欢呢?”朱二奎坐到了他的身边,笑着递过一根烟,“我们这些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都想着找到一个能挥自己才能的地方嘛!”
“他有什么狗屁才能,你也是特种兵下来的,他也是特种兵下来的,你们两个人的想法根本就不一样!”陈得志没好气说道,把军帽摘了扔到了一边,“怎么说你也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不管是现在的酒店物业公司也好,还是以后的打算也好,总有个目标吧?那小兔崽子,逆反心理才重呢!给他安排什么,他偏偏不愿意去做!现在好了,说自己出去打工赚钱,不让我给他安排,唉……我跟他妈妈,管不住喽……”说完还很用力地摆了摆手。
听到陈得志一口一个小兔崽子,朱二奎强忍住笑,哪里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于是好奇地问道:“长,他现在哪里工作,总跟你说过吧?”
“你也跟佩甄一起喊我叔叔吧,什么长?听起来生分!”陈得志细细地喝了一口茶,大笑着说道,“我还真不知道,这小子现在在哪里、干些什么,我跟他妈妈都不知道!也不在家里住了,搬出去大半年了,前些天还听某个老战友提起,这小兔崽子把自己的姓都给改了,就怕别人告诉我,所以改成他妈妈的秦姓了!反正啊,只要他能养活自己也行。我也想过了,总是把他当成温室花朵也不是什么好事,还是让他多锻炼锻炼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