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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伯有气无力地坐在姚江岸边看着百姓热火朝天地疏通江中的淤泥。
姚江是一条沙河河床较浅每年枯水季节都必须疏浚一次否则来年便会涨水不定会淹没临近的村落。
此时恰是深秋河水少得几乎要断了因而山伯命人在河水的两端各筑一条低矮的堤坝以便百姓挖掘江中的沙砾。
正好百姓也忙完了秋收再加上天气还不是太冷难得有这种活动筋骨的机会自然干得热火朝天。有不少半大的孩子也来帮忙一面抬沙一面打闹更显得喜气洋洋。
反观县令梁山伯却是一付半死不活的样子面『色』苍白形容枯槁双目毫无神采望之令人心痛。
百姓都觉得怪不时有人过来关心地询问可是也只能听见他神情淡漠地“嗯啊”两句随后便了无生息。
赵德彪等人也是稀里糊涂只知道县令有着莫大的心事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十天之前他跟着山伯白走了一大圈回来无论怎么询问山伯就是不肯开口。
山伯半睁半闭着双目一会儿望着飘零的落悠白云忽然身后涌来一阵寒风仿佛有人在后推了一把他虚弱的身躯便向枯井中落了下去。
待在山下的随从远远地看见了连忙飞跑过来可是却只能对井哭喊得不到一点回声。
井内黑黝黝的抛一块石头下去也半天听不见声音不知道究竟有多么深。
不久县里的总捕头赵德彪也来了着人拴了绳索下去察看可是绳索放到三十丈还是没能到底。拉上来时下去的人几乎断了气好半天才醒过神来道:“下面黑咕隆咚不知道还有多深。我觉得憋闷的很要不是你们拉扯得快我就死定了!可吓死我了!”
众人都摇头叹息。赵德彪更是苦着脸不出话来。
只有前几日跟县令过话的老者唏嘘不已:“既然如此就让县君在此安歇吧。”
没奈何众人只好在枯井上方放了些树枝枯草然后堆了个土坟坟前立一石碑上书:“梁知县山伯之墓鄞县百姓敬立。”
在山伯被人推入枯井之中的那一刻英台正睁大了眼睛望向窗外盼着山伯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快来我带你去个无忧无虑的地方……”
她朝也盼晚也盼看得眼睛都花了。
随后的几天阴霾漫天大雨倾盆她一直没敢化蝶外出生怕错过山伯前来与自己相会。她的心里一直坚持着一个信念:“山伯会来的他一定有法子前来救我!”
然而日子熬过一天又一天始终没有看到山伯的身影。
眼看再有两天就是马家迎娶的日子她再也等不下去满怀一腔幽怨化蝶穿窗而出前去寻找山伯。
“梁兄一定生了什么事!不然不会这么悄无声息!”她心情紧张地拼命拍打翅膀奋力往前飞去。
不知怎的越接近鄞县县衙她的心中越是彷徨只能一个劲地默念祷告:“梁兄啊你答应过我的哪怕是越过千山跋涉万水也不能抛弃我!你可要记住自己的话啊!”
眼看到了县衙门前她的心止不住“扑通”『乱』跳!
只见县衙门前的台阶两边摆满了雪白的花圈从衙门一路延伸绵延数百丈一『色』的白花一『色』的挽联!迎风摇曳!
“这是给谁的花圈?为何摆到县衙来了?”英台浑身抖奋力飞近前去却见条条垂下的挽联上赫然写着:“梁知县山伯千古!”
就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宛如晴天霹雳敲在她的心坎犹如扬子江心断缆崩舟!她的梦一下子破灭了!她只觉得浑然颤栗冷彻骨髓!一阵眩晕涌上来再也无力煽动翅膀一个跟头从空中跌下去落在散满纸钱的街道边仿佛那一枚枚纸钱一样零落成泥。
当英台悠悠醒转的时候已是心如死灰遍体生寒:“梁兄啊!你好狠的心你怎能就这样舍我而去?化蝶双飞生死不渝可怜我还在绣房痴痴呆望你却悄悄飞往另一个世界!临走连句告别的话语也不曾留下!”
她心中绞痛越想越是悲伤:“梁兄啊!我只道柳荫结拜三载同窗便是人间的佳偶。谁知道姻缘簿上缺少我们的姓名。我只有朝一日前面鼓乐后面花车欢欢喜喜来到你家。却谁知孤苦伶仃百里奔波只能来到鄞县拜祭!梁兄啊你究竟到了哪里?你泉下有知可曾听见我在叫你的名字?”
正在悲痛欲绝的时候忽见有位老者走过来一面走一面唏嘘:“哎!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可怜的知县大人刚刚活了二十岁竟然就一命呜呼了!胡桥镇清道源九龙墟荒坟一座怪可怜的待我去给他烧几张纸……”随即捧起一束花圈一路迤逦往西行去。
英台挣扎着飞起来跟在老者身后前去寻找山伯的墓地。
“我来了山伯我来看你来了……”英台反反复复重复着同样的话渐行渐远离开县衙行向无人的旷野。
跟着老者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来到山伯的坟前眼见土坟三尺墓碑耸立英台的眼前恍恍惚惚就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幻那么的不真实只有往日的欢声笑语依旧响在耳边记忆中美好的往事不断浮现在眼前她想到同窗相爱;想到十八里送行;想到祝家庄的访友。似乎只有那些才是真的。
她沿着土坟飞了一圈又一圈一边飞一边哭诉:“梁兄啊原指望你我能结为夫妻白头偕老却想不到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梁兄啊你我何其命苦如此!”
不知道飞了多长时间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天上的冷月黯淡无光地上的清风瑟瑟袭人树影摇曳沙沙作响似叹息似欷觑。整日整夜祝英台不话不饮水也不睡觉她终于飞不动了只能停在坟头痴痴地想。眼泪时时涌出来从泪光模糊中她眺望着白云眺望着遥不可见的万松书院。
她痛苦地遐想着:不久之前山伯还是个生气勃勃的人怀了满腔的希望进入考场然后高高兴兴前来祝家庄;而如今竟带着无限的怨恨寂寞地死去了冷清清地独自躺在坟墓里这是多么残酷的现实啊!
想到这里她恨不得立刻去把坟墓撬开把梁山伯从棺材里拉起来;然后然后他们再一道离开家离开故乡离开这个世界;永远地永远地长相厮守像一对目鱼儿、鸳鸯鸟儿自由自在地游自由自在地飞!但是但是她眼前却无法做到甚至无法走出那座牢笼似的绣楼!
祝英台不再啼哭了她的心中生起一个新的理想!在她的心灵中梁山伯并没有死他就在这儿等着自己因此她沉酣于幸福的理想里。她对冷酷的现实已经毫无留恋她恨父亲的顽固无情活活杀害了梁山伯也杀害了她自己!她也恨母亲的怯懦成『性』一点不能替她做主。她更恨马太守、马文才这些狐群狗党好端端平白葬送了她和梁山伯年轻的生命!她恨她恨这一切恨整个罪恶的世界!
她的心里燃起熊熊烈火她要回家她要耐心地等到明天她相信明天理想就会实现了!明天就能获得彻底的自由!
十月二十九日清晨阳光旭暖马文才披红挂彩乘着船得意洋洋地来到祝家庄迎娶身后跟着大红的花轿鞭炮齐鸣锣鼓喧天。路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熙熙攘攘吵吵闹闹。
花轿一到祝家庄祝家的亲友们忙作一团。
锣鼓声爆竹声传入绣楼上的祝英台耳中她明白时辰到了不由得脸上泛起了微笑:“我的梦就要圆了!”
马文才迫不及待地要在天黑之前赶回城里拜堂成亲因而请祝公远催促女儿。祝夫人带了丫鬟银心上了绣楼一眼看见祝英台笑嘻嘻地道:“英台花轿到了快快梳妆吧!”随即把钗环饰、凤冠霞帔都摆到祝英台的面前。
祝英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只是淡漠地看着她道:“母亲我有一句话请您去问明白了爹爹和马家迎亲的人然后再梳妆不迟。”
祝夫人诧异地问着:“你有什么话呢?”
“请母亲去问问爹爹和马家迎亲的人此番要娶一个死的英台还是要娶一个活的英台?”祝英台冷静得象是谈着别人的事。
祝夫人听了一怔勉强笑着道:“快不要胡『乱』道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应当有些忌讳才是。”
祝英台毫无表情地继续着“如果他们要娶一个活英台必须依我一件事如若不然他们就准备抬一个死人去吧。”
祝夫人心知大事不妙连忙劝道:“这是什么话!平时你可以任『性』今天可千万要听话呀!”
祝英台微微冷笑道:“我任『性』也只此一遭了。母亲还是问明白的好。”
祝夫人无可奈何地道:“既然如此你就讲讲是什么大事?”
祝英台不紧不慢道:“水路回城要经过胡桥镇清道源的九龙墟梁山伯已经死了他的坟地就在那里我希望船到那里停泊一下也好到他的坟前祭奠一番以示今生未了之情。”
祝夫人这才知道梁山伯死了不觉叹了口气:“这可怜的孩子怎么会去得这么快?真是作孽呀!”随即又迟疑着道:“这件事只怕很难办到。梁山伯既然已死你要祭奠他来日方长以后再去祭奠好了何必一定要在今天呢?”
祝英台语意双关地道:“我只要在今天祭奠一回向梁兄表表心意以后永远也不会再去祭奠了。”
祝夫人见她这样想着也近情理以后她嫁到马家自然是不能去祭奠的了所以才要在今天祭奠。话虽如此可是她却难做主。正自左右为难祝公远又派人来催促祝英台梳妆上轿。急得祝夫人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她只好把英台的意思讲给祝公远听:“如今英儿想去祭奠梁山伯这也是她的一点情义好在只此一遭我看就应允她吧!”
祝公远立刻勃然变『色』厉声道:“住口!今天是什么日子还能容她这般胡闹!再这也不是你我可以做主的事你我依得人家马文才又岂能依得?”
祝英台听了毅然决然地:“爹爹不必怒那马文才若是真的不能应允就休想我今天上轿!即使上了轿不出三天也是个死字。我的『性』命只有一条人也只有一个;要娶死的容易要娶活的很难!”
听她这么祝公远也有些犹豫了想着:“万一真的英台执意寻死还真的不好防范。再梁山伯已经死了总算心月复之患已除去祭奠祭奠坟墓也未尝不可。”于是踌躇了一会道:“待我问问马文才。”
没成想马文才答应的很干脆:“这个好山伯也是我的同窗好友按理该去祭拜一番没问题。”
于是祝英台外面套了大红衣衫里面穿了一身素服头上稍稍戴了几样钗环饰就准备上路了。临行她给母亲叩了个头道:“娘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您要保重身体!”
祝夫人没有理解这话的弦外之音反而安慰她道:“你不要难过成亲之后三朝就要回门来的。此番嫁到马家千万遵守『妇』道免得我挂心!”
祝英台不再言语默默地垂下头来。
这时天『色』将近中午忽然起了风一块块乌云从四面八方飘过来渐渐遮住了太阳。马文才连忙叫人催促祝英台上轿。
祝英台慢步下了绣楼由祝夫人和银心搀扶着到了前院先向祝公远拜别然后才凄凄惨惨地上了花轿坐着轿子行向江边。
马文才和一众家人随着花轿鼓乐一块儿往外走。
祝家庄笼罩在阴沉沉的『迷』雾里蒙蒙细雨像是无声地饮泣!
出了家门祝英台忽然有种怪的感觉仿佛再度逃出了牢笼一般就像上一次到杭城求学一样这一次是山伯在冥冥之中召唤她。唯一不同的是上一次她是乘着马车投奔书院这一次却是坐着花轿到坟墓里去!
她想到又将要和梁山伯重逢聚并且从此不再分离的时候禁不住默默地笑了就仿佛看见一幅美丽的生活图景展现在她的面前展现在那个不远的地方——九龙墟。
马家前来迎亲的人全是些十分精壮的汉子划起船来到疾如弓矢。
船行很快进入姚江不久忽然风浪大起船家不得不把帆下了只听见船桅上的绳子被风刮着呼噜直响。前些天还是几乎干枯的姚江此时翻起七八尺高的大浪哗啦一声向船边直扑将来船便摇摆不止再也无法前行。往前后看白浪一个跟着一个一直抵靠天边。向左右看左边隔江浪向上翻动江那边景物看不清楚。右边的江水却很平静离岸也近岸边一个突起的山头长满了高大的乔木。
祝英台见了忙叫住船夫:“那就是九龙墟赶快停船靠岸!”
船夫犹豫着望向马文才。
马文才环顾四周皱着眉道:“这么大的风浪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就来了!真是怪事!既然不能再走那只好靠岸了。”
上得岸来英台默然无声地往山上走。
丫鬟银心跟在她的身后也只是默默地走着。
再后面是气定神闲的马文才摆出一付吃定了英台的样子不怕她飞上天去。更远处还有几个家丁。
祝公远没有下船他心里窝着火觉得在这大喜的日子祭拜死人英台实在不懂事!
不久来到山伯坟前祝英台紧走几步跪倒口里道:“梁兄你我从前相约定当候妹于黄泉路上今日人事『逼』迫正是其时我来了!”
到这里那吹过的大风正加快风力呜呜的从树顶上经过。树顶上的天空『露』出金黄『色』的一大片。
马文才见了心知有异急忙靠近了几步。
祝英台低声倾诉道:“梁兄呀你我昔日订约是化蝶双飞生死不渝理当在这坟上安放两块碑一块是梁山伯一块是祝英台!而今为何只有一块?却没有妹的墓碑?”完站将起来两手按住墓碑失声痛哭。
马文才暗自冷笑心道:“这才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在我宁幽宫二宫主的面前看你能哭出什么花样!”
祝英台痛哭良久之后正待一头撞死在墓碑前忽见那黑云四布的天空骤然之间云头涌动云缝间电光闪闪仿佛有九条银龙接着“哗啦啦”一个大雷。
不远处站着的银心没有经过这大的雷身子一缩两手蒙着脸。那大雨正像天陷去一块雨下得向人身上盆倒下来。
就在这时梁山伯的土坟边忽然裂开一条直缝好像有人挽扶一般由那直缝里递出一块石碑碑上大书五个字“祝贞女英台之墓”。这大雷雨向下直淋祝英台身上丝毫没有雨点一块石碑正立在她的身边。
祝英台猛一抬头见碑上直列着自己姓名不由得心中大喜大声叫道:“梁兄请开门妹来了。”
这一声喊叫只见地动山摇那新筑坟堆急剧颤抖了两下忽然哗啦一声那新坟的正面现出两扇门大的地洞。人在洞门口可以看到里面灯烛辉煌。所有门外的土都如刀削一样齐齐的堆着门洞的两边。祝英台看到起身往地洞里一跃两边洞门外的土自己又埋盖起来只在下方不起眼的地方留下一个两三寸大的孔。
马文才站得很近同样也看见土坟开了一个洞门里面光线灿烂正觉得十分怪。等到祝英台身子望里一钻来不及话连忙伸手去拉。没想到进洞的人去得太快身子一跃已经进入洞口而且洞内风声大作直将他往外推。因此他探手一抓只抓住一角大红的外衣却未能将英台拉回来!
这时候那堆得齐齐的土门就像有人指挥一样登时两边一合。立刻门洞两边的土堆犹如千百把锄头同起同落霎时风起云涌已将洞门封塞。不到片刻工夫洞门封得齐整如故还是梁山伯的新冢模样。马文才拉住的衣服一角也像被人一割割断拿在手里的只是一块布片而已。
马文才看着手中的布片想不到会生这种事一时间又惊又怒一掌推出飞沙走石土坟被凭空削去一多半!然而下面却空无一物只是沙土而已!
他愤怒不已地双手『乱』抓两三下挖出个七八尺深的大坑可是下面还是没有任何东西!
他知道再找到活的英台希望已经十分渺茫了可是仍感到心有不甘对着手下一声怒喝:“给我挖!掘地百丈也要给我挖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几个人飞跑着去找铁锹铲子也有人伸出刀剑掘土。等到那些寻找铁铲的人赶回来的时候不但大坑消失了踪影就连土坟也基本恢复了原样!
马文才眼瞅着沙石不断长上来长高的度甚至出手下人挖掘的度不禁心中极度惊异对众人摆摆手:“罢了回城!将祝家之人全部撵下船去!”然后隔空在丫鬟银心头顶正中点了一记随即扬长而去。
祝公远和夫人眼看着英台和丫鬟银心上了山却没见两人下来正在疑『惑』之际这边厢已经被马文才逐下了船一时间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又急又怒地问道:“我姑爷你这是咋的了?”
马文才黑着脸不作回答将手一招彩船飞去了。
祝公远心头愤恨直欲破口大骂。
祝夫人却是心惊:“快快上山英台……大事不好了!”
闻言之下祝公远心中也不由得“咯噔”一声急切之间顾不得搀扶夫人迈开大步匆匆往山上行去。祝夫人在后面紧赶慢赶距离却是越拉越远。好在后面还有几个家人跟着也不怕出什么事。
山伯的坟距离山脚不远。祝公远刚刚翻过一个山坡就见丫鬟银心傻傻地站着一动不动地望着一堆新坟那样子仿佛泥塑木雕一般。
他围着新坟转了一圈一眼看去并未现丝毫血迹于是稍稍放下点心问银心道:“英台去哪儿了?”
银心并未回答口中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些什么。
“你跟在姐身后看见她到哪儿去了?”祝公远提高了声音又问一遍。
结果银心还是没有吱声那样子就跟没有听见差不多。
这时候祝夫人终于赶到了着急之下对着银心就是一耳光。
这下银心终于有了点反应“哇”的一声哭出来口中叫道:“姐钻到坟里去了!姐……她掉下去了!”
祝公远望着堆得严严实实的坟堆喝道:“胡!坟堆也能钻进去?你是真傻了还是咋的?”
银心翻来覆去就那两句话:“姐掉下去了姐钻到坟里去了!”再问别的什么也不知道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
祝公远被她得心中七上八下围着山转了一大圈也没找到英台的影子回头看时却见祝夫人正抱着英台的墓碑涕泪连连一边哭一边叫:“我的儿啊!都怪娘狠心……是娘把你往火坑推……该死的马家狗贼眼见我女儿死了也不去拉!还这么草草掩埋!这是人做的事吗?老头子你过来看看这土还是新的……”
祝公远眼瞅着不但坟是新的就连墓碑都刻好了心中不由得信了大半。想想女儿看样子是死了他极为懊丧地一坐在地上一会儿想骂不听话的女儿一会儿想骂狼心狗肺的马文才最后两者都没骂出口只能狠狠地抽自己耳光一边抽一边自责:“都怪你这该死的老混蛋!要不将女儿送入书院读书哪会出这种事?送去读书也倒罢了明知道英台『性』子要强却偏要让她不顺心……”
几个家人见了急忙上前劝慰。
正在这时众人脚下的土地微微有些颤动面前的土坟中间忽然开了个不大的口子从坟里扑簌簌飞出两只蝴蝶来一前一后一黄一白足有手掌那么大上上下下飞到墓碑上逡巡了一下然后到祝公远和夫人头上绕上一个圈。
那些家人见了齐齐的喊道:“好大的蝴蝶!”
祝夫人也看见了当即大声叫着:“英台!那是英台我儿!那只白『色』的蝴蝶就是她跟她胸前的玉蝶一『模』一样!那黄『色』的……该是山伯了……好孩子……”着着眼泪不停流下来。
祝公远并不相信活人竟能化成蝴蝶可是眼睁睁看着蝴蝶从坟堆里钻出来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只能站在那里默默地望着。
那对蝴蝶好像能听懂祝夫人的话围着她展膀飞了几圈然后越飞越高飞过树头消失不见了。
虽然已是深秋时节江南的天气并不冷尤其是正当午后太阳暖暖地照着金风徐徐吹过那种乍寒还暖的感觉起来很是别致。
蓝天白云之下两只蝴蝶正在轻展双翼翼齐飞。他们飞过一道又一道河飞过一重又一重山峦飞得那样的自由自在那样的无拘无束。
无边幸福的感觉洋溢在天地之间匆匆如飞的时间也仿佛凝固了。不知何时英台的声音响了起来:“梁兄九龙墟真的是大禹的墓?”
话音刚落山伯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不是大禹的墓而是他闭关修炼的地方。里面有一个阴气『逼』人的地眼据适合练功有成的人修炼玄阴之气。整个九龙墟周遭都被极其复杂的大阵封闭了里面的空间很大你看到的只是一部分。”
英台的声音又道:“我怎么有些怪:墓内装饰得金碧辉煌就像一个华丽的地宫一般偏偏又是那么的寒冷跟普通地窖里冬暖夏凉的感觉完全不同。”
“是啊我一进去就被冻僵了!要不是及时将魂魄移居于玉蝶恐怕再也见不到你了!那样很可怕就像埋在地底的青蛙只有等到九龙墟被毁的那一天或许才能醒上片刻然后跟着九龙墟一起毁掉。”
英台忽然道:“梁兄你我们的肉身放在那么寒冷的地方能不能保存很长时间?是不是将来还能用?”
山伯答道:“据保存千年没有问题再长就不知道了。”
“又是据据谁所?你在里面看到什么了?有活人吗?”
“里面没有活人可是却有一叠羊皮卷我费尽力气翻看了一遍原来是大禹当年的练功秘录。秘录里记载了不少希古怪的事日后我慢慢讲给你听。”
英台听得好用有些埋怨的口气道:“我刚进去就被你『逼』着飞出来还没有来得及察看一圈呢!梁兄那么着急做什么?”
“英妹有所不知九龙墟每隔三百六十年开放一个口!若是错过了只能在里面等死!就算我们拥有蝶衣也挡不得住长久的寒气侵蚀!”山伯口气肯定地解释着。
“我不信你在骗我!”英台不依地道。
山伯只好得详细些:“这是我从大禹的秘录中看来的。他自己为了练功时图个安静故而在九龙墟周围布了个十分复杂的大阵是能挡得住天下九成九的神仙只有功力达到玉清天神的人才能自由出入。他当年功力未臻大成生怕自己在修炼玄阴之气时把握不住万一生走火入魔就麻烦了故而在布阵时特意留下一个的破绽好让自己能够有法子跑出来。这个的破绽就是一个直径五寸的通道而且只能维持一两个时辰也就是我们刚才出来时穿行的通道。”
英台越感到惊讶同时也有些不解又问道:“既然如此你我怎能进去呢?尤其是我进去的时候伴随着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甚至还看见九条龙在天上飞呢!”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山伯想起治理姚江时见到的那位言辞怪异的老者不由得心里一动猜测着道:“或许有人在管理古墓!你大禹是否还活着?”
“关于神仙的寿数谁能得清呢?”英台不知道也不愿瞎猜。
山伯跟着感叹道:“是啊要不是见了那卷练功秘录谁能想象一代明君竟然是修炼有成的上仙?如此看来修炼似乎很是有趣如果有机会我们也应该争取试试。若能成仙得道不定能变回人形。”
英台沉默片刻道:“我只想取回肉身做回先前的样子重新回到万松书院看你昼夜攻书。”
山伯叹了口气紧接着扇动翅膀靠近了些。
他们一边着话一边往南飞一路不停连续飞了两天一直飞到距离宁幽山不足百里的地方看见那里有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还有一座又一座绿海无边的山峰再加上气候温暖如同阳春三月于是决定不走了就在这崇山峻岭之间找个理想的归宿。
经过一番寻找他们找到一个四周高山围绕遍野长满了梅花的山谷。
山伯给那谷取了个名字就叫梅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