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伍阳大吼一声,手中的长刀狠狠的劈在对手的倭刀上,巨大的力量顿时将对方的虎口震裂,握不住的倭刀一下子飞了出去……看到手中的武器落地,对面的武士眼神中出现一丝惊慌,但他还来不及拔出肋差做负隅顽抗,伍阳边上的亲兵就一个突刺,红缨枪一下子扎进了对方的下月复,用力一搅一抽,瞬间将其的内脏搅成了一团乱麻。
“小猴崽子,倒是知道沾你爷爷的光。”伍阳不以为意的笑骂着,作为天威军都指挥使佥事,伍阳的晋升已经跟亲手斩杀多少对手没有关系了,因此他根本不介意亲兵们分润自己的战果。这不,他抬头扫了扫战场上的形式,随即又带着几个亲兵向人头攒动的战场深处杀去。而此刻,遭到突然打击的宇佐郡的守兵们迅速的淹没在十倍以上的东海军的围剿中。
由于东海军几次进攻丰后,都没有进入群山环绕之中的宇佐郡山中台地,因此窃据此地的大友家大神氏的分支户次家把主要的注意力放在了伬馆川、津房川、惠良川一线的守备,从而造成了南线兵力不足,如今被由内鬼引路的东海军从侧后袭击,顿时溃不成军。
“伍大人。”正在伍阳兴高采烈的追杀着慌不择路的日军的时候,一名中军传令兵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郭大人命令你部不要再追击零散之敌,全军折向北,控制例泉寺、西海寺和香下神社一线,打通伬馆川,保证我军的退路。”
“天威军的,跟我来。”得到命令的伍阳挥挥手,迅速指挥着此次出阵的天威军上旅收拢队形,并沿着刚刚传令兵指出的山脊线向山另一边的惠良石桥河谷冲了下去。“咱们去捅小鬼子的**去!”才翻归山顶,就看见山下的河谷两边的庄园中腾起冲天的黑烟,一队武士冲了出来,而在他们的背后无数的日本百姓像蚂蚁一样向惠良川西面的一座山头爬起。“直娘贼的,想跑,跟老子冲下去。”
东海军从山上往山下冲当然是速度极快,眼看着双方双方就要迎头相撞了,冲在最前方的一哨东海军从身后掏出抛矛,借着冲势对着眼前的十几名日本武士就掷了过去。日本人正好整以暇的等着东海军的冲击,没有想到第一个照面的居然是这个东西,知道厉害的他们格挡的格挡,躲避的躲避,一时间,原本就有些松散的队形就愈发的混乱了。于此同时第一队东海军旋风一样冲了过去,不管是否能砍倒对方,只是挥出一刀、刺出一枪,几乎毫不停留,冲破这些日军的阻击,飞快的向其身后不设防的地区杀去。十几名武者准备上去纠缠,第二哨、第三哨东海军又杀了过来,转瞬之间,这些武者就在无休止的冲加下,陷入了东海军的汪洋大海,几番挣扎之下,心不甘情不愿的陷于了没顶。
“别光抓倭奴了。”这个时候庄园内的居馆开始燃烧了,显然已经知道自己命运的武者家眷们作出了不屈的选择,这个变化也提醒了伍阳,他的任务可不是掠夺一个庄园那么简单。“让赵志平的前队负责打扫战场,其余的人顺着河往下。”虽然其他三队有些不甘心的看着前队吃肉,但是军令如山倒,他们也只能选择服从。“先打例泉寺,再打西海寺。”
例泉寺还是比较容易攻克的,虽说对手也有十几名僧兵,然而在十几张弓箭的支援下,寺门还是很快被推倒了。不过西海寺就有些难度,建在半山腰的寺庙原本就易守难攻,再加上被逼到绝路的僧众们和逃入寺庙的武者和农人的帮助,一时间,损失了七八个人的东海军居然被迫停下了脚步。
“大人,小鬼子用滚木礌石来对付咱们,再加上两边的林子又密,还有人设冷箭。”看着被石块打死、打伤的部属,左队的千总宗志高急得直跳脚,要知道东海军的补充不易,要是出现了缺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补足呢。
“跟我烧!”虽然有些细雨绵绵,但是风向正好,一时间急切的伍阳和旅指挥使、旅指挥使同知、旅虞侯商议了一会,就做出了断然的决定,半个时辰之后,冲天的烈焰将整个山头都包围了。“弓箭手跟我注意了,要是小鬼子冲下来,给我射回去。”这个时候伍阳也不着急了,他知道越往河川的下游估计日军守备的力量更强,既然已经这样了,干脆先杀鸡儆猴击破对方防守的意志再说。“老子这次就做一回亏本的买卖吧。”
“该死的元寇,佛主会惩罚你们的!”果然院内乡南山上的大火很快蔓延开,非但惠良川一侧看得清楚,就连津房川这一侧也能观察到,而伍阳自以为得计,却没有想到,大火其实封闭了他自己的视线。“快,从东面下山。”西海寺的主持恩庆咬牙切齿的做出决定,带上粮食、佛经和铜像,所有人自东北方向撤退,经过院内乡小坂庄直抵位于津房川河冲边上的北山砦。“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大火不但迫使恩庆作出了夺命狂奔的决定,并且迫使位于妙见山下的香下神社的宫司一之崎也作出了放弃神社退往津房川对岸的和尚山城的决定。和尚山城是扼守进入伬馆川下游平原的要隘,也是户次家接手宇佐台地之后在和尚山、妙见山一线构筑的三处城砦中最大、驻防兵力最多、守备最严密的一座山城,原本是准备抵御东海军自北线进入的要塞,然而在突如其来的背后一刀面前,却成了户次家最后抵抗的堡垒。
“已经查清楚了。”此战的参将龙威军副都虞侯杜牧向副总兵郭天报告着。“日军在伬馆川、津房川一线一共有三处城砦,其中位于和尚山西缘的鹰栖砦是户次家前哨警戒阵地,砦子不大,守军也不超过五十人,而位于津房川的北山砦原本应该有一百五十人,现在收留了从正专寺、院内乡广濑庄、小坂庄以及西海寺和砦下的百姓、武士,总数应该超过四百人,至于最大的和尚山城集中了香下庄、新洞庄的百姓、武士、宫司,人数应该超过八百人。”
“该死。”郭天愤愤的咒骂了一声,当然他不是再骂伍阳的胆大妄为,而是为没有办法直接将虏获的奴口和物资用最快的速度送往后方而感到失望。“看来咱们要在这多停留一下子了,宗休大师,你说呢?”
“大人,”宗休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只见他拜伏下来。“大人,兵贵神速,再说了,别府那边可瞒不了多久的。”
“是啊,是啊。”郭天点点头。“可若要押着这些百姓跟着南下,恐怕一来也拖宕了行军的步伐,另一方面恐怕也会惊吓了贵郡的百姓和士族。”郭天犹豫了一下。“若要是派人将这些虏获自原路送回别府,就怕会稍减了用兵日田的军力啊。”
“大人,”宗休压低了头。“若是大人信得过,一万田家的武者可以为大人奉献自己的忠心。”
“胡说!”郭天大声的斥责着,虽然他之前曾经对张煌有过不满,然而时过境迁,现在张煌是自己的主君,接受了筑上子爵封号和城井二万五千亩水旱山林的他自然已经不能再回头了,再说了,现在的军中布满了按察院的眼线,他可不想想邓涛这条饿狼给咬了。“什么向本大人奉献忠心,应该是向朝廷奉献忠心,向主上奉献忠心。”一万田家还没有彻底上了东海的船,因此宗休暂时还不了解东海和元廷到底是什么关系,因此自觉失言的宗休只能更加将身子贴近地面。“算了,不知者不怪。”郭天伸手在自己的佩剑上抚了抚,这才示意宗休起身。“你的赤诚本官明白,如今也只好这样了。”虽然东海的规矩是从军有功者当授予功民,但是郭天却不能自作主张,因此他准备没下一万田家的功劳,只是给予了口头的表彰。“来人,命令宝应军押解奴隶和物资归还别府主队,其余各部,休整一日,明日开往玖珠。”
“几位大人,知道元寇顿兵不前的原因了。”时间又过了几天,当东海军押解物资和奴隶的队伍与发现东海军再度消失后的户次家的报信使者先后出现在别府平原上之后,一切都似乎真相大白了。“元寇出兵宇佐台地,院内、安心院东条、安心院西条、安心院南条等乡遭到元寇劫掠,六百领民与武者被杀,二千余领民被掠,十二处寺院、神社被毁,户次家和当地地头、地侍损失惨重。”
要知道户次家是被改易到宇佐郡的,原本和当地的百姓就恩义未结,只不过看着户次家能建城建砦保卫地方,才跟当地效忠少贰家的地头相安无事,现而今东海军的攻掠彻底破坏了双方默契的基础,户次家内外交困,现在的情况也大而不妙。
“另外,”大野五郎看了看众人。“根据在山上躲避元寇的百姓报告,元寇一部数千人向玖珠郡杀去,主公已经派人向一万田家报讯去了。”
“一定有内应,否则元寇怎么会了然山中的道路。”大神鬼濑高声打断了大野的话。“该死的混蛋,不要让我知道是谁里通了元寇,否则我一定把他挫骨扬灰了。”
“元寇有没有内应现在并不重要了。”看着有些骚动的众人,大野摇摇头。“家督大人已经得到确切的情报,我等当面得到元寇不足五千势,因此跟田北广泰大人商议之后,作出了击溃当前决定。”难得田北广泰和大友亲时、大友贞亲捐弃前嫌,众人应该高兴才是,然而所有人的脸色沉重,原因无他,尽管当前的东海军只有五千人不到,但是大友家加起来也不过只有六千人不到的兵力,以这样的微弱的优势,要想战胜屡战屡胜的对手,所有人的心情都格外的沉重。“几位大人,请放心,本家已经向日向的守护代岛津久安大人请求援兵,日向岛津家已经答应出兵一千五百势,此外伊予朝廷也同意向本家支援五百人,如此,我军就有了绝对的优势。”
“那万一元寇退兵怎么办?只要守住了立石垰,元寇随时随地能再次进入速见和国东,而咱们又不可能一直保留数千人的军势。”志贺高氏虽然乐意见到如此的局面,但是还是忍不住提出了疑问。
“退兵才好,元寇不是还有几千人深入玖珠郡了嘛,用唐人的话来说,咱们正好瓮中之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