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开花了,淡红的鲜美的颜色,随风摇曳,成片成片的连成花的海洋,但花儿娇美,一阵狂风骤雨扫过,片片花瓣落到尘埃里,低到泥土里。
木槿醒来时,心中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幼时的花城,舅舅家的老房子外种满了木槿,开得那么灿烂美丽,儿时不懂凋零的苦,总以为明年此时又会开花,然而现在却明白,岁岁年年花相似,朝朝暮暮人不同。
“你醒了。”一个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响起,病房里很黑,窗外也是暗淡无光,显然已是晚上,却没有开灯。
易谦不敢开灯,怕木槿一眼认出这不是她原来住着的病房,怕她受不了刺激发疯,怕她受不了打击发狂……然后他却听见木槿轻声却掷地有声地说,“开灯。”
“不,你现在的身体状况需要休息,你先睡好不好,我留下来陪你。”
听着易谦急急的声音,木槿想笑,多么可悲,曾经无数次地幻想当生完孩子时两个人面对面的幸福光景,然而现在陪在她身边的却是一个原本和她毫无关系的人。她的女儿她没有来得及看一眼就被他们抱走了,现下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这里,这算什么?算什么?
鼻子酸的难受,喉咙也被什么堵住了,可是没有眼泪。她对易谦说她要方便,易谦愣了一下随即无可奈何地摁亮了灯,强烈的光线刺的眼睛疼,适应之后打量了一眼病房,心中刹那冷到极点,明白了易谦为何不开灯了。
呵——原来把她换了一家医院,绝,做的真绝。
易谦仔细地看着木槿的表情,她的眼睛在最初的一瞬闪过如死灰般的绝望,他以为她会大哭大闹气愤难平,然而她只是安静地,安静地呼吸,这种沉入深渊让人无法揣测的安静让他觉得无端端的不安和心疼,不由得握住了她的手,“花木槿……你哭,哭出来或许会好受一点。”
木槿反而笑了,虚弱却自嘲似的笑,笑声中她甩开易谦的手,“我不要你的同情可怜,我也不会哭。”难道哭了那个人就会立刻出现在她眼前,抱住她告诉她先前的那一幕只是一场噩梦?
木槿的反应完全出乎易谦的预料,他怔怔地发愣,木槿摁了铃叫来护士,她是真的想要方便,躺了估计快有二十四小时了吧,易谦想要帮忙但被她冷着脸拒绝了,看着她强忍着痛坚持进洗手间的背影,原来有一种哀伤和凄楚叫不言不语。
易谦离开时,在门外毫无意外地看见了唐闵澈,他直挺挺地伫立在门外却不进去,易谦皱眉,“她现在需要你。”
唐闵澈眼皮骤跳,他知道她现在需要他,可是……孩子……他看见她满脸虚汗地从洗手间出来,看见她双腿颤抖发软却仍然死命坚持走路的样子,看见她漆黑发亮却毫无光彩的眸子……她的伤成倍刻在他的身上心上,他终于忍不住冲进去抱住她,喉头哽住,而她忽然闻到熟悉的气息便知是他来了。